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你是谁？

案件侦破的格外顺利，刑警队的警员们被沈局一起叫去了家里吃饭，一是祝贺杜澜康复出院，二是庆祝他们快速破案。

        一到家沈局就去了书房，把大家晾在客厅。

        所有人都非常的拘谨，安分的坐着大眼瞪小眼，连交头接耳都不敢，只是眉飞色舞的用眼神和面部表情交流。

        杜澜本想起身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结果被周平死死拉住，后者冲他摇了摇头。

        杜澜疑惑的看向他，周平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厨房，然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队长，你不会连局长夫人的规矩都忘了吧？”

        “……”

        这声音除了他自己怕是千里耳在场都无法听到，杜澜依靠嘴型判断他说的话，然后用眼神询问：什么规矩？

        “不喜欢外人来家里，来了就算了，千万别乱走，尤其是厨房。”周平口型夸张的说。

        是吗？

        杜澜印象里，沈夫人非常的热情好客来着。

        不但热情好客，还天天介绍不同的姑娘给他认识，搞得他在为想婉拒的理由头痛不已。

        当初他想着要是局长夫人高冷一点，不近人情一点就好了。

        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

        没一会饭菜就做好了，看着沈夫人一样一样端上桌，没人敢起身帮忙。

        一顿饭吃的大伙儿格外难受，味同嚼蜡，安静的只有轻微咀嚼食物的声音。

        “夫人厨艺真好！真是太好吃了！”不怎么有眼力劲儿又第一次来的李峰打破寂静无声的氛围，拍着马屁。

        沈夫人抬眼看着李峰，打量片刻后继续细嚼慢咽。

        沈安稳更是恍若未闻，从头到尾没给一个眼神。

        周平满是唾弃的看了李峰一眼，要不是碍于局长和局长夫人在场，他指定幸灾乐祸的大笑出声。

        毕竟这种情况下坐在他旁边的杜澜都能感受到他忍笑忍得微微颤动的身体。

        也不知道李峰怎么得罪周平了，让这小子那么讨厌他。

        李峰尴尬的脸都绿了，但又不敢发作。

        空气中再次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而连这个声音都透露着大家的谨小慎微。

        这顿饭美名曰是庆功宴，实际上简直是一场精神处罚。

        饭后沈安稳将杜澜叫去了书房。

        沈安稳站在窗户前，手里盘着光滑的核桃，往外遥遥望去，用低沉亲和的声音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杜澜侧看着沈安稳的背影，一瞬间觉得他和记忆里的沈局重叠在了一起，他回答：“已经完全恢复了，谢谢沈局关心！”

        沈安稳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说：“听说你记忆出了问题？”

        “是，”杜澜点头：“有些记忆和现实连接不上。”

        沈安稳继续问：“哪些方面？”

        聊到这里杜澜快速眨了眨眼睛，脑海里有一个人影一分为二，他缓缓道：“主要集中在跟何医生的关系上……”

        “……”沈安稳沉默片刻，转身看着杜澜说：“许是你接受不了他是这样的人，所以索性就忘了你们的关系。”

        杜澜沉默的低下头，似乎在思考沈安稳说的可能性有多少。

        “忘了就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沈安稳挥了挥手，“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是，沈局再见。”

        杜澜走出书房，沈夫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那个眼神犹如鬼魅，冷不丁的让人一惊。

        他冲沈夫人微微弯腰示意，然后在后者的注视下离开。

        沉着脸走出大门，杜澜心里明白这个庆功宴既不是庆祝他康复出院，也不是庆祝案件迅速侦破。

        而是试探。

        两人聊天的时候，沈安稳散发的情绪并没有任何异常，但杜澜还是察觉到了他肢体上的轻微变化。

        在他说‘有些记忆跟现实连接不上’的时候，沈安稳盘核桃的手指略微僵硬了一下，手臂微不可查的往上抬了抬。

        虽然是非常细小的一个动作，但还是让杜澜有了警惕心。

        他说‘主要集中在跟何医生的关系上’后，沈安稳的小手臂微微下落，回到了刚开始他最舒适的位置。

        这样的几乎察觉不到的肢体反应足以证明杜澜的警觉并不是多虑。

        可是如果只是试探的话，在局里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请他到家里？

        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周平等在沈安稳家拐角处，看到杜澜的身影立马吹了吹口哨。

        不等杜澜走近，他便问道：“队长，沈局找你是不是说何医生的事？”

        杜澜佯装诧异的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怎么说？”周平一脸洋洋得意，然后继续追问。

        “你……怎么这么关心何医生？”杜澜避而不答。

        周平一愣，急道：“队长你别误会呀，何医生救过我，要不是他，我这辈子再也不能拿枪了，职业生涯早就结束了。”

        “而且要不是我，你根本就不认识何医生，说起来我还算你们半个红娘呢，你说好请我吃饭的。”

