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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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颗心还是会痛的。
马车行至驿站，忠叔和牧清野一同在驿站喝茶休息。
“公孙远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忠叔低声说道。
牧清野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公孙远恐怕也已经收到风了。若是又设下埋伏半路追截，刚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怕是还要感谢我送了他们一程呢。”
忠叔低头称是，心中却有些捉摸不透。“走吧。”牧清野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道，双眼看向旁边蜿蜒的官道，“恩怨归恩怨，生意是生意。咱们的运粮队能不能安全地到达彭城，还得跟上去看上一看。”
忠叔见他神情轻松，便也会意笑道：“也是，运粮车走这一趟的银子，还得有人付账才是。”
说着，二人一同上了马车，一路往汝阴而去。
汝阴是个小小的山城，檀浥在城内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两人在客栈中歇息下来。
夜色已深，齐烨桌前依旧点着烛火，映在墙上的清瘦的身影，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还没有消息吗？”齐烨没有抬头，低声问道。
身后的檀浥轻声回答道：“是。”
齐烨将手中的折子推开，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昏暗的屋顶。
就像是一滴水消逝在烈日之下，苏瑾就这样消失了。
“你说，她会不会…是存心躲开我…”齐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伤痛，“她太失望了吧，对于这样的我。”
檀浥看着眼前落寞的身影，只能深深地沉默着。
月半弯，客栈门口，守夜人的梆子已经敲了三声。
三更了啊。
檀浥已经退下了，独自在这空荡荡的房间，怎么也无法入睡，干脆下楼去拎了几瓶酒。
齐烨手中捧着酒杯，看着清冷的月亮。客栈外的一池湖水上，倒映着月光和阴沉的浮云。
人已微醺，眼前的夜色也变得朦胧起来。
齐烨转过身来，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又斟了一杯酒。
人们都说借酒消愁，齐烨从来是不屑的。
“只有心志不坚的人，才需要在醉酒的虚无中寻找依托。”他曾经这样和徐顾言放言。
“只是没到时候罢了。”那时候，徐顾言是这样回答的吧。
齐烨饮下一杯酒，自嘲地笑笑。原来，想要借酒消愁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受啊。
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窗边。正要抬头望月，眼前却飞快地闪过一个黑影，一阵杀气扑面而来。
齐烨一惊，本能地向一旁闪躲，借着窗外月光才勉强看清，一个黑衣人正挥剑向他而来。
“小心！”门突然开了，檀浥飞身过来，反手一剑便抵挡了来势汹汹的剑影。
齐烨看着檀浥与那人纠缠，身体靠在窗边，心中不再惊慌，只是觉得可笑之极。
都是为什么呢？从来不对这个皇位有所企图，却莫名被推上皇位。
如果他只是一个闲散皇子，甚至，只是生于平常人家，又怎么让自己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什么权势也好，皇位也罢，谁喜欢，就留给谁罢！
他要的，只是母亲和哥哥依旧能够在身边，他要的，只是心中思念的那个人，能够再回来。
眼前打斗的场景渐渐模糊起来，齐烨靠着冰冷的墙壁，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是坠落水中了吗？齐烨微微睁开双眼，明明是在客栈，为什么四周都是冰冷的湖水？
抬起头，那一弯清冷的明月，依旧安静地俯视着他。
岸边像是有谁正在叫他，那声音…是苏瑾吗？齐烨吃力地想要回望，身体却缓缓向下。
不断有水涌入他的眼中口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双手，将他拉向冰冷的水底。
好可惜，如果真的是要这样死去，应该再看一眼，看一眼苏瑾再离开啊…双眼已经睁不开了，身体渐渐失去知觉。终于，大脑陷入一片混沌的平静之中。
醒来时天已大亮。
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窗前，空气中是馥郁的松枝清香。齐烨轻轻动一动身体，才发现手脚一阵酸痛。
齐烨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缓缓起身下床。
窗外是高大的松树，林间洒下细碎的光影。地上是不知名的翠绿草丛，耳边似有清风鸟语。
走到门口一回头，才发现这是一个隐藏在松树枝间的农家小院。不远处的薄雾下，有一个轻盈的背影在弯腰看着什么。
