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天公不作美

坐以待毙显然是不可能的，杜澜明白他必须采取行动，起码得要知道变异者的伤害性有多大才能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

        他将周平叫醒，让后者守着门。

        杜澜正欲开门，周平却站到了他身后：“队长，我跟你一起去。”

        杜澜不知道门里有多危险，他对自己有信心，断不可能让周平进去冒险，便冷冷道：“服从命令。”

        说完不等周平开口，他打开门扭身进去后迅速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周平欲再开门跟出去，被何优抢先一步将门锁死，他气急：“你干什么？”

        何优淡定道：“放心，变异者虽然疯狂，但也没有异于常人的神力，他们是人多，以杜警官的实力，撑半小时没有问题的。”

        何优入狱前有幸见识过杜澜的身手，要打破现下的局势他是关键，因此杜澜必须进去了解变异者的情况。

        他估摸着杜澜进去的时间，由于没有电子产品，便借用周平的手表捏在手里，然后站在门边静静等待，仔细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离何优预算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将手放在门锁上，听着里面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强烈，脚步声越来越杂乱。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何优，尤其是周平，如果不是张磊磊死死抓住他，他早就推开何优把门打开了。

        何优眼里闪过一抹神色，果断打开门，杜澜正抬手准备拍门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抓住后者敲门的手，用力将他拽出来，然后另一只手迅速关门。

        一个变异者的手臂伸了出来，门没能成功关上，门里传出阵阵怒嚎，险些将门推开。

        所有人拼命的抵着门，但寡不敌众，眼看着门的缝隙越来越大，伸出去的手越来越多。

        杜澜果断抓住变异者的手臂，借助门的力量直接扳断了骨头，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手起刀落，将所有伸出来的手臂割了下来。

        最终门总算是关上了，但天台上还多了四五只枯瘦的手臂。

        囚犯们都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脸色铁青的不去看那几只手臂。

        “多谢！”

        杜澜放下系在腰间的袋子，表达对何优的感谢。

        何优微微摇头，并未开口。

        囚犯们看着杜澜将东西倒出来，面包、饼干、薯片、罐头、八宝粥、矿泉水、甚至还有可乐，不自觉的咽口水。

        他们来这里这么多天，吃的全是压缩饼干和少得可怜需要一省再省的矿泉水，现在任何食物都足以让他们唾液增生。

        张磊磊看到食物被吓飞的五魂六魄立马归位，走到杜澜身边竖起大拇指：“杜警官真厉害！拿出来这么多吃的。”

        杜澜笑道：“你小子现在才知道我厉害？”

        此时的样子让囚犯们不免怀疑刚刚冷着脸卸胳膊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不是呀，两年前我就知道杜警官超厉害的这个事实。”张磊磊立马狗腿拍马屁，两年前他的案子还是杜澜亲手办的。

        杜澜塞两瓶罐头给张磊磊，眉头随着动作有瞬间微蹙，平静的转身对周平道：“周平，你和何医生一起给大家分一分。”

        何优没接这个任务，让张磊磊帮周平，自己则走到杜澜身边，从包里一样一样掏出酒精、棉签、纱布。

        他作为医生，看到这些东西下意识就会捡起来放好，为了捡这瓶酒精手臂还被抓了好几道口子，差点沦为变异者的食物。

        杜澜身上沾染的血液太多，没有人注意到是他自己的还是变异者的。大家先是被他卸胳膊时的果断镇住，后注意力又都集中在食物上。

        唯有何优，他看破了杜澜强忍着疼痛的伪装。

        看着何优认真的为他处理伤口，杜澜突然就想起了警局里一个女同事对他的的评价，她说：“那天是第一次见到何优医生，他是来自首的，话不多，只是微笑着、坚定地承认自己的罪行，那感觉就像在对病人说‘祝贺痊愈，可以出院了’一般。”

        这么一恍惚便杜澜只看到何优嘴角刚好闭上，便问：“何医生刚刚在说什么？”

        何优抬头看他一眼：“情况特殊，条件有限，要注意留意身体的变化，一旦发现不对，要立马跟我说。”

        “好的，谢谢何医生！”杜澜点了点头，又问：“何医生怎么知道我到门口了？。”

        何优手上动作不停，缓缓道：“我比杜警官先来了几天，对变异者有一定的了解。”

        “不止吧？”杜澜笑着说：“何医生不光是对变异者有一定的了解，对我的了解也不少呢。”

        这不是杜澜和何优第一次认识，相反之前他们都调查过对方。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的顶楼。

        当时警局接到人民医院的报案，患者家属将一名护士绑架到了顶楼，要求医院给他患病的家人立马做手术。

        作为主治医生的何优丝毫不见慌乱，淡定的将不给患者做手术的原因给绑匪再讲了一遍。

        当时他的语气不带丝毫压迫感，也没有安抚绑匪的意思，不急迫也不冷漠，只是温和的说着事实。

        绑匪对何优有一定的信任度，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情绪激动的指控医院是因为要先给有权有势的先做手术，他家人的病明明要更严重。

