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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年画娃娃


金灯寺虽地处深山山顶,却不妨碍香客络绎不绝。有求子的,祈福的,还愿的,还有和跛子一样带着物件来开光的……

        跛子对此很是重视,捐了不小的一笔香火钱。

        中午十二点,开光仪式准时进行。

        需要开光的物件被擦上朱砂后,用一块大红布包住,后统一摆放在大殿正中的檀木桌上。再由住持亲手燃上一柱高香,带领一众和尚,高声诵念半个时辰经文。

        大殿正位供奉着一尊三米高的金身佛像,两边则各立着数个略矮些的副神像。神像的神态动作略有差异,活灵活现。

        香火味在殿中缭绕,香客们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一派庄重肃穆。

        跛子却仍心跳如鼓,一个不好的猜想渐渐浮上心头。

        仪式刚结束,他就把长命锁藏到内缝口袋中,一步并作两步地下山去了。

        跛子赶回家时,太阳已经落了山。他像是从水中捞出的一般,衣服都浸满了汗。

        猝然看到了他,正准备做饭的郑玉兰吓了一跳。

        跛子气喘吁吁地问道:“英子呢?”

        “哥,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郑玉兰眼神有些飘忽,明显有点慌张。

        不等郑玉兰回答,跛子便冲进了屋里,找了一圈却都没看见英子,只有婴儿床上的龙凤胎还在。

        跛子如坠冰窟,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长命锁,寒意从脚心一直蔓延至颅顶。他愣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龙凤胎“咿咿呀呀”地叫着,互相争夺着一个拨浪鼓玩,“咚咚咚”的鼓声渐次响着,风声顺着长廊吹过……

        各种声音像是幻化成一把铁锤,一下又一下用力砸着跛子的脑袋,他眼前一黑,吵闹的声音又瞬间像是被隔绝于玻璃罩中,听得不那么真切了。

        郑玉兰追了进来,忙扶住了跛子,要扶着他去床边坐下,跛子却回了神,反手抓住了她,怒道:“我的英子呢?!”

        郑玉兰被吓得立刻落了两滴泪,颤抖地指着角门,说道:“牙婆才,才刚走……”

        “英子要是丢了,咱这日子以后也别过了!”跛子用力甩开了她,朝着村口的方向狂奔而去,由于迈的步子太大,瘸的那只脚像是针扎一样痛。

        郑玉兰腿一软,摔坐到地上,倔强地抹了把脸,眼泪却仍旧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

        好在牙婆离开后,转而去村里又收了个女婴,跛子追出去时,她才刚走到村口。

        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跛子痛哭流涕。英子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会,咧着嘴笑了。

        一个月的英子已经长得白白嫩嫩的,软软糯糯的像个肉团子,很是可爱。

        跛子把钱还给牙婆后,抱着英子回了家。

        关上门,夫妻俩大吵了一架。

        郑玉兰说道:“怪我,你就知道怪我!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吗?等明年、后年我再给你添几个儿子,那么多张嘴你又要怎么养活?谁家还不是养不起了就把女娃丢了?”

        跛子重重地跺了跺脚,指了指龙凤胎,说道:“玉兰,你这是要村里人戳我脊梁骨啊!我跛子是傻子,是笨蛋,把自己亲闺女丢了,去养别人的孩子!”

        郑玉兰带了哭腔:“哥,你说的好听,我看你就从没把这两孩子当做你亲生的过!”

        跛子说道:“玉兰,你心疼两孩子我理解,可英子也是我跛子的第一胎孩子啊!你能不能也替我心疼心疼?是我哪里亏待了两孩子了吗?短了吃还是短了喝了,我跛子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吗?

        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办到过?你说我没把两孩子当亲生的,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要我怎么样?是要我把心都给掏出来,瞧瞧流的是黑血还是红血吗?!”

