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匹小花

赵家二房的大姑娘倾慕陈家大公子陈宣风已久。

        当家老太爷坚决不允。

        二房大姑娘日渐消瘦。

        这些青年男女的情情爱爱和老一辈的各种考量，赵家阖府上下人尽皆知。但像今天这样摆到明面上的，却还是头一次。

        事情源于赵家举办的马术集会。

        赵家的马术集会，聿河府上下的大家青年都受邀而来，包括陈家的陈宣风和他不爱露面却有倾城容颜的二妹妹陈安醒，还有几个不甚出名的陈家子侄。

        陈安醒不比大哥陈宣风常年奔波于陈家产业，常常与聿河府民众往来，甚至可以说除了每年的三两次寺庙香会，安二姑娘始终待在陈府，真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典范。

        加之安二姑娘生了一张少有的倾城容貌，既有南方姑娘的温婉面庞，眉目上又带着些北方的英朗，年方十三四，芳名便已传遍聿河府。

        甚至远至苏扬都有人知晓，聿河府陈家出了个倾世佳人。

        也因此，这次集会备受瞩目。

        青年们有跃跃欲试，要在马场上大展风采的，也有四周环顾，想要快人一步先去认识认识陈家安二姑娘的。倒显得东道主赵家儿女没了光彩。

        但这些都不是赵家二房大姑娘赵萃芮所在意的。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陈大公子陈宣风一人。

        忽略掉大伯家大哥二哥和其他一众子侄的满口牢骚不满，赵萃芮盈盈起身，款款向陈家席位而去。

        陈家一边，此时只有陈宣风在场。安二姑娘尚未到来，倒让许多人心中失望。

        赵萃芮目标明确，眼中只有那翩翩公子的风姿玉貌，和举手投足间彰显着的隽秀气韵。

        “陈公子安好，”赵萃芮温婉行了一礼，望向周围，寻找陈安醒的身影，“安二姑娘还没来？“

        “是。不过我二人出门时间相差无几，想也快了。”

        “那便好。我还怕她不来了呢。二姑娘生性不爱抛头露面，上次在琼华寺求的签文也这么说。”

        “哦？什么样的签文？”

        提到二妹妹，陈宣风自然乐于多说几句。

        “没记错的话，应是，‘娇藏玉户琼楼处，闲涉云山回檐廊’，说得在理。安二姑娘也确是个温和内敛的性子。前年，李家筹了个桃花宴，我头回见二姑娘，真个妙人，只是奇她怎都不说话，整个花宴尽用来静坐饮茶了呢。”

        说着，赵萃芮掩唇一笑，像是又回忆起了那场花宴上的趣事。

        “倒也没错。二妹妹是不爱说话，也好饮茶，”

        陈宣风心情疏快，面上也浮起笑意，“一个月我也见不着她三回面，可偏每回见着，就只是问我讨些新茶。我倒不像个大哥，而像个茶贩子了。”

        赵萃芮心中微动，这般好的儿郎，言谈有度，又照拂弟妹，又能撑起偌大家业。怕是上天入地，到三宵宝殿走上一圈，也再难寻得这样一个好郎君。

        陈家公子和赵家姑娘言谈甚欢的场面自是颇引人注意，其他几家对陈宣风有意的小姐按耐不住，乐颠颠地也凑了过去。

        赵萃芮心有不虞，面上不显，向陈宣风示意还有些事要办，便自离开了。

        其他姑娘更是乐见于此。

        ……

        马术会自然要比拼马术。但真到了数匹高头大马并驾齐驱，勇猛竞技的场面，世家儿郎贵女也不会硬逞威风，而是交给各家豢养的骑师。

        因此马会也只是变了相的赛马场。

        此时，大族各都派出了几名庶支子弟的几场象征性较技比赛结束，马场上喧闹非常，气氛正酣。众人眼巴巴盼望着接下来马会的重头戏，等各家的骑师上阵，激战一番，好较出个高下。

        凡专用来竞赛的成年马匹，莫不有千斤重的，背上载个骑师，如负无物。尽管如此，为更好地发挥赛马的实力，做骑师的也多是身量小的青少年，再不济才是身材矮小但四肢协调的成年人。

        北方大族尤爱赛马，家中往往为使赛马和骑师便于训练而专门建立跑马场，并在骑师年幼时对其严加培养，骑师与马匹的日常饮食也都受到严格把控。

        聿河府的赛马风尚近两年才兴起，不算热烈，但每每办起马会，也能引来大批关注。人们尤其爱看那些小体量的骑师，期待不起眼的骑师能拔得头筹，做一次黑马。

        因此当各路骑师与一众俊壮马匹列队出场时，全场欢腾，连最注意形象的贵女也少有不摇旗呐喊的。

        陈宣风本来颇有兴致地看向骑师队伍，瞥见其中一人时，却心头大震。

        他眼睁睁瞧见那文静内敛的二妹妹，盘了头发遮了脸，挑了一根短式赛鞭混到了一众男骑师堆里。

        要不是那双黑如墨玉的眼眸，陈宣风也难以从人堆里把裹得严实的二妹妹认出来。看着看着，陈宣风震惊之余又感到些好笑。

        就算这么出格地当了回骑师，二妹妹也是骑师中最持重的那个。只管牵着马朝赛点走去，连一个眼神也不往观众席上抛。

        堂而皇之地要把人从骑师堆里揪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更别说就是真去揪了，二妹妹也不一定回来。能当骑师的贵女，又岂是旁人一两声就能唤回来的。

        那么，就安心坐定，且看看二妹妹的骑术究竟如何吧。

        骑师和赛马已在闸厢各就各位，只待一声令下。

        此场是平地中程赛马，赛距约合六里地，不比长途赛马耗费精力，但也不容小觑。而赛马场道多日未雨，土质干燥，倒比泡了雨水的安全许多。归结来看，唯一的难点就在于，所有人都有一颗意在取胜的心。

        终于，铃声疾雷般响起，闸厢大开，八匹毛色血统各异的马匹负载着呈趴伏姿势的骑师闪电般冲出，洪水来袭般沿着赛道迅疾前奔。

        赛马的血统再好，耐力再强，爆发力再出众，也绝无可能在六里地的赛道上全程冲刺。利用众赛马的体力特征合理规划，才不致使人马两疲。

        陈安醒前天才了解了这点。

        昨天才亲身驾马下场练了两遭。

        今天就牵着小花上场比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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