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鱼汤

常来河边洗衣服，北尔虽然没有和侯楷森一样爱捉螃蟹，但在周围无人的情况下还是会入水乐上一乐，抓些鱼虾之类的不在话下。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眼睁睁看着任老师被一条小鱼欺负，北尔心都疼死了，撸起袖子进入河中，誓要帮任老师报仇。

        也多亏她记性好，一下记住了那条小鱼的样子，又没逃多远。

        不一会儿的工夫，小鱼再次出了水面，和北尔小眼瞪大眼。

        小鱼:你……你想干嘛？

        北尔:欺负任老师的鱼，我一条都不会放过！

        小鱼:没当回事，照旧扑腾。

        北尔:用力一捏，磨擦手指向鱼鳞。

        小鱼:！！！

        小鱼:我错了我错了！

        北尔:晚了！！！

        小鱼:……

        曾经，有一份珍贵的警告放在我面前，我却不知好歹，在危险的边缘疯狂扑腾。

        哎，说多了都是泪。

        下场更是惨兮兮，被丢进了鱼篓，连扑腾都扑腾不起来了。

        接着寻找其他鱼儿。

        再凭借对河水的熟悉程度，北尔一抓一个准，三条肥美的鲫鱼顺利入了鱼篓。

        压在小鱼弱小的身板上，啪啪啪的，一条更比一条重。

        哪怕还存有翻身的心思，也不得不两眼一闭，成了一条彻彻底底的小惨鱼。

        反观竺老师，乐得眼睛都快没了，返回家中拿了一早准备好的锅碗瓢盆和嫩豆腐，直接在河边搭了个灶。

        “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竺老师乐呵呵道，“就是要这样，吃起来才有味道。”

        可是……

        生长在大城市里，卓老师没见过这样的方式，只参加过一些野炊和露营，做的吃食也都是简单方便的烧烤或者煮个面什么的。

        再加上果园开建那回，卓老师并未在场，所以是头一回接触到，看着竺老师动作娴熟地搭灶，脸上的惊讶一点点变为了钦佩。

        “您真厉害。”

        “哪里哪里。”竺老师十分谦虚，“这都是基本的能力，就和爬山一样，熟练了，就不用再让人扶上去了。”

        卓老师:“……”

        一秒撤回刚才的夸赞。

        随即，聊天终结。

        灶台也搭好了。

        北尔身为在场唯二会做饭的，主动帮忙打下手。

        而任楠兮抓鱼不成反惹一身尴尬，想揽下劈柴的活压一压，却发现竺老师带来的木柴都是劈好的，无法之下只能和卓老师一起坐等开吃。

        需要一提的是，由于建了果园，果园附近的一些地块都禁止了活动，以免对果园的发展造成影响。

        剩下河岸对面，目前没有做其他改造的打算，即使开了锅冒出了鱼香，也只有香味能飘过去。

        但也足够百香果苗们嘴馋了。

        伸长抽条的身躯，恨不得能飞过去，在咕噜噜冒泡的锅里尽情徜徉。

        等咕噜得差不多了，北尔把切好的豆腐放进去，和鱼肉一起炖煮。

        过程中，原本半透明的汤汁渐渐变成乳白色，伴着越来越浓醇的香气，直勾动鼻尖和味蕾。

        “香！真是太香了！”

        卓老师忍不住狠狠嗅了一口，感觉几个月没吃火锅的馋虫都被压了下去。

        任楠兮不重口腹之欲，倒是没有表现得那么夸张。不过看北尔小小的身板蹲在大锅旁，一双乌润润的眸子紧紧照看着锅盖，仿佛在守着什么绝世珍馐，他唇角一扬，不自觉期待起来。

        为了不辜负这份期待，竺老师和北尔可谓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在没有手表时钟的情况下，精准计算了炖煮的时间。

        时间一到，竺老师揭开锅盖，放出了迫不及待想要四散的香气。

        把对岸的百香果苗们馋得快哭了。

        可惜再馋也没有用，卓老师完全听不到，直勾勾地盯着鱼汤，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北尔盛了一碗给她，她道谢都忘了，接过瓷碗，直接往嘴里送。

        “呼哈，好烫！”

        一口入喉，滚烫的汤汁流淌而过，激起一阵灼热。灼热过后，浓郁的香气疯狂蔓延，包住了喉咙，一路暖到肚子里。

        “好喝！而且特别鲜美！”

        能把人的眉毛给鲜掉。

        至于是不是真的能鲜掉，只是一种比较浮夸的比喻，主要是对鱼汤的赞美。

        卓老师忙着尝鲜，说完那句好喝，之后的话就随着鱼汤一起，吞入了嘴里。

        但这已经足够竺老师神气了，端着热腾腾的汤碗，陷入了美好的回忆:“想当年……”

        “嗯嗯嗯……”卓老师一个劲点头，耳朵压根没有去听具体内容，自己动手又盛了一碗。

        盛好，北尔接过汤勺，给任楠兮也盛了一碗，并提醒他:“小心烫。”

        “嗯。”

        “嗯嗯嗯……嗯？”

