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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谢蓁便醒了。

        她穿着玉色的寝衣躺在徐述怀里,温暖又踏实。其实昨日在美人榻上睡了没多久他也就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来。

        谢蓁的记忆里他很少喝酒,但广平侯府的一众族人有多难应付,她还是知道的。徐述年纪轻轻辈分又晚,旁人让他喝酒,他就是性子再冷淡,也不能一直拒绝。

        好在喝多了的徐述还是很好伺候的,安安静静的,既不多话也不闹腾,但一个满身酒气的人坐在一旁还是很容易把人熏醒的。

        谢蓁就是那个被熏醒的人,她迷糊地挣扎起来伺候完醉鬼,然后自己再去洗漱,到最后整个人越发累得不行。

        沾到床上就睡着了,拜那些亲戚所赐,夫妻两个新年第一天都过得很累。

        但现在看来,应该还是徐述更累一些,他平常天不亮就早起,很少能见他睡到这个时候。

        睡着的他更显得安静无害,皮肤好像也因为近距离地欣赏变得愈发白皙无痕,此刻应该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这么一个清俊养眼的儿郎未来会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

        谢蓁上辈子刚嫁给他时,也不敢信,甚至想都没敢往这个上头想过。毕竟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俊俏,同时又有些冷峻的贵族郎君而已……

        谢蓁半睡半醒之间忍不住想这些有的没的,外面却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春风轻轻扣响了寝阁的门,细声说道:“少爷少夫人,可起身了?前院传话来了,大姑奶奶一家快到了。”

        春风语气尚镇定,但其实有点怕,主子们尤其是三少爷很少赖床,偏今日赖上了,又让自己遇上,她真的是鼓足了勇气以及想着不能再耽搁下去,才敢过来喊。

        谢蓁听见了,徐述好像也有所感觉,身子动了动,但没有人吱声,春风等了一会儿,又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谢蓁笑了,推了推徐述,在他耳畔低语:“夫君,大姑奶奶回府了,要起身了。”

        “困,头疼。”

        徐述将人抱在怀里,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但时候是真的不早了,大姑奶奶徐惠回府拜年又是一件不小的事,他们确实得快些起来了,而且待会还要去谢蓁娘家永康侯府。

        两个人都想赖着,但又都挣扎着起来了,宿醉后虽好好睡了一觉,徐述眼下却仍有一圈青黑,嗓子也有些不适,整个人都颓丧了两分。

        为了提振他的气色,谢蓁特意为他选了一身深绯色的衣裳,徐述却有些抗拒,觉得太过招摇,自己选了一身靛色。

        待两个人匆忙收拾好,又用了几块糕点垫肚子时,徐惠还没到,但谢蓁预备往锦平阁去先候着了。

        “夫人,今早的药还没喝。”

        春雨急慌慌拦住了她,把煮了一早的药端了过来,苦涩的药味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屋子。

        徐述看了看春雨手中端的那一小玉碗药,内心有些复杂。初时他找府里的李大夫为妻子看诊,只想为她缓解信期的疼痛不适,后来才知道她体内寒气太重,若不调理不仅信期疼痛难忍,于子嗣也甚艰难。

        但子嗣一事于他而言,本就有些虚幻,根本还没往那个方向想。可妻子的想法,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她很喜欢孩子。

        所以让她用药,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缓解她信期的不适,而妻子的想法他则有意无意忽略了一部分。

        初时自己还特意日日晚间回长乐堂盯着妻子用药,后来她觉得他太忙,为了让自己专心备考,她还向自己保证一定按时喝药。

        徐述已经有一些时日没瞧见她喝药了,但这种苦涩的味道,应该没人会喜欢。

        今日又看见她喝药,难免想起前日琅园里那夫妻两个的争执。

        他和先生对子嗣的态度,其实对各自的妻子都有些不公平。

        男人和女人似乎天生不同,为了要一个孩子,女人们能忍受天长日久地喝各种药,但男人们还是不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她们的用心。觉得不过一个孩子罢了,有了又能如何吗?他们因为自己的这种或那种原因,默默无声地抗拒孩子的到来,根本没有真心站在妻子的角度为她们想一想。

        徐述心里一时涌上各种情绪,首当其冲的就是自责和内疚。

        他接过春雨手里的药,“今天,我来伺候少夫人喝药。”

        谢蓁看了他一眼,满脸不解,“这有什么好伺候的?”