        被绑架的护士趁着绑匪情绪激动，一手拐撞在他腹部，从而挣脱了控制，谁知道绑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导致重心不稳晃了晃就向下倒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

        杜澜本来是打算绕后救援，这时他距离绑匪不到一米的距离，没有丝毫犹豫，他用手掌撑在地上借力向前跃过去抓住了绑匪的脚腕，另一只手刚好被第一时间冲过来的何优抓住，两人这才没有从高楼掉下去。

        后来何优在绑匪的家属身体最佳的时候做了手术，非常成功。

        杜澜之所以会调查何优，是因为他在那之后不久就来警局自首。并且在调查过程中他还发现何优也调查过自己，至于原因他并没有问出来，只是心里有个猜测。

        何优包扎完，轻喃道：“杜警官似乎不怎么信任我？”

        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囚犯，两人之间压根谈不上信任，但杜澜却坚定地摇头：“从始至终我都非常信任何医生，相反的，一直是何医生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杜澜对何优的信任，从第一次见面，在那个跳下高楼伸出手的瞬间，足以证明。

        “优哥，你的。”

        张磊磊拿来一堆食物放到何优怀里，然后偷偷摸摸多塞给何优一瓶罐头，轻声道：“多出来的。”说着还冲杜澜吐了个舌头。

        张磊磊打断了两人微妙的气氛，这个少年入狱前还不满十九岁，如今两年过去也不过才二十一岁，杜澜看着他的样子，比入狱前活泼了不少。

        夜里到张磊磊守夜，众人都睡了，夜可算不上安静，但他也丝毫不见害怕，这么多天，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他们又上不来。

        他若有所思的来回盯着杜澜和何优看。

        何优被他看得睡不着，起身坐到他旁边，问：“害怕？”

        “不怕，”张磊磊摇头，苦笑着说：“变异者再可怕都不及人可怕。”

        何优摸了摸他的头，此时的张磊磊不似白日里那般活泼，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罪犯，但一定是见证过人性的黑暗。

        张磊磊略一迟疑，说道：“我入狱后一直在后悔没有跟杜警官说一句谢谢，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遗憾，所以，我现在要对你说，谢谢你！优哥。”

        这几天何优几次冒着生命危险去拿食物，然后平分给大家，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尊重且重视每个人的生命，在张磊磊心里，他认为何优是和杜澜一样的人，是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好人。

        “谢意，不一定非得从嘴里说出来，我相信，即使你没有说出口，杜警官也早就收到了。”

        何优看着杜澜，这句话像是对张磊磊说的，但更多地更像是喃喃自语。

        “我可没收到，”杜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别听你优哥的，那么内敛可不行，感激也好，爱也好，恨也罢，都要大胆的表达出来。”

        “怎么醒了？”何优问他。

        “你不是也被这小子看得睡不着？”杜澜反问，蹂搓了一番张磊磊的寸头，又道：“黑夜里被人盯着感觉很糟糕，下次可不许在我睡觉的时候这么干了。”

        何优默不作声，张磊磊却理直气壮的说：“夜很长的，不能睡觉总得给眼睛找点事情做，你和优哥最好看了，不看你们看谁呀。”

        “这话我爱听，”杜澜呵呵一笑，开着玩笑问何优：“你也是因为这个？”

        何优愣了愣，浅笑着不搭话。

        “自恋，”张磊磊由衷地说：“还是优哥更帅一点。”

        杜澜点头表示同意，何优那张脸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下半夜老天爷突然开始闹脾气，雷电交加的下起了雨，没一会儿他们就都湿了身。

        夜里的变异者们闻着气味基本都是守在天台门口的，进楼里去避雨这么不要命的想法是想都不能想，大家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老天爷爱的洗涤。

        雨势来得凶猛，彻夜未息，天亮时积水已经淹到脚脖子了，由于没有工具，他们无法清理积水，只能长时间站在水里。

        来这里后，囚犯们心理上已经饱经摧残，如今加上身体的双重打击，可谓是身心俱疲，女囚犯中有4个高烧不退，两个低烧不止，还有三个男囚犯强烈的感到身体不适。

        他们年纪不一，身体状况也各不相同，生病的基本都是年纪偏大和体质较弱的。

        何优查看他们的情况，在这个环境下如果不依靠药物加以治理，很难靠自己痊愈。

        杜澜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升起，当下他便做了决定，“周平跟着我一起进楼里去找药，何医生和张磊磊留下照顾他们。”

        何优知道在楼里的物资还算齐全，但要在变异者的攻击下找到治感冒的药希望不大，显然杜澜也知道这一点，除非……

        他想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去。

        “没有药我留下也没什么用，我和你们一起去。”

        张磊磊见何优这么说，也喊着：“我也要去。”

        杜澜略微迟疑后没有拒绝，他确实需要人手。

        “进门后，我、周平负责阻挡变异者的攻击，何医生和张磊磊负责研究窗户，先从东边开始。记住，尽力就好，一次不行我们可以分几次完成，人生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

