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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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钟，外面天还完全黑着，刘成行迷迷糊糊的揉着眼准备起床。抹黑穿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张春夏，她翻身看了看丈夫，叮嘱道
“拿上油灯，上山小心一点，别摔着了……麻绳我放堂屋桌子上了…”
“知道了，你再睡会儿吧，我设上陷阱就回来。”刘成行轻声回道
煤油灯点着，把在酒里泡了整晚上的一撮小米，仔细的在油纸里包好，和设陷阱用的麻绳放到一处。
东西收拾好的刘成行先去西屋，闺女盖着被子睡的正香。东屋里的俩儿子在睡梦里也不老实，睡前还老老实实的，现在一个窝到床角，一个在床的正中间骑着被子睡的口水直流……
把俩儿子小心翼翼的抱着放在枕头上，中途二苗被吵到，在爹怀里不乐意的‘哼哼’了一声，刘成行赶紧轻轻拍了拍儿子背，低头问：“要不要尿尿？”二苗眼睛不睁的摇头。
看着儿子娇娇的样子，刘成行恨不得一手抱着一个，爷仨儿一起重新睡到大天亮……
手里提着煤油灯，亮光只照身前很近的距离。天空中的星星也都不见了踪影，村里人家养狗听到脚步声，摇摇尾巴，就继续陷入梦境……
刘成行一边脚步匆匆的往山上走去，一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寻找着适合做陷阱的地方……
找到猎物可能会经过的地方，用麻绳和柔韧的树枝做好一个个陷阱，把泡了酒的小米放在前面当诱饵。
五个陷阱都做好，可以期待晚上的成果了……
夏天的地上掉落的野果，草丛里的虫子正是最多的时候。每天上山两三趟的刘成行，终于在第三天提着山鸡回家了……
“你们几个快过来，看爹带回啥来了！”带着得意的声音再院里想起，周末在家的大花和弟弟出门一看，顿时惊喜的欢呼起来
“啊，爹你终于逮到了！”
“娘你快来啊，看爹逮住个可大的！咱今天就炖了吧！”大花从得意的哈哈大乐的爹手里接过山鸡。
正坐炕上纳鞋底的张春夏听到动静出门一看，也乐了
“哎呦，这鸡得有个四斤多了了吧？这回可逮着大家伙了！”说着抬头一看天色，招呼大花：“大花，去你奶家里把她们就叫来，咱今天就炖鸡吃！”
“唉！”大花把山鸡递给她娘，边跑边蹦的往大伯家跑去……
大伯家就在一条胡同里，正在洗衣服的大娘高晓霞抬头一见是大花，手里动作不停，对她说道：“屋里有花生，你自己拿着吃去。”
大花快步走到高晓霞身边蹲下，边挽袖子边语带兴奋的说
“我爹从山上抓回只老大的公鸡，现正准备杀呢！大娘，咱洗完衣裳就过去啊！”
平时大家都忙着种地干活，再说想要去山里抓个活物也不容易，刘家已经有两三个月没闻过肉味了！
高晓霞听见小叔子抓着山鸡了，高兴的一拍大腿，声音高亢的催大花
“大花你别动手了，这些衣服我两下就洗完了！你大伯他们都在晒麦场那里磨玉米面呢！你快去让你大伯回家帮你爹杀鸡去！”
麦子成熟前的一段时间，地里的活不算太多，在这一年到头难得的清闲时间，晒麦场里面三五成堆的坐着二十来个人。
大花找到磨咱粮食跟人正聊天的大伯和大堂哥，让他们回家杀鸡去，大堂哥大娃一听，背起粮食就催着他爹赶紧走着。
“我爹他俩这么着急的跑啥呢？”明珠从姐妹堆里出来，问正往奶奶那边方向去的堂妹。
大花笑嘻嘻的抱住满脸好奇的明珠胳膊，神秘的‘嘘’了一声，拽着她一起去找奶奶。
“你们看，咱大花是越长越开了，这大眼睛，这小脸白的，跟县城里的闺女似的。”后街的四奶奶看见大花和明珠，跟大花奶奶说到。
等说完边嗑着南瓜子边逗手挽手走进的小姐妹：“明珠啊，你娘生你的时候肚子才七个月，你那刚生下来的时候，跟猴子似的，身上还有一层胎毛呢！”
大花奶奶想起那时候的艰难，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大孙女，陷入了十几年前的回忆，叹了口气跟老嫂子说着