        说完她就将玉碗端在自己手上,然后一饮而尽,仿佛喝的不是药汁而是蜜水。

        春风春雨显然已经看习惯了,面上毫无波澜,继而又将漱口的温清水递给她,等漱完口又将早备好的各种蜜饯端上来。

        谢蓁却摆了摆手,“好了,没那么苦了,再拿些水来吧,我渴。”

        如此连贯如此习以为常。

        徐述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将人抱在怀里,然后忍不住亲她。

        她唇齿间还有未消散的药味,细细品尝是淡淡的清苦味。

        谢蓁推了推他,眼前还有旁人呢,不知道他大清早的又怎么了,而且知道自己嘴里还有药味,也不是很好意思给他亲。

        春风春雨却已经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徐述亲了许久,不带情/欲的,只是单纯的亲她,感受她。

        谢蓁先是抗拒,继而好像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和这个吻的特别,于是她将人抱得紧紧的,享受他温暖的亲吻。

        良久,“药苦不苦啊?”

        徐述的声音还是有些哑,也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旁的。

        “啊……还好吧,我都习惯了。”

        直到到了锦平阁,谢蓁还是有些神游天外,今天的徐述真的有点奇怪,或者说自从除夕那天从琅园回来他就不太对劲儿。

        一旦开始怀疑什么,对方一点点的不同都显得可疑,谢蓁这两天总是疑心他是否知道了她重生而来……

        “大姑奶奶回来啦,大姑奶奶回来啦……”

        一个年轻的丫鬟脸上带着笑进来给焦氏报信,然后整个屋子都热闹了起来。

        满屋的人都等着主人翁进场。

        然后谢蓁就看到一个身穿绯色衣衫的年轻女子翩翩走来,这时的徐惠还很年轻,容貌正盛,头上戴的点翠还有几分活泼生动,体态也很婀娜。

        她的模样比徐玉要更好些,只是性子一贯冷清,端着长女的架子,幼时又养在祖母先侯夫人膝下,同焦氏其实算不得亲近。

        但也许是这两年焦氏年纪大了些,母性更强了些,亦或是相比闹腾的徐玉,她终于念起了长女的好,又亦或是长女婆家的势力让她有了新的打算……

        总之,这两年的焦氏一直希冀着能修补与徐惠之间冷淡的母女关系。

        但她这种单向的努力似乎没有什么作用,正如此时。

        焦氏一看见长女进来,就喊了声:“惠姐儿,可算回来了,娘等了好久了。”

        她脸上带着温和又亲切的笑,看起来情真意切,似乎非常想念许久未归的长女。

        然而徐惠却只是按规矩问候了母亲,言语不冷不热,既察觉不到过分的疏离,更没有寻常母女之间的脉脉温情。

        说完这话,她又同在场的几位弟媳妇和两位妹妹一一问礼。根本不理睬自己母亲有些热切又有些期待的眼神,一圈问礼下来,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在场的好像除了徐惠都感受到了这母女间的怪异,却又都不敢开口,唯有徐惠像个没事人一般地喝茶。

        焦氏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儿有愧,所以也不想再同她计较,免得将那份本就不浓的母女情越发伤的没了。

        她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怎么没见斐哥儿和樱姐儿?”

        肖斐和肖樱是徐惠的一双儿女,儿子今年已经六岁,女儿也有两岁了。两个孩子都玉雪可人,讨人喜欢,连一向冷清的徐惠想到孩子面上也不由暖了几分。

        “樱儿前两日受了些许风寒,未好透,不能出门,斐哥儿舍不得妹妹,也在家里伴着。”

        但那份暖意也不过一闪而过,随即徐惠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听了这话,焦氏不免有些心急:“可有大碍?”

        “没有什么事,大夫看过了,不过一点风寒,母亲不必担心。”

        徐惠嘴角扯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似是嘲讽又似是不屑。她还记得十一岁那年的冬日她和徐玉同时染上风寒,她烧的厉害,几日未退,可身旁除了伺候的下人却只有祖母和也养在祖母膝下的三弟。

        她的生母一次也没有出现,哪怕她们住在同一所府邸,哪怕她烧的糊涂时也叫了几声母亲。

        可她的母亲眼里只有那个也病了的幼女。

        其实今日她骗了自己的母亲,樱儿根本没有什么事,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一双孩儿来这个府上。

        “明仲还在前院同父亲和几个兄弟说话,待会过来给母亲请安。”

        肖维桓字明仲,是徐惠的丈夫,也是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肖师禹的嫡长子,前科的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做编修,众人眼中的明日之星。

        但徐惠同他的感情也不过平平,嫁他不过因为门当户对,各有所求罢了,无关情/爱,两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多的她不敢再奢求了。

        这会儿提他,也不过是为了避免自己的母亲再问,然后还需要同她说更多无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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