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姑娘的南瓜马车
越婉的好心情瞬间没了，臭着一张脸继续走。
“越婉你怎么了？”秦彬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对上了越婉明显不耐烦的眼。他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些凉凉的，下意识地放低放柔了声音，“婉婉，你……”
其实他想问的有一大堆，比如为什么早上上学不等我了？为什么课间的时候不来问问题了？为什么也不缠着自己吃饭了？为什么没有跟过来看我的篮球赛？为什么两家明明是关系很好的邻居，但是不来他家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你对我的态度都变得不一样了？没有了热烈的情绪，没有笑眯眯的表情，甚至没有了一直以来的追逐……
……让他的心，好像空了一点。
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最近和金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些话一出来，显得自己好像离不开她似的。
越婉动了动手腕，想要挣开，那只手却抓的愈发牢固。
说话的语气便更加呛人；“我和金凝有什么误会关你什么事？再说我和金凝根本就没什么误会！”她挣扎了几下有些累，索性停下手上的无用功，“我就是不喜欢她，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就是要和她掰了，你要是心疼了，想为金凝打抱不平，替金凝说话，还请您把话烂在肚子里好吗我，不，爱，听，啊！”
秦彬的表情愈发严肃，看着越婉一副不在意不想说不理你的样子，胸口有个地方隐隐传来不适感，闷闷的痒、顿顿地疼，甚至有点委屈，话没有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那我呢？”不喜欢金凝了，为什么连我也不理了？
“你？哈，”越婉失笑，神情有点苦涩有点讽刺，“有你什么事？”随后又像是响起什么似的，“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习惯啊？我没有给你带早饭，没有帮你买水，没有跟在你前前后后，没有厚着脸皮跟你的一帮哥儿们蹭饭，甚至没有主动和你打招呼。”
见秦彬几乎就要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越婉一股火气突然冒了出来，说话反而更加冷静：“秦彬，从前那是我不懂事，喜欢缠着你不放。但是你放心，现在，喜欢你的那个越婉已经不在了。越婉以后绝再也不会做让你感到困扰、麻烦的事情。”看着愣愣的秦彬，她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秦彬的眼睛，更加冷静了，“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它被你握疼了。”
秦彬听得一愣一愣的，嘴角温柔的笑没有了，向来高速运转的大脑像是突然死机了。听到弄疼了越婉，他下意识地放开。等到意识到手里空空，再去抓的时候，越婉几人已经在拐角处不见了。
后知后觉地，原来抓着越婉的那只手握成了一个拳头。秦彬胸膛一抽一抽的疼，心尖尖似乎漏了一个洞，里面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跑了出去，好像他再也抓不回来了……
“想哭就哭吧。”萧凉叹了一口气，把越婉抱在怀里。秦司早就很识眼色地找了个借口走了。
“我其实不想哭的，”越婉抽噎着，“我喜欢了他这么久，这么久……虽然他不喜欢我，现在我也决定不喜欢他了，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她顿了顿，“正好，请假回家，疗情伤。”
这天下午，越婉没有来。他看着越婉空落落的位子发了一天的呆。
第二天周四，越婉没有来。晚上的时候他给她送了一份生日礼物，她却没有邀请他进去一起庆生。
第三天周五，越婉，还没有来。他索性翘课，在外面打了一下午的拳击。
秦彬觉得，自己有病，越婉是那唯一的解药。
可是，他好像亲手把解药丢了。
就像那歌词里唱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纵使两家是世交，住的也是同一个小区，三个月里，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在越婉的刻意的避让之下，除了教室，两人几乎没有相交的地方。渐渐地，两家的家长都隐约感觉到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却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有些路，得孩子们自己去走，去闯。做父母的，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跌跌撞撞地成长。
“行了，你别喝了，瞧你这怂样。”邓明启踢了踢已经有几分醉意的秦彬，起身夺走手里的酒，一副恨铁不成高的样子。
“嘿嘿，这是第几次了啊？”那个曾经幻想自己也能有越婉这么一个小青梅汪廷翰不厚道地笑笑，“喝吧喝吧，你就让他喝吧。我们看着不要喝死就好。”
“你这说什么话呢？”邓明启没好气地踢了踢他，“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当初我和金凝那会儿，我也才醉了一次好不好。”
因为那次在超市的对话，邓明启在几次试探金凝后，得到了并不满意的答案。此时再重新审视金凝，他突然发现金凝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但毕竟是自己上心过的女孩，他也没怎么为难。他只是换了个位置，和金凝离得远远的，倒也结结实实地醉过一次。