“可不是么，明珠刚生下来那会儿，她爹的鞋，顺着鞋口就能正个装下她去，她娘那时候又没奶。幸亏老虎娘那时候还没给老虎断奶，加上村长家的羊奶，这才慢慢养活了。明珠三四个月的时候，他爹还不敢抱她呢！你说那得多小啊，我们一大家子都作了大难了。”
大花和明珠听着奶奶讲古，满脸黑线的面面相觑，对为啥把要自己（堂姐）装进鞋里年，表示相当的不理解。
四奶奶听完大花奶奶的话，又开始说起大花小时候的糗事
“大花你还记得不？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生了一晚上才把你生下来，可把你爹吓坏了，坐在门外边呜呜的哭。”说到兴起，四奶奶猛的一拍大腿，接着感慨道
“你生下以后，那大脑门啊，就跟年画上的寿星公一样的，那给我们丑的啊……到你两三岁，那脑袋帮子才跟正常人一样了……”
大花还依稀记着小时候的大脑门，听到说起自己小时候长的丑，满脸通红的拽着奶奶赶紧回家，嘴里还不忘找补
“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我还那么小呢……我爹说我从小就俊……”
“哈哈哈哈哈……”周围听热闹的奶奶婶子们哄的笑成一片……
…………
此时的大花家里正一片鸡飞狗跳，大娃和大根撺掇着让家长教他们俩个人杀鸡。大花她大伯一想孩子也不小了，就同意了…
结果大娃拿着刀对着大根手里的公鸡运了半天气，终于鼓起勇气对着鸡脖子来了一刀。大根没想到疼痛的公鸡力气那么大，手里一个没抓紧，受了刺激的公鸡就挥着翅膀满院子扑腾起来了……
于是等大花奶奶三个人到家的时候，拦着鸡的，抓鸡的，还有在旁边干着急的。
等好不容易抓到了，那是满院子的沾着鸡血的鸡毛。大花奶奶抄起手边的棍子，一个儿子来了一下子，嘴里还着急的叨叨
“你俩这不着调的东西，看把这院子造的……那多好的鸡血，全撒了，这鸡毛也没法要了，要不然留着做鸡毛掸子多好……”
大花一家和明珠一家看着自家爹（丈夫）挨打，害怕被殃及无辜，顿时铲地的，去烧水的，捡鸡毛的，一个个边憋着笑边干着活看奶奶（婆婆）收拾儿子。
刘成荫和刘成行熟练的一边抱着自家娘一个胳膊，拖着长音讨饶：“娘～咱赶紧给你褪毛～要不一会儿该不好褪了……”
大花奶奶左右瞅瞅这俩赖儿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那还不赶紧，还等你们老娘伺候你们呐！”
“唉！”心里感叹哄老娘的绝技还没丢，兄弟俩俱心中得意的对视一眼，做鸟兽散……
…………
厨房里面，大花娘让大花把火烧的旺一点，只用放一点点油，把鸡肉块扔进大锅里，炒到表面微黄，又加上酱油，放了一勺自家做的豆瓣酱。大花娘害怕人多，肉不够吃，锅里又放了青椒和土豆。大娘在锅边手脚利索的把玉米面饼子贴了一圈，盖上锅盖，就等着出锅了！
大根和大娃闻着肉的香味，陀螺也抽不动了，手里拿着鞭子只胡乱划拉……
大花抱着口水都流出来，眼珠子瞪着锅只发愣的二苗，一起盼着饭快些做好。
等待的时光总是那么的漫长……好不容易奶奶一声令下，宣布开始吃饭，大家就全凑到了厨房门口。
锅盖一掀开，白色蒸气争先恐后的四散开来，炖了半个小时的鸡肉上包裹着柔软的油花，土豆炖的表面化开，让充满胶质感的汤汁越发的浓稠。玉米饼子的底部烙出了焦黄的锅巴，两个饼子底部碰到，就能发出脆脆的‘啪’的一声。
鸡肉加上土豆辣椒，盛了满满两大盆，一家人一口鸡肉一口菜，一口饼子蘸点汤，谁也顾不得说话，全部都沉浸在这难得的美味里了……
等盆里的肉汤也被用饼子擦干净了，一家子这才放下筷子，满足的打个嗝…
大花奶奶带着几个孙子孙女，搬着板凳，去院子里晒太阳发呆去了……而大人们抹抹嘴，开始商量即将来到的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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