        略微交待后杜澜拉开门，好几个变异者正趴在门上，好在他反应迅速，抬脚将他们踹退几步，周平也迅速加入。

        何优则带着张磊磊抓准时机从他们背后溜过去，窗户上贴着纯黑色的窗纸，只能透过微弱的光。

        窗纸并非一般的纸，根本撕不烂。

        张磊磊焦急的大喊：“不行，优哥，我撕不动。”

        何优保持着冷静，用指腹在窗纸上摩擦，试图找到交接口。

        杜澜闻言一个过肩摔将变异者砸向他们的同伴，将自己的匕首丢给何优，后者接过，倒握着用力戳向窗纸……

        甩了甩手，何优被刚刚这个动作震麻了手臂，窗纸却连一个印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杜澜和周平的体力也在不停地消耗，尤其是周平，动作迟缓了不少。

        变异者们却越发兴奋起来，张着恶臭的大嘴不停地冲他们叫嚣。

        有变异者似乎发现了周平体力问题，放弃一味的攻击他，而是趁他躲避的时候攻向身后一心撕窗纸的张磊磊。

        周平在自己和张磊磊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一把拉住那个变异者用最后所剩不多的力气不让他靠近张磊磊，可也无暇顾及自己。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杜澜用余光瞥了一眼，一个变异者正咬住他的手臂疯狂的吸食，而他的手却还在紧紧抓住要去攻击张磊磊的变异者。

        杜澜双手抓住攻击他的变异者高高抬起，丢出去将面前的变异者砸倒在地，然后一拳打在咬住周平手臂的变异者牙颌骨处，再一脚踢开，把周平也护在了身后，大喊：“先回去。”

        此时何优已经找到了交接口，指腹沿着边沿摩擦，发现居然是用钢钉密密麻麻定上去的，他用小刀一点一点撬着。

        脚上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感，他低头一看，咬他的变异者也正抬头看他，还冲他咧嘴一笑后准备再来一口。

        何优顿时明白这是个尚存有一丝意识的变异者，不过这不重要，他一脚踢在变异者的脑袋上，结果却没有多大作用，变异者被踢后又抬起头看着他，似乎隐约还能看出一丝委屈来？

        杜澜抓住攻击何优的那个变异者用力丢开，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使得变异者们的神经都亢奋起来，个个嘴角上扬，露出或红或黄的牙齿。

        “这群家伙口臭的不行。”张磊磊捂着嘴大喊，他们虽然在监狱里，但还是很讲究口腔卫生的。

        “……”

        杜澜看了看他们和门的距离，道：“我拖住他们，你们找准时机，先回天台。”

        “周警官护着磊磊先走，麻烦杜警官再给我争取几分钟。”

        天台上生病的人还站在积水里等着，如果不找到治疗的药物，很有可能熬不过去。

        窗纸撕不掉，杜澜本想自己留下来找的，实在不行先找个东西把天台的积水排走也是好的，听到何优的话，他心里有了打算。

        “那就都别走，我将他们引到楼下去，你们两个留下帮何医生。”

        说着杜澜拿过何优手里的刀，在自己的两只手臂上分别割了两刀，他下手不轻，血液喷洒而出，瞬间吸引了所有变异者的注意力，争相向他扑去。

        楼梯间不断有变异者因为嗅到了血腥味而冲上来，在他们眼里杜澜就像个行走的血包，个个张着嘴就要往他身上咬，却忘了手的作用。

        所谓君子动嘴不动手，他们倒是契合上了。

        十二楼的变异者几乎全被杜澜吸引走了，剩下的个别都是行动缓慢的，何优和周平开始争分夺秒寻找药物，张磊磊则跑去拍门大喊：“有力气的叔叔婶婶赶快来帮忙，现在没有危险。”

        囚犯们面面相觑，迟疑片刻后站出来一个女囚犯：“光靠几个年轻人是不行的，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说着她便打开门走了进去，陆陆续续好几个囚犯试探性的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杜澜顾不上计算他争取了多少时间，十一楼里的变异者越来越多，他也因为血液的流失逐渐力不从心，发出信号让何故他们撤离后强撑着身体跑向十二楼。

        囚犯们已经迅速退回了天台，变异者们争相冲进楼梯间，过于拥挤导致不少变异者被推在地上曝骨履肠，哀嚎不断。

        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杜澜还来不及收回左脚就被抓住了，无数双手顺着脚往上爬，如果不是早就等在出口的人及时拉住他，帮他稳住身体的话，他已经倒向变异者了。

        杜澜抬头望去，何优一如当年在医院顶楼拉住他那般，紧紧握住他的手，当年没有让他和绑匪跌下高楼，而此时也依然没有让他倒向变异者。

        周平跑过去过去一脚踢翻追上来的变异者，然后掏出配枪对着抓住杜澜的手扣动了扳机。

        杜澜在震耳的枪声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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