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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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学校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雨停了。
空气中混合着百合和剑兰的馥郁芬芳，清爽宜人。
原漫才知道，徐以钛是第一次来岑江。
他是欧洲某所音乐学院交换来首都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岑江是按照学校毕业巡演的最后一站，之后便会回学校。
正准备打车回去，徐以钛接到了师弟许风的电话，说是大家定了附近的私房菜，让问原漫要不要一起，原漫拒绝了。
徐以钛不勉强，替她叫了辆车，目送她的离开。
出租车后座里，原漫目光看见了后视镜倒映出道路后侧的男人，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抄袋站在一旁，注视着她的离开。
随着出租车的远离，道路收窄，男人化成了一个点，随之一点一点变小，车辆拐弯，他消失在后视镜中。
司机开口说，“姑娘，你男朋友啊？”
原漫解释说不是。
司机笑笑，说不好意思，姑娘，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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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风发的定位就在附近。
徐以钛一手撑伞，一手拿手机开定位，慕然间目光一顿，注意力被旁边的学校外墙布告板吸引去。
高中时常会有招生栏目，栏目下大多放着一些出自该校的校友来吸引生源，一高的栏目标题为——今天你以岑高为荣，明日岑高以你为傲。
徐以钛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栏下的照片。
从做往右，有如今进了中科院的，有在清北读博的。
照片下就是名字和如今成就，一目了然。
徐以钛一眼便锁定了中间一张年轻而稚嫩的少女面孔。
大概是学校找不到近照，于是放了当年存档的学生照。照片里的少女穿着洁白校服，蓝色衣领纯净，眉眼稚嫩，微微笑着对着镜头，那富有生机的目光透过镜头窜梭到多年后的如今与徐以钛对视，依旧能够让他感受到照片里的女孩子有着凌于高处的生命力，美好不已。
少女身上好似有股劲儿，和现在的原漫无二无别。
目光往下移，就能看见她那异于常人的“光荣事迹”。
——原漫，于岑江一高高三时巴黎美术学院录取，成为后现代流派画家高斯坦那座下弟子，二十岁享誉欧洲唯一华裔印象流派画家，两年前为母校小礼堂捐赠三百万威斯坦三角钢琴一架。
不过短短的一行简介，却是正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原漫那句无比寻常的、不经意提起的，“小礼堂有架施坦威，音色倒不错。”
徐以钛眸光深谙，哑着声，突然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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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原漫回到酒店，才后知后觉扯下身上的男士外套。
徐以钛身上的，今天下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她身上。
原漫寻常的生活十分简单，不呆在画室的时候，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她在酒店楼下随便吃了点，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躺在贵妃椅上拿起手机随手回了几条消息便拿了本睡前读物准备翻两页入睡。
突然脑海中冒出今天白天在学校后山教室那一幕，然而想到明天需要处理的事，她打断这个思绪，扔下不太有趣的睡前故事，爬上床去扯过被子。
不过几分钟时间，床上人的呼吸逐渐缓而匀，原漫陷入了睡梦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漫隐约觉得梦中有人在敲门。
与意志斗争着挣扎了几分钟，原漫睁开了朦胧睡眼。
这会儿敲门声变得清晰起来，她目光瞥向床头，时钟的指针指向十一点。
不知不觉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那敲门声还在继续。
原漫掀开被子，双腿下地，连拖鞋都懒得穿，光着脚去开门。
其实那敲门声十分轻缓，但原漫这人有起床气，不过心中聚起的怒气在开门的瞬间，霎时烟消云散。
在看见那张脸时，好像什么气都生不出来。
原漫心想，大概是他比较帅的原因吧。
徐以钛站在门口，看着她怒气冲冲地开门，在看见自己时又突然懵了，像是泄了气般。
他哑笑，“抱歉，我吵醒你了。”
原漫头发睡得几分凌乱，这会儿穿着条纹睡裙，裙子及洁白腿肚，往下是一双漂亮脚背，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一眼，但下一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抬眸看向徐以钛，认为他带着三分笑意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分明没有一点歉意。
原漫看着他那张脸，觉得自己这种时候应该生气，却因为睡梦被打扰困倦异常，睡眼惺忪着把门松开，回到床上把被子一掀，回到被窝里。
徐以钛：“……”
徐以钛以为她至少会问自己有什么事，然后听自己把话说完，把东西收下。