“哎呦喂，瞧这话说的，人越婉小公主和金凝那小野花能一样吗？”汪廷翰感叹一句，“人家可是死心塌地地追了四年呐。现在人家只不过看开了，嘿”他不可置信的表情贱贱的，“这货就特么学会借酒消愁了。”手指比了个三，汪廷翰的语气更加夸张，“三个月呐，整整三个月呐。这货不但没想怎么去把人家小姑娘找回来，竟然还有脸几次三番喝醉酒弄垮身体。”他当初怎么就以为秦彬是个双商高达150的人才呢？“喝死得了，喝醉在这儿还得给他抬回去。”这语气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秦彬虽然喝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但大脑某块地方，却出人意料的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看得清人家在干什么，他听得懂别人在说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给外界任何反应。就这么坐着，喝着，给了他从前从未体会到的闲适感与快活感。
借酒浇愁，愁不会变少。可要素不借酒醉一醉，他觉得自己过不去那道坎。所以，一定要喝酒，喝醉酒。然而，在他心底，总是有个蠢蠢欲动的盼头，万一，只是万一，小婉听说自己喝坏身体的消息，她会不会心疼？她会不会原谅他？她会不会知道自己心里也是有她的，只是他自己太笨了，对她的好太理所应当了，乃至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发现，没有在意。
可惜，他喝了很多次，也进了医院几次，甚至惊动了在世界各地旅行的爷爷奶奶，有很多人来表示对他的关心，唯独没有她，他最心心念念的她……
他的小姑娘，真的不要他了……
在这个永不入夜的城市里，各人有各人的悲欢离合。他们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前行，或且行且珍惜，或走过后便抛弃，缘法不同，天命不同，一切便不同。
“婉婉，秦彬来找你啦。”听到老妈的这声喊，越婉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秦彬？怎么可能！他来干什么？
她跪在柔软的床上，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眉头能靠多近就有多近。
“婉婉，”这是出现在房门口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秦彬来啦，你快下来。”越妈妈最近为了这俩孩子也算是掉了一把乌黑的头发，心里纳闷着平时处的挺好的孩子怎么就突然冷战了呢？不过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们这些做家长的，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啦，”越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我马上下楼，你让他等一下。”
“行，那你动作快一点啊，公司那边还有事，我现在得去一趟，回来应该挺晚的。你招待好人秦彬啊。”越妈妈绝对不会承认，她是特意为这两个孩子提供单独见面的时间和空间的。
“我知道啦。”尾音拖长，典型的越婉式撒娇和敷衍回答。越妈妈也不揭穿她，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几句，准备走的时候，越婉刷的一声打开了房门。
“妈，妈妈呀，我真的真的知道啦。”她看着妈妈明明将近50岁但依旧保持得很好身材和皮肤，亲亲热热挽着她的手臂下楼。
嗯，妈妈还在，妈妈还年轻，这个家也还在，真好！
“小彬，阿姨就先走了啊，你好久都没来了。我们家婉婉一天到晚就知道宅在房间里，你好好教育教育她。”
明显，秦彬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嗯，”秦彬笑笑，还是那副最惹家长夸奖的样子，“我会的，阿姨。”
“行了，妈，您老就快走吧，一公司的人还等着呢。”越婉急忙打断越妈妈习惯式的“托孤”，“我在家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这孩子……”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说了，越妈妈迈着优雅的步子出去了。
一时间，这栋大别墅里便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两人。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也尴尬地同时闭嘴。
越婉尴尬地拿手挠挠头，“你先坐吧，有什么事直接说。”自从上次和这人说开，两人坐在一起说话倒是第一次。
相对而坐，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茶几。秦彬看着眼前故意看东看西，就是不看自己的小姑娘，心里酸酸涩涩的不太舒服。
“我要出国了。”
越婉脱口而出，“这么早？”愣愣地看向对面的少年。出国？上辈子没这么早啊？他不是应该一年后，和金凝分手了才出国的吗？现在这人还没有和金凝在一起的吧？
“嗯，”他站起来，走到越婉身边坐下。越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过来干嘛！”还是防备的姿态。
“我有东西要给你。”
“哦，临别礼啊。你放桌上就好了，坐过来干嘛。”越婉絮絮叨叨嘀咕着，像只被侵犯了领土的小兽，虽竖着毛，但是依旧没有什么说服力。
秦彬看着有了点熟悉感的越婉，紧张的情绪不由得松了松：“把手给我。”
“不给！”凭什么你要就给啊。越婉干脆背过了身，把自己的两只手藏得牢牢的。
感觉到沙发下陷，背后有人渐渐靠近，越婉心思乱得跟个麻花似的。她好像把所有爱人的力气和对于爱情的憧憬都留在了上一世。不知道在心底的那个蒙了灰的角落里，那厚厚的灰尘下，还有没有一颗叫爱情的种子？
两辈子，她早已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比如上一世秦彬心中心心念念的是求而不得的金凝，这辈子便成了她这个早早看开，主动放手的越婉。
总之，，，就是有点不甘心，，，
仅此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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