她的身后是尚未升起的半轮日光。
阳光温柔地洒在她浅绿色的衣裙上，齐烨的心上像是有柔柔的手轻抚过，胸口闪过一阵甜蜜的颤栗。
齐烨难以置信地向前走着，直到她的身体微微转过来。原来，她的手中是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正伏在她的掌心吃着什么。
过了一会，小松鼠轻轻扬一扬尾巴，跳进树木间，她只是恬静的笑着，向它遥遥挥一挥手。
微风吹起她扬起的长袖，薄纱透过一丝丝阳光，她终于转过身来。
在这一瞬间，太阳终于缓缓升起，明媚的身影被一团温和的光影笼罩。她伸手拂过被风吹乱的长发，抬起头来。
齐烨的心在那一刻漏掉一拍。
正在笑着向他走来的少女，那个带着明媚笑容的身影，真的就是…他心中思念的那个人吗…
“你醒了？”她终于走到面前，轻声问道。
齐烨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她的长发。苏瑾，真的是你吗…心中这样问着，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阳光正好，微风正好，松林间的清香正好。眼前的人和心中的人，是同一个她，正好…
齐烨眼中热热的。他终于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苏瑾，太好了…”他喃喃说着，低下头，将脸伏在她的肩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怀中的人轻轻一颤，开口说道：“神尼…您起来了…”
齐烨一怔，放开手才看到苏瑾脸上飞红，正抿着嘴唇看着身后的人。
转过身去才发现，院中正站着面无表情的厚德神尼，而她身后，是眼神躲闪的檀浥。
好像…尴尬了…
齐烨慌忙又转过脸去，感觉身后的两道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这时候，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悄悄抬眼看着苏瑾，她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齐烨忍不住心中荡漾的欢欣，回头看一看院中的两人，伸手拉起苏瑾，突然转身向着山林间跑去。
带着晨曦的微风轻柔拂过脸庞，地上落着厚厚的松针，那样的触感似梦境般柔软。眼前是耀眼的阳光，手中牵的，是穷尽一生，都只想要拥有的那个人…
齐烨看向天空。这样满腔的欢欣和满足，是不是…就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
终于，齐烨牵着苏瑾，在一条被水草簇拥着的小溪边停下脚步。
苏瑾的脸还是红红的，因为奔跑而有些微微喘着气，她轻轻地将被握住的手往后拿。
齐烨赶忙松开手。
苏瑾低下头，双手似乎不知该要怎么放才好，捏着手站着，终于将手背在身后。
林间微风徐徐，鸟叫虫鸣，溪水在眼前缓缓流过。
“昨晚我落水了…是你救了我吗？”齐烨问道。
“原来，你和厚德神尼在一起…”
“我…很想念你。”
“嗯？”
苏瑾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神，让齐烨想要掩饰的心思全然被瓦解。
“不要再离开了，好吗？”齐烨突然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低声说道，“我做错了…苏瑾，我全做错了。”
从来不肯吐露真心，只是以为总有一天，他能够平息眼前的血雨腥风，然后将她留在身边。
可是，没有谁会一直等待。
如果她真的选择离开，即使以君主之尊，寻遍海角天涯，失去的人，也终究不再回来。
齐烨抬头，苏瑾依旧是沉默着。
“昨夜，我喝醉了…我以为，你是故意躲开我。”齐烨哀哀地说道，“我多么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即使是落水，我也只是在遗憾，没能再看你一眼。”
苏瑾轻咬嘴唇，抬眼看着他。
齐烨似是想起什么，又急忙补充道：“我不爱醉酒的，昨晚…那是意外…”
“才不是吧？在栗原的时候…你不是也喝醉了吗？”苏瑾突然说道。
齐烨怔怔地看着她，猜不透她话中的含义。
苏瑾歪着头看着他说道：“还偷亲我…要不是看在你醉酒的份上，我早就一脚踢上去了！”
她的模样俏皮而天真，说完莞尔一笑。
是她身后的阳光太耀眼，还是她的笑意太引人沉醉？齐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
“那么现在呢？”笑意渐渐荡漾开来，齐烨一边说着，一边靠向苏瑾，然后…轻轻吻上她的唇。
苏瑾…她又会局促地脸红起来吧？齐烨闭着眼，想着她脸红的可爱模样，嘴角忍不住轻轻扬起。
齐烨从容地吻着苏瑾的双唇，他仿佛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
甜蜜而悠长的吻从她的唇边，轻轻移到了耳边。
“我爱你，苏瑾…我爱你…”心中埋藏的情感，终于能够说出口。
齐烨感觉怀中的人轻轻地颤栗，一双温柔的手将他轻轻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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