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陆家小宅院里，此刻已经挂起了白布，街坊邻居都在这里帮忙，咸虞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陆昭，你还敢回来！”陆平满脸怨恨瞪着咸虞身旁的陆昭。
陆昭无措地捏了捏衣角，说道：“哥，我想来送送父亲。”
陆平闻言，冷笑一声，说道：“这会儿来装什么孝子，以往父亲在的时候，从没见你孝顺过他。”
这话一出，陆昭顿时说不出话来，他的确没有孝敬过陆父，以往陆父还在的时候，对方每次来找他都是为了要钱，可是他没有钱，陆父每次一来，他不仅要挨骂，还会遭到夫君毒打，他那时候心底恨毒了陆父，常常希望对方去死，如今，真的如他所愿，陆父死了，他反倒迷惘起来。
“你赶紧给我滚，父亲就是被方烨那小子杀死的，你现在跟着方烨一个鼻孔出气，就少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陆平气冲冲地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上手，准备把陆昭赶出去。
陆昭被他推了一个踉跄，直接趴跪在地上。
“哥，你就让我看一眼父亲，一眼就好，我立马就走！”陆昭抬起头，满脸祈求道。
陆平眼神闪了闪，脸上的表情更加愤怒，他恶狠狠地指着门口处，道：“方烨杀死了父亲，你还有脸见父亲，你就不怕父亲九泉之下难安吗？”
“不，哥，父亲不是夫君杀死的，夫君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他不可能杀害父亲的，杀害父亲的凶手肯定另有其人。”陆昭信誓旦旦地说道。
“方烨现在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就连父亲的死都不顾了吗？竟然还帮着他说话！”陆平恼羞成怒地瞪着陆昭。
“不，不是这样的……”陆昭还想辩解两句，陆平却不想再听下去，他伸手，打算把陆昭赶出去。
咸虞上前半步，挡住他的手，然后回头对陆昭说道：“你赶紧去看，我拦住他。”
陆昭感激地朝咸虞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朝堂屋走去。
周围的邻居都认识陆昭，他们也看到了陆平刚才拦着陆昭，不让陆昭看陆父这一幕，不过，他们只是邻居，管不了别人的家务事，因此大家都没有阻拦陆昭进堂屋。
陆平见他跑进堂屋，顿时急了，他转身准备朝堂屋追去，却被咸虞给拦住。
咸虞这次陪陆昭来这里，一来是答应过方烨，保护陆昭几日，再来就是想查一下陆父死亡的真相，从他进院子开始，他就仔细观察了屋子里的所有人，那些邻居的反应都挺正常，唯独这个陆平，他总觉得对方在隐瞒些什么。
此刻陆平这么着急阻止陆昭看陆父，还有刚才在公堂之上，案子还未查明，陆平不想着替父查清案子真凶，反而是急着带陆父回来下葬，怎么想，这里面都有蹊跷。
“你放开我！”陆平一脸怨毒地看着咸虞。
咸虞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堂屋中央，放着陆父的棺木，此刻棺木还未合上，陆父整个人被一张白布盖着，陆昭走到棺木旁，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揭开白布。
“成大哥，你快来看看……”陆昭突然喊道。
听到呼喊，咸虞松开陆平，快步走进堂屋，来到陆昭身边，朝他所指看去。
只见棺木之中，陆父嘴唇乌黑，这很明显是中毒而亡的症状。
“成大哥，这是中毒吧？”陆昭询问道。
那日在酒楼之中，成虞能够轻而易举识别出饭菜被下毒，陆昭事后有些好奇咸虞是如何发现的，他问了方烨，方烨也不知道，但是，他记得方烨当时说过，人一旦中毒之后会有那些症状，其中一条就是嘴唇会呈现出乌黑的模样。
“没错。”咸虞点头道。
并且，这毒药与那日在酒楼里的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咸虞突然发现，这些邻居当中竟然没有彭南的踪影，对方就住在陆家斜对面，陆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对方竟然没来？
“中毒？”陆平跑过来，正好听到两人对话，他脸色古怪地看着两人，没有刚才想要拦着两人的迫切。
此时，陆昭突然也想到彭南，他走出大堂，在院子里找了找，没有发现彭南的身影，顿时，他面色一沉，朝彭南家走去。
咸虞见此，跟了过去。
陆平看着两人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没有追过去，不过，他暗自却松了口气。
“彭叔，我找彭南哥，他在家吗？”陆昭询问道。
彭南的父亲是个瘸子，陆家发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惜他帮不了多少忙，索性就没去添乱，此刻，他见陆昭来找彭南，还以为陆昭是找彭南帮忙。
