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侠的支援

看着诺砂的侧影，朱墨然痛在心口。但是如果说，此刻他还能做什么？除了沉默，他还真做不了什么。就像一个月前，所有看得见的伤害都要诺砂一个人承受。而他不过是置身事外的一个设计者罢了。对诺砂的亏欠又多了一份。而这份亏欠又是诺砂自愿承担下来的。

老天啊。心有灵犀也是如此的痛苦吗？

朱墨然咬着牙，忍着泪。诺砂却连脸都不给他看一眼。是不想让他同情自己吗？那个背影一如既往的坚定，一如既往的可靠。所以，他也不能心软。

就在这时，公堂外传来嘈杂的声响。一群衙役围着两个女子走了过来。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千翠薇和若婕。

千翠薇脸上还有酒后的潮红，但是眼神已经吓人的不行。她看到跪在地上的朱墨然，一把推开了衙役，把朱墨然扶了起来。

若婕则是一把推开了给诺砂用刑的人。一直被折磨的诺砂。突然送了劲，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地上。还好若婕手快，一把抱在了怀里。

看到二人冲撞公堂。佟明昌猛地站了起来，指着二人，吼道，“公然冲撞公堂，成何体统！”

千翠薇拿着剑直指佟明昌，满脸的怒容。“大半夜公审，你审给鬼看的吗？一个病人，一个弱女子。你成的什么心？佟明昌，你成的什么心？欺负良家妇女，还是陷害忠良啊？”

果不其然被黑上了。佟明昌心里又不爽，又气恼。脸上不受控制的狰狞起来。“千翠薇，你不要在这里耍威风。今日可是人证物证具在。而且这二人还污蔑四季堂的首徒是摸黑杀人的刺客。欺骗本官，藐视公堂。我罚他们是应该的。不仅要罚，还要定罪。公示武林大会！”

佟明昌一口气把心里的怨气都发在这一刻。到任越中县的这两年以来，这县衙就像个傀儡一般。武盟的话大过公堂不在少数。他是个安于现状的小人物，但还是当地的父母官。维护法度也是自己的职责。难道这些江湖人士就不是大颛子民了吗？

不过，这话说来好听，却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他要面对可不只是江湖人士。若婕听来就觉得好笑。她把诺砂交给朱墨然，扶着自己的紫枫剑，冷笑道，“佟大人，你这么说，是否有失公允？你说他们污蔑武林人士，不如让我们先看看尸体再做定论。”说完，招了招手。两个金甲卫抬着胸口插着月牙刀的四季堂首徒蒋树旺的尸体走了进来。

看到尸体，佟明昌吞了口口水。张端亦是激动不已，他抢前一步，大声的质问，“你们怎么把尸体搬来了？仵作，仵作……你不是在验尸吗？怎么就让他们搬走了？”

仵作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见惯了尸体，但是很少见到刀剑对着自己。故而战战兢兢的说，“张捕头啊。刀剑无眼啊，刀剑无眼！”

“怎么？张捕头，审案子还不让人看尸体了。不看尸体，你们怎么说得清楚？”若婕的眼神带着一丝杀意。震得张端一时无言。

若婕一看张端怂了。又是抬高头颅，大声地说，“大人，你也看到了。此人的确是穿着黑衣。对，您不是江湖人。我给您解释解释，这黑衣又名夜行衣。”说着，还拎了拎尸体脖子上的黑色围面。“一身黑，蒙着面，拿着把行凶杀人的武器。请问大人，遇到这种人，你会怎么办？”

若婕此刻的目光和她手中那把没出鞘，却已经显示出高冷凌厉的宝剑一般摄人心魄。刺激得佟明昌频繁的吞口水。

佟明昌是文官，没见过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士兵到底是什么样的？却也感受到了若婕频频传来的凶煞。但是作为年长者，又是公家人，怂就是丢失官家威面。他再次甩起衣袖，昂首挺胸的说，“公堂审问，也是为了公平公正。此事确有蹊跷。如果只是私下审问，恐怕赵将军还会告本官一个屈打成招。”

“呵。赵大人还挺有自知自明。”若婕嗤笑。

但是却没换来佟明昌的羞耻。反而听到佟明昌说，“所以，在这公堂之上，你不如问问朱二少，和诺砂姑娘到底有没有杀人？”

这还用问吗？若婕一时无语。看向朱墨然和诺砂满身满手的血迹，以及摆放在死者身旁的九节银河，和死者胸口上的月牙匕首。胡桂春虽然没有给她们明说，但很明显朱砂二人会这么做必然是，刺客的任务是不能公开的秘密。恐怕和于川堂有关，如果是这样，那很可能会罪加一等。