        ……

        由于跛子强烈反对,英子到底没被送走。床头吵架床尾和,两人掏心窝子地说了一宿的话,总算说开了。

        两人心照不宣,这事也就再没人提了。

        只是,这事到底让郑玉兰对这孩子产生了点隔阂,她对这孩子始终生不出强烈的爱,于是便把大多的精力都放在了龙凤胎上。

        跛子虽看出来了,也未多说,只更加宠爱英子,努力给她双倍的爱。

        三年后,郑玉兰又怀了一胎,由于她月事本就不规律,加上不显怀,还没有孕中反应,便一直到五个月的时候才发现。

        又过了一个月,到了农忙时节,跛子几乎连轴转,有时还要沿着江,开着排灌运输船去其他村帮忙,好几天不着家也是有的。

        郑玉兰肚子愈发大了,照顾三个孩子略为艰难,正好龙凤胎四岁多了,按照当地的算法虚岁五岁,到了可以上托儿所的年纪,两人就带着结婚证和队里开的出生证明,去镇上的派出所办理户口。

        龙凤胎办的很顺利,到了英子这却出了点小插曲。

        工作人员说道:“高秀英?这不是高将军的名字吗?不行,得换个,镇里领导交代过,小孩不准叫这个名字。”

        郑玉兰忙说道:“同志,那就叫叫招娣。”

        “什么招娣?同志,不好意思哈,我们去那边想想,等会再过来。”跛子拉着大肚子的郑玉兰走到了一边,埋怨道,“这么俗气的名字我闺女可不叫。”

        “俗气好呀,来年给你招来个大胖小子,看你还俗不俗气。”郑玉兰怂恿道,“你不乐意的话那就叫顺娣,佑娣,随便挑一个就是。”

        跛子哪能不清楚她心里的小九九?对她的提议表达了百分百的嫌弃:“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这坐会,别出声,我出去换换脑袋。”

        跛子蹲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一根一根地薅着石头缝里长出的草,待得枯草都快被他薅秃的时候,他忽然福至心灵。

        宝珠,就叫宝珠!

        小时候他娘和他讲过一个故事,故事的具体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讲一个高门大户,那家里生了个女儿就叫“宝珠”,这宝珠最后嫁给了当地的父母官,幸福美满地过了一生。

        是个有福气的名字,跛子如是想。

        于是,高秀英正式改名为高宝珠。郑玉兰习惯了喊“英子”,也就把这继续当她的小名喊。

        农忙结束,紧随着就要过年了,忙碌了一年的父老乡亲们热火朝天地准备完年货,就在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中辞旧迎新。

        小孩们则更是高兴,能吃到平常吃不到的零嘴。家里有钱的会给孩子添置一件新衣裳,没钱的也会把孩子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连平日里灰头土脸的孩子也能被拾掇地像模像样的。

        在郑玉兰的指导下,跛子方方正正地贴好了新对联,窗户上的窗花是郑玉兰剪的,是个雪花的形状。

        家里纤尘不染,早在一个月前,郑玉兰就把整个家都清洗了一遍,常年用不到的东西全部搬出来晾晒,再把每一处死角都拖一遍。

        除夕当晚,家家户户都亮起了长明灯。

        祭拜完祖先后,贡品被做成了一大桌饭菜,每家每户都围着餐桌大快朵颐,连最穷苦的人家都吃上了肉,这是所有人一年之中最奢华的一餐。

        午夜十二点整,在小孩们扯着嗓子的倒计时下,准时放起了烟花炮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家禽鸡飞狗跳。

        小孩们玩了几根小烟花还不尽兴,第二天一早,就在满地的鞭炮碎屑里寻找未燃的小鞭炮,然后拿着一根长香,喊上小伙伴,去炸水沟玩。

        因此他们常常带了一身的泥回来,更有甚者把新衣服都烧出个洞,于是家长咬牙记下这顿打,打算过完这个年,再一并清算。

        跛子给三个孩子都准备了一套新棉袄。同一款式的大红棉袄,穿在宝珠身上尤为可爱。

        龙凤胎长相一般,两人都随了他爹。宝珠则白净圆润,五官上专挑夫妻俩出众的地方长,脑袋上梳着两个小揪揪,像极了年画娃娃。

        家里摆了好几大碗的零嘴——冬瓜糖,酥糖,糖莲子,炒瓜子……宝珠最爱吃的便是糖莲子,白白的莲子外裹上一层糖霜,一口咬下满嘴的香甜,内里莲肉又脆。

        三个孩子都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屯粮食过冬的仓鼠。怕他们蛀牙,郑玉兰就将零嘴藏到了饭桌上,用饭罩子盖住。