他有些可惜地摇头，回道：“彭南没在家，他昨天去给邻居们还钱，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样啊！”陆昭有些失望，“彭叔，如果彭南哥回来了，麻烦您转告他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可以吗？”
“好，我会的。”彭父点头道。
……
从陆家回来以后，陆昭仿佛找到了方向，他开始在城里的各家药铺打听，想要找出那个买药之人。
看着他忙碌起来，咸虞也没闲着。
晚上，咸虞悄悄来到陆家，此刻陆家只剩下陆平一个人在守夜，周围的邻居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咸虞手指微抬，堂屋里的烛火骤然熄灭，正在打瞌睡的陆平猛然惊醒，他看着四周一片漆黑，顿时吓得冷汗直流，身体下意识往后退缩，结果又撞到板凳上，板凳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把陆平吓得够呛。
“陆~平~陆~平~”一阵冷风吹过陆平脸庞，耳畔传来幽幽的呼喊声。
“是谁？！”陆平满脸惊恐不已，环视四周。
“陆~平~陆~平~你这个孽子~竟然敢弑父~”
“父亲？！”陆平满脸忐忑不安地问道，“父亲，真的是你吗？”
话落，堂屋里的烛火重新恢复明亮，陆平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恢复平静，他反而更害怕了，他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想要逃离这里，啪一声，堂屋的门自动关上了，屋子里的烛火再次熄灭。
这下子，陆平彻底吓瘫，一股骚味在屋里弥漫起来。
咸虞皱了皱眉头，手里掐了一个指诀，把这味道给带走。
“陆平……”话还未落，陆平吓得浑身发抖，直往棺材的位置不停磕头。
——咸虞离开陆家的时候，陆平已经吓晕在地上。
经过他刚才的审问，他终于知道陆平白日的时候，神情为何那般古怪，原来昨晚陆平和陆父发生了争执，陆平一不小心把陆父推倒在柱子上，陆父当时就没了动静，陆平当时吓坏了，就逃走了。
陆平也是一个赌鬼，能去的地方不多，他在赌坊待了整整一夜，结果第二天被邻居找到，并且通知他，陆父去世的消息，他当时心念一动，想到方烨白天吩咐店小二打陆父的事情，当即决定把这盆污水泼到方烨头上。
他做贼心虚，所以才会拦着陆昭，不准陆昭去看陆父，后来他见陆昭和咸虞在说陆父是中毒身亡，没有怀疑到他头上，彻底松了口气。
咸虞再次回到客栈，丁昔正在屋子里等他。
“可有收获？”咸虞沉声问道。
丁昔从怀里掏出一沓书信，递给咸虞，并道：“这是属下在他的书房里找到的。”
“很好。”咸虞接过书信，再次对丁昔吩咐道，“彭南不见了，你想办法找到他。”
“是。”丁昔应声退下。
咸虞打开书信，开始查看起来，越看，他神色越冷。
从门外经过的店小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手臂，提着桶里的热水朝隔壁走去。
府衙后院
“父亲，你到底要把方烨关到什么时候啊？”孙云问道。
“放心吧，为父有分寸，不会把他怎么样，顶多让他在牢里吃点小苦头。”孙罗摆手道。
“那就好。”孙云满意地点点头。
“等再过两日，若是陆平再拿不出证据来，我就把方烨给放了，你要想解决陆昭，就得趁早。”孙罗提醒道。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解决陆昭的。”孙云点头道。
翌日，咸虞来到聚香楼，想问问陆昭这边的进展如何，却看到知府家的小哥儿正在与陆昭说话。
“你考虑清楚了吗？只要你答应离开方烨，我立马就让父亲放了方烨。”
“你能保证说到做到吗？”
“当然。”
“好，我答……”陆昭正欲答应下来，却被咸虞打断了话。
“陆昭，你昨天调查的情况如何了？可有找到新的证据？”咸虞直接对着陆昭问道，仿若孙云是空气一般，直接忽视了他。
孙云被咸虞这态度气得不行，抬手想人，结果手还没有抬起来，手腕再次疼痛不已，他恨恨地瞪着咸虞，咬牙切齿道：“上次果然是在暗中捣鬼！”
上次他想动手打咸虞，结果手腕当即一疼，他当时只是有点怀疑咸虞暗中使坏，现在他非常肯定，就是咸虞对他动的手。
咸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孙云对着身后的两名家丁说道，“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两名家丁看着咸虞，双腿有些发软，站在原地，不敢动，他们上次的伤才刚养好呢！
孙云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家丁，气得直跺脚，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主意，“你前日也对陆富动了手，本公子怀疑你与陆富之死有关，你现在必须跟本公子去一趟府衙，否则你就是逃犯！”
咸虞闻言，心念一动，他抬头看向陆昭，陆昭摇头，有些黯然道：“目前还没有进展。”
得了准确的回复，咸虞望向孙云，冷声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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