若婕正在思索如何应对，千翠薇却说话了。声音不大，只有他们四人可以听得见。“墨然，你们为何要杀了他？是这人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如果是，这个人的死，武盟可以帮忙解决。”

朱墨然和若婕听到这话，都看向千翠薇。但是朱墨然却是苦笑的说，“谢谢二姐。此事还是让官家解决吧。我和小砂不过是正当防卫，过失杀人。”

“那怎么能行？你们两个这样子在牢里待着，不是送死吗？”

朱墨然低头看着诺砂，诺砂也抬头看着他。虽然两人都是脸色苍白，却都透漏一股生死度外的从容。诺砂举着自己的手，有些虚弱的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我会让少翁治好的。”朱墨然哄着，揽着肩头的手收了收。

看到这一幕，千翠薇心里的那个洞似乎小了一点。叹了口气，说，“你们之前不是吵架了吗？为何此刻如此亲密？”

“小砂只是暂时离家出走而已。”朱墨然深远的看着诺砂。眼中的星河安静的流转，似乎并没有因为事情危机得到一点点的恐慌。

“千女侠，我们的确杀人了。这是不变的事实。”诺砂和朱墨然一样，沉着冷静的模样看起来比千翠薇还老成。

“不能因为你们杀了人，就不问缘由吧。”千翠薇心里其实已经有些答案。只是不确定是否相关。

“怎么样？赵将军，千女侠，是否还觉得本官是在做无稽之谈？”看若婕等人没什么动静了。佟明昌高声问道。

“佟大人，此事确有不妥。我三弟和小砂姑娘都是正直善良之人。会出手杀人，必然有隐情。在此事唯查明之前，佟大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一旦使用极刑逼供，就休怪我千翠薇不客气。”千翠薇说着，抬了抬自己手中的剑。

佟明昌听到这话，也知道她们没了道理。但是心里也对严刑逼供没了念想。虽然心里对武林人士很有怨念，但是依旧是有所忌惮。稍有不慎，这些人是会为了正义，盲目的施以私刑的。到时候不是公法颜面的问题，而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好。我答应你。绝不用严刑逼供的方式审理此案，但是也请你们相信公理法度。”佟明昌义正言辞的说着。张端却是一脸哭丧，敢怒不敢言。

“既然如此。佟大人应该不介意我南王府一起查办吧。互相监督也是司法公正的一部分。”若婕握着剑，冷冷的看着张端。一副我就是盯死你了的样子。

“这……”佟明昌看了看若婕，又看了看张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那还请赵将军秉公执法。”

“谢大人。”若婕抱拳诚谢。

可是，才抬头，却看到佟明昌的师爷跑了出来，在佟明昌耳边说了两句。佟明昌先是震惊，后是厌烦的挠了挠自己的面颊。继而，对堂下说，“先把此二人押进大牢。张端，你来！”说完，就带着张端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千翠薇拉着朱墨然，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说，“暂时他们不会动刑了。这个给你们。”

接过药，朱墨然微笑着说，“谢谢二姐。”诺砂也对她点了点头，便和朱墨然相互扶持，和衙役走出了公堂。

千翠薇看着他们的背影，皱起眉头。想到佟明昌的神色，她觉得很不安。随着若婕走出公堂，她便借口要去茅房。进了府衙后院。

这里虽然是府衙。千翠薇却对这里了如指掌。千若山曾经做过一段时间捕快，小时候千翠微经常来这里玩。十多年了，县衙修过，却没怎么变动。凭着身法，千翠薇很快就摸到了县令平时办公的地方。

压低身子，千翠薇凑到后墙的窗户下。从一户半掩的窗户偷偷看进去。宽间的屋子里面站着两个人，坐着三个人。站着的两人是张端和刘崇，坐着的则是佟明昌，陈述新和于庆藏。

看到这几人，千翠薇心下一沉。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云巍门的人。此时几人已经寒暄过，开始谈正事。

佟明昌苦笑，语气充满抵触的说，“陈山主，消息收的挺快啊。天还没亮就来了。”

陈述新低身下气的说，“是。佟大人，这不是武林大会期间，武盟也是十分小心吗？听到和武林大会有关的消息，自然跑得就要勤快一些。这要是天亮，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武林那可是要大乱的。”

“哦~陈山主这意思……武盟准备暂时压下这件事情？”

“正是。”陈述新一本正经的说着。但是显然不怎么有底气。一直在拨弄着他那只硕大的扳指。

“这不好吧。陈山主，这可是人命案子。你们也不想武林同道死的不明不白吧。”佟明昌很是不愿意的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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