但没想到这姑娘给他开了门，自己回到床上背对着门口方向就又继续睡下了，这举动不甚可爱。
这会儿，那边竟然已经传来匀而轻的呼吸声。
睡着了。
徐以钛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同时觉得有些无奈。
无奈于这姑娘对他似乎太放心了。
他走进来，把手中的票放床头，垂眸自然而然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徐以钛突然撇到贵妃椅上搭着的自己那件外套，一怔，又看向原漫毫无防备的睡颜，轻声说，“晚安，原漫。”
东西放下后，徐以钛轻轻替她关上门，听见那边过来人的声音。
“师哥？你你……你你你从这个房间里出来？”
许风的身后跟着曲蕊。
徐以钛手抄口袋，对上许风的诧异，他没什么反应，不答反问，“恩，拿点东西给原漫。”
这个“恩”已经默认了。
那一刻，曲蕊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没发生什么，但这个“恩”也代表了很多层意思。
她第一反应转身看在楼下酒店门口贩卖机买矿泉水晚两步上来的郑妙妙。
郑妙妙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下一秒即刻转身，曲蕊看了眼徐以钛，后者没什么神情，曲蕊紧急地追了上去。
许风看着闹脾气吃味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心说郑妙妙这姑娘何必呢，人家明显不喜欢你还千里迢迢跨越千里追到这里来。
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还死缠烂打就更不可能了。
人徐以钛虽然在学院里低调，但许风还是清楚这人不是寻常人的。
许风有一次见过几个朋友来学校找他，从那些人开的保时捷911和欧陆，许风便知道徐以钛跟自己不是一类人。
郑妙妙仗着自己是副院长女儿，总是参与他们系的活动，但是徐以钛明显对她没有什么反应。
这会儿，许风突然灵光一现，地动山摇，原来刚刚这人问他还有没有多余的票是这个意思？！
不止郑妙妙，恐怕学校里许多女生好像都得失恋了。
他看看3029房门，又看看徐以钛，抑制住语气中的八卦和激动，“师哥……明天原漫美女几点来啊，要不要我去演厅门口接一下？”
徐以钛径直向前朝房间走，许风跟着后边，听见他说，“不知道，她没说一定会来。”
许风心里卧槽，心说向来只有你拒绝别人的份，还有师哥你被人拒绝的份？
这原漫的美女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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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原漫就醒了。
床头的入场票是洗漱后换完衣服才发现的，她站在床头柜前，把那张演唱会票翻来覆去几遍，确定演奏票时间是下午四点半，正好是她去做遗产公证的时间，去不了。
晚些时候，原漫把票塞包里带上出门。
关上身后门，原漫站在走道里，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徐以钛在哪个房间。
本来想跟他说一声自己没时间的，但想着也是许风随口一说，他顺便把票给他，去不去并没有太大关系。
只不过原漫路过往前第六间房间时，突然撞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像是他们一行人中的一个。
原漫想了一下还是止住脚步，问那女孩，“徐以钛在么？”
“你找他有什么事嘛？我可以替你转告。”
郑妙妙站在门口下意识把门缝关小，还用身体挡了挡，原漫把这一系微小动作看在眼里，没戳破，“他不在？”
像是生怕她探头看进去，郑妙妙关上身后门出来一步，不太耐烦，“原小姐，我们今天很忙。”
原漫倒也不生气，点点头，“我知道，那劳烦你帮我转告他，我下午有事。”
郑妙妙撇撇嘴，不情愿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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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漫从酒店里出来拦了辆车，告诉师傅目的地。
遗产公证处偏郊外。出租车绕过城区繁华的出水马龙，在公路上疾行。
原漫从出租车下来，远远便看见了在门口提前十几分钟等她的张颂华。
张颂今天依然是西装革履，发蜡打得一丝不苟，一手公文包一手保温杯。
张颂显然已经约好了人，原漫跟寻他上了三楼左转。
张颂在左手边门口停住脚步，手搭上把手时往后看她一眼，原漫随即明白过来，莞尔一笑，示意他开门。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张颂走了进去。
原漫在原地站了三秒，才进门。
门的左手边是沙发，沙发上坐着个一眼看过去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妇人同时在原漫进来时朝这边投来目光。
她的精致妆容下平静的脸庞在看见原漫那一刻好似出现了裂纹，一点一点瞳孔扩散，放大，死死地盯着这个出现在门口的年轻女孩，脸上肌肉开始不控制地微抖。
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停滞了一般。
边上的张颂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剑拔弩张，看看妇人，也看看原漫。
与之相反的是，后者站在门口，神情轻松而自在，目光平淡地看向妇人，宛然一笑，“好久不见，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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