        杜澜问：“我不是因为绑架案认识何优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绑架案？”周平突然一脸鄙夷的样子，“队长，你不会是想逃饭吧？”

        “不逃，现在就请你吃。”杜澜向前走去，边走边问：“沈夫人是一直都这样吗？”

        周平立马追了上去，道：“还是队长好，知道我没吃饱。”

        “听老张说，局长夫人以前很温柔的，但是我没见过，我这是第二次去局长家吃饭了，都快吃出心理阴影了。”

        温柔？

        一个温柔的人需要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杜澜回想起那个眼神，如同一条毒蛇，黏糊糊的看着自己。

        “队长，你怎么起一身鸡皮疙瘩？”

        “……”

        次日，杜澜去监狱见何优。

        何优再见到他眼里没有上次的惊喜，也没有那满眼的失望。

        “那个……”

        由于关系特殊的原因，杜澜不免感到有些尴尬，竟不知道开口该说什么。

        “你不是杜澜。”不等杜澜组织好语言，何优率先开口，他看着杜澜的眼神十分坚定，“你到底是谁？”

        “……”杜澜再次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同样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何优。

        杜澜不答反问：“你眼中的杜澜是什么样的？”

        “是爱我的，”提起杜澜何优嘴角不自觉带笑，他继续说：“杜澜是爱我的，这一点没有谁能改变。你虽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你们看我的眼神不一样，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该知道你不是我的杜澜。”

        何优说的十分笃定，不是因为对杜澜失望，从而所做出的自我欺骗。

        而是真的坚定的认为此杜澜非他的杜澜。

        “很抱歉！”杜澜组织一下语言，道：“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

        何优打断杜澜的话，决然的说：“但我的记忆没有问题。”

        杜澜眼睛里某样东西蹭的亮了一下，他说：“自从醒来之后，我也觉得所有人都跟我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之前他怀疑醒过来后的人都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人，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可能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何优的话让杜澜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互相之间都不是原本认识的人。

        虽然，听上去有点荒谬，但杜澜觉得并不是无稽之谈。

        对此何优没有再说什么，主动问道：“你来找我是想了解什么？”

        杜澜道：“我想知道何医生当时发生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除了档案室那份案卷，杜澜没有找到关于何优这个案子的任何信息。

        何优眉头紧蹙，似乎不太愿意说。

        沉默片刻，她缓缓说道：“那天我刚结束最后一台手术，院长忽然给我加了一台，并且提醒说患者身份不一般，让我多注意点。”

        他当时并不以为意，无论什么身份，他接手了便是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病人。

        检查了患者的身体，符合手术要求，术前准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虽然他心生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手术非常顺利的进行到了一半，但患者的生命体征却突然急速下降，我拼尽全力抢救，但还是……”

        何优默然片刻，继续说道：“等我从手术室出来，警察已经拿着手铐在等我了。”

        他都没来得及查患者的死因。

        当下何优就知道，他是被设计陷害了，他们就是冲着他来的。

        陷害他的人准备了非常充足的证据，让他以受贿，故意造成患者死亡的罪名入狱。

        没有给他留一丝自证清白的机会。

        能把伪证能做到比真的还真，身份一定不简单。

        何优想了很久，但就是想不到是谁陷害他，目的是什么。

        何优喃喃说：“那位患者虽然不是我害死的……但我却逃不了关系。”

        不是他害死的，却是因为被人利用陷害他而死。

        何优虽然年纪纪轻，但是救人无数，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间接害死一条人命。

        “活在这世上的不是神，而是人。作为人，只需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如果不是你的错，就不要用别人犯的罪来怪罪自己。”这句话是杜澜师父对一个受害者说的，杜澜一字不差的说给何优。

        何优本是喃喃自语，听到杜澜这句话有一瞬间的释然。

        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爱的人一模一样的脸，微微出神。

        入狱后他每天都在期待见到杜澜，可是三个月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出现。

        好不容易等来了，看他的眼神却满是疑惑，这不免让何优短暂的失去了理智。

        其实刚回到狱室，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我也有个问题希望杜警官可以回答我。”

        杜澜：“知无不言。”

        何优问：“我入狱后，杜澜出了什么事？”

        “听周平说，在追击一个犯罪团伙时被包围，受了重伤之后被人从高空抛下，昏迷了三个多月。”

        杜澜知道何优问的是那个爱他的杜澜。

        何优皱着眉头问：“所以醒来之后就是你了吗？”

        这话问的……杜澜点了点头。

        “那……”

        “杜队长，不好意思！时间到了，”何优欲再说什么，却被狱警打断。

        何优被狱警带走前深深的望了杜澜一眼。

        那眼神里满满的全是乞求。

        杜澜知道，他不是求自己还他清白。

        走出监狱，杜澜抬头看了看天，阴沉的紧，感觉下一秒就有一场倾盆大雨。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把自己的脸完整的框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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