        下意识点着头，卓老师又干掉了一大口。

        听到这话这声音，她沉迷于鱼汤的思绪清醒了些，眼眸抬起，看向汤锅对面。

        “怎么只提醒任老师不提醒卓老师？”

        北尔:“……”

        好像忘了。

        或者应该说，不是好像，是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反倒是见卓老师被烫着，立马引起了警觉。

        当然，这种实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北尔心头一汗，捏捏发虚的手心，找了一个最为贴切的回答:“卓老师喝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

        “啊……也是。”卓老师没有发现不对，“怪我喝得太快了。”

        说到这个，她又想起送汤圆那回:“不对啊，怎么这次，我成了第一个喝到的？明明以往都是……”

        “都是什么？”任楠兮不紧不慢地开口，目光转向北尔，清清凌凌的，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却让北尔重重一咯噔。

        完了。

        要被任老师发现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及时阻止？

        尤其是看卓老师动了唇，北尔心脏都要蹦出来了，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稳着声线岔开话题:“卓老师要再来一碗吗？”

        “好。”

        一下被勾去了注意力，卓老师干掉剩下的汤汁，把空碗递出去。

        北尔重新帮忙盛了一碗，还提醒小心烫，她彻底忘了前面的疑惑，捧着碗尽情享受。

        呼——

        幸好。

        只是幸好不过半秒，另一只碗也伸了过来。

        北尔面色一僵，顺着握在碗上的长指往上看，果然看到了任楠兮的脸。

        “……”

        呜，好好看。

        可是太近了，她都要转不动脑子了。

        而任楠兮像是没察觉到这份僵硬似的，眼角微弯，好看的唇也跟着往上翘，差点把小姑娘炫得彻底无法动弹。

        听到他说:“任老师也想再来一碗。”

        北尔才回过神来，咻的垂下脑袋，同时放下手里的汤勺。

        “那个，火好像有点小了，我先加把柴。”顺便好好理理思路，不然继续这样下去，事情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也正是因为一心牵挂着这事，绝对不能暴露，拿了木柴往灶里塞的时候，北尔完全没有注意，手臂直接和锅壁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滋——

        烤肉般的一下，原本捏在手里的木柴咣当掉落在地上。

        北尔痛呼出声，缩回受伤的手臂，眼尾渗出了两滴生理性泪水。

        “不要挠。”

        飞快放下碗，任楠兮一步挪到小姑娘身旁，小心托起她的手臂，进行查看。

        见上面起了一排小小的肉泡，任楠兮的眉头紧成了高低不平的山峰。

        好在，肉泡的里头并没有泡液，只是表皮鼓起来了。

        任楠兮心口微松，对着被痛呼声引过来的竺老师和卓老师说了一声，带着小姑娘去河边清洗。

        此时已快正午，又是初夏时节，猛烈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在河面上，水波粼粼的，荡开一圈圈细细的暖纹。

        再伸手一探，任楠兮眉头的山峰不浅反深，重新找了个阳光没有照射的偏僻地方，掬了一小把清水，试着往伤口滴。

        “疼吗？”

        “不疼……”

        起泡的关系，真正疼只有碰到的那么一下。

        之所以一直没有发声，是手腕被握在温暖的大掌之中，滋滋的，就差冒出热气了。

        然而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北尔十足珍惜，非但没有挣脱，还早忘了什么起泡不起泡，一眼不眨地看着手腕。

        任楠兮一问，她下意识回答。答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咬住舌头打住后面的话，手腕也缩了一下。

        “不疼，真的不疼。”

        任楠兮:“……”

        想问确定？但看小姑娘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软了眉头，眼里露出些许无奈。

        好，你说不疼就不疼。

        不过不疼不代表不用管，肉泡还在呢。

        加之任楠兮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有点不太正常，五指半松开来，托着起泡的手臂浸入河里。

        “怎么样？”

        “……”

        不怎样。

        微凉的流水潺潺而过，安抚了肉泡，也带走了手腕的温度，让北尔有种淡淡的不舍。

        转念一想，如果没有这些肉泡，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便不再贪心过多，对着任楠兮微微一笑，觉得被烫得再厉害也值了。

        ……

        “对了，我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说？”

        清洗干净回去，竺老师和卓老师已经把一大锅鱼汤解决掉了。

        见北尔和任楠兮一同走来，她那被阻塞的大脑通了一下，开口问了一句。

        北尔……

        北尔沉浸在超值的喜悦之中，哪里能想到她居然还能记起来。

        造成的后果，是没能及时阻止，卓老师已经通顺好了。

        “哦，是那个。”她说着拍了下额头，“我刚刚说错了，除了这次，上次的茶叶蛋我也是第一个吃到的。”

        “……啊？”

        满心以为卓老师要说出来了，北尔屏住呼吸，赶紧思考应对方法，没想到最后来了这么大一个转折。

        卓老师比了个爱心，她仍旧呆立着，直到一声轻笑随风入耳，带动她的眼帘往上掀起。

        “还好刚才没有问下去，不然就要‘自取其辱’了。”

        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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