        可三人贼精,踮着脚来来回回顺了好几次,郑玉兰说他们是“猫儿偷吃饭”,于是把零食藏到柜子里锁起来,每天只拿固定的量,整个细水长流。

        跛子家没亲戚,提着一大提礼饼拜访了王婶后,便抱着宝珠走街串巷。回来后宝珠的衣服兜里就被塞了满满的零食,还有两个红包被塞进了她的帽兜里。

        小东要抢她的零食,宝珠不给,两小孩就打了起来,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摇摇晃晃的像两个不倒翁。小丽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宝珠口袋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零食。

        跛子见状,在郑玉兰发火前,从宝珠兜里抓了两把零食到龙凤胎怀里,又把两红包塞给了郑玉兰。

        宝珠撇了撇嘴,委屈得要哭的时候,他便抱着宝珠又出门去了,哄着要给她买更多的零食她这才又笑了起来。

        “哎呀,这都要吃饭了。”郑玉兰对此见怪不怪了,戴上围裙开始做饭。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这是年的最后一天,可这天却格外热闹,甚至不比除夕孬。

        每年的今天,玉河村都会举办“游神”仪式,这是常平县正月里举行的习俗活动。常以村为单位,有时数村联合。

        当天一大早,主事人便带领着众人,到神庙里将行身神像请出来。用敞篷大轿抬着当地供奉的主神像,主神的部属则由本村青壮年顶着。部属是竹制成的神像,外面披着手工缝制的神服,有着精致的刺绣,加上烫金的滚边,站起来能有两米多高。

        众神在锣鼓和鞭炮声中结对巡游村镜,旨在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村民们则拖家带口,夹道迎接、观看,有说有笑的一路跟着队伍走。

        由于各个村“游神”的时间不一,分散在正月初三到十五这段时间内,所以,每每到这个时间,都有别村的人闻讯前来。

        郑玉兰怕冲撞了躲在家里,小丽胆子小,于是,跛子就带着宝珠和小东两孩子出门“迎神”了。

        小东性子闹腾,很快跟着小伙伴跑没影了。宝珠则被跛子托起,坐在他的肩膀上,够到了一个不错的视野。

        “爹,蛇,好多蛇!”宝珠不错眼地盯着长龙般的神像潮,手舞足蹈地发出了惊呼。

        三岁足的年纪,口齿尚不清,把“神”字发成了“蛇”音。

        跛子拖着宝珠挤到了最前头,宝珠看到主轿上熟悉的神像更是开心了,揪着跛子斑秃的头发,喊道:“物华大帝!”

        跛子乐呵呵地给她介绍其余的神像,完全不考虑三岁孩子的理解力。

        而这时,其中一个神像弯下了腰,拍了怕宝珠的脑袋后,将宝珠接过,热热闹闹地抱着宝珠走了一小段路。

        宝珠穿着红彤彤的棉袄,梳着和过年时同款的两个小揪揪,出门前脸颊被郑玉兰用红纸抹了两圈腮红,额头中心还贴了个小红点,此刻又被神像抱着走,活脱脱像个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人群因此爆发出了又一阵高潮。

        “这孩子好看得紧呐,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是跛子家的!”

        “这宝看着就有福气,这人家今年要走运了哦~”

        ……

        围观的群众,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纷纷夸赞起了宝珠。

        这叫“赐福”,每年游神,行走的“神像”就会选中一个孩子,抱着其走一段路。这不仅是对这个孩子的赐福,更是借由这个个体对所有孩子的祝福。

        选中的孩子多是粉妆玉琢的,也有人家有私心,专门选自家小孩抱。不过也没人去计较讲究,能挑中自家孩子最好,不能挑中也权当沾个福气。

        而这天恰又是宝珠的生日,更是锦上添花。

        和郑玉兰不同,从宝珠出生起,跛子就觉得这孩子有福气。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孩子会投胎,躲在娘的肚子里,等到了年后才冒头,别人家孩子若是年底出生的,待得过完了年,才屁点大就被算了一岁。而年后出生的孩子则足足过满一年才算一岁。

        且宝珠跨着七零年代的头出生,算是另一种辞旧迎新。

        回了家,听闻这件事,郑玉兰也很是惊喜。抱着宝珠去观音像前烧了柱香,破天荒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混着元宵的汤圆一起,热热闹闹地又过了一天。

        宝珠的面前则多了一碗长寿面,面上还加了一颗煮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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