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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都想你了


这次易心足足在家里养了两天才退烧,第三天仗着病号身份又旷了两节课,睡到自然醒再出发上学,卡在上午大课间才进教室。

        这天早上严逸成见身边的座位还空着,猜她又请假了,所以这会进教室看见易心坐在座位上十分惊讶,快步走过来:“你病好了?”

        易心看见他放光的眼睛笑着点头。

        严逸成坐下说:“太好了,我都想你了。”

        “我想你了”这句话怎么解读都可以,往浅了想就是没有人陪他说话了,往深了想……不敢想,不敢想。于是没接茬。

        后来听说在她请假的第二天,后桌两个人都没来上学,易心觉着比较符合“往浅了想”这种情况。不过从那以后,易心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严逸成对她确是有许特别。比如刚同桌不久有一次来大姨妈,严逸成发现易心缩成一团,把校服脱下来给她。

        易心连说不用,虽然严逸成解释说他不冷,不穿校服也可以。可易心还是拒绝,他也没再多说,只是把校服塞进书桌里,拿起笔算题。

        易心看见了想着反正他也不穿,那就别浪费资源了,于是在课桌下戳他:“你要是真不穿,就借我吧。”

        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洗涤剂,清爽的味道,充斥在每一个空气分子中。不多时,脸上温度带着全身的体温开始上升。

        好像……也没有冷到非要穿他衣服不可的地步。于是稍过一会就将衣服脱下,简单叠一下还给他。

        坐在严逸成后桌的沈溪看到易心还衣服,开口说:“你居然穿两件衣服。”然后用笔怼严逸成的后背:“大学霸,正好我也有点冷,衣服借一下?”

        易心看向同桌,想说如果他同意了就直接递过去。结果严逸成头都没回,接过衣服,穿上,学习。

        易心有点尴尬,抱歉的同沈溪对视一眼,又各自低下头。

        也许他对她,和对其他女生不一样?

        再说回这次流感,易心虽然退烧复课了,可是还是鼻涕不断。为此她还专门买了一整包纸抽放在桌面上,又在书桌侧边挂了个塑料袋用来装鼻涕纸。

        大约是第三天,纸抽没续上,还没放学的时候就见底了,易心哭丧着脸把一张纸撕成两半:“完了完了,纸没了。还有半小时才下自习课呢。”

        刚说完,旁边的严逸成露出得意的笑容。

        易心质问他:“我纸没了你怎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只见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包面巾纸递给易心:“这包纸我揣好几天了,终于派上用场了。”

        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开始变质了。

        这天放学路上,送完吴桐和于清,易心踌躇着开口:“我感觉严逸成可能是,对我有点特别。”

        陈小阳化身为世外高人的样子,眯着眼,就差捋一捋那不存在的胡须了,拉长音说:“恩——,你才发现啊”。

        易心疑惑“怎么说?”

        “记不记得前几天你说,严逸成让你有不会的题都可以问他?”

        “那你可真是误会了,他澄清了,是给吴桐讲过题的,是后来吴桐话太密才降低讲题频率的。”

        “不不不,我们从初一就和他一个班了,还能不了解?他在你面前格外温柔。”

        易心疑惑的看着陈小阳:“我觉得你们对他的误解不是一般的深。”

        虽说是有点特别,但陈小阳的说法多少有点,言重了

        没过几天,周妍又给班级换座位了,不过这次只换组。11班两两一桌,班级有4大组和三个过道。初始,易心和严逸成是进门数第3组的第一排座位,这次平移成进门数第2组的第一排。

        两个人都略显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再下一次换组,就能挪到靠墙那一侧了,那边真是搞小动作的绝佳位置。

        与此同时易心家发生了一场大变动。

        “朋友们,我过几天放学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为什么呀”“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我妈我爸离婚了,我跟我爸。再过几天新家就装修好了,以后要从下面那条路回家了。”易心说。

        三个女生互相交换了眼神,小心翼翼地换着话题。

        其实易心不难过。或者……没有那么难过。长大之后的易心甚至直接劝父母:要离就离,不用为了我迁就。

        只是家里一直买不起新房子所以才拖着。这次二姑一家上了新楼,把旧房子转给了易心爸爸,这才有机会离婚。

        爸爸的工资比较高,所以易心跟爸爸生活大家都没有异议。从此,就分别是妈妈家和爸爸家了。

        两家只隔着一个坡,还不到八百米。虽说都是出校门往西走,可是爸爸家在坡下面,所以易心出校门从下面走比较近。

        “你们也不用难过,偶尔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走的,稍微绕点远而已。”

        这时吴桐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以后就严逸成顺道了呀。”

        那三人迅速骚动起来,和她解释:“严逸成家就在于清家下面,所以他一直走的是花园坡一路。如果你也搬到坡下面,那不就也要走一路?”

        于清点头,证明此事属实。

        小阳在一旁挤眉弄眼。

        等到真的搬家这天,午睡时间趴在课桌上怎么都睡不着,偏偏班级又乱,很多人在讲话吵得很,易心摔枕头,猛地扭头看陈小阳:“你是班长,能不能管管!”

        班级顿时一片寂静,所有没睡觉同学的目光都在易心和陈小阳之间流转,而陈小阳正在吃面包,一脸懵圈。

        易心吼完这一嗓子顿觉不妥,把头埋在枕头里隔绝外界的目光。逃避可耻,但好用。

        右边的严逸成低声问:“怎么了,突然发火?”

        易心把声音闷在枕头里反问他:“你放学是不是从花园一路走?”

        “恩。”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易心接着说:“我爸妈离婚分家了,从今天起我也走花园一路。”

        旁边没再说话,只是隔了一会,有纸塞到易心的手里。

        易心终于从枕头里抬起头瞪他:“你干嘛?我没哭!”

        严逸成从善如流,又把纸拿回去。

        严格说来,易心并没有提出要和他一起走,所以放学时看见严逸成径直走出教室,脑海里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陈小阳啊,你看走眼了,有个屁的特别。

        于是照旧和女生们汇合,只是这一次在校门口分道扬镳。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在转弯处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严逸成竟然在一家小卖店旁边等她,走近后递给易心一根雪糕,问:“一起走?”

        点头,道了句谢,是奶油味道的。

        两个人第一次以非同桌的方式相处,一时之间竟有些沉默。严逸成先开口:“或许,方便和我讲你家里的事么?”

        易心很诧异,按理说应该觉得被冒犯,可是却并不排斥他的问题:“你想听?那可真是个漫长的故事。”

        “没关系,路还长。”

        在很小的时候,我妈曾去临市培训学习一个月,期间我爸临时起意,带着我去找妈妈。他俩小别胜新婚很开心,所以一起捉弄我,气得我转头就走,我妈在后面笑着喊我爸:“快给她录下来。”

        本来这段我也不记得了,是长大后看到录像才想起。

        后来,从有连贯的记忆开始他们就不说话了,吵架都非常少,仅有的几次,都令人印象深刻。

        有一次吵完架,我爸摔门离开,我妈哭着和我说:“你要记住,你爸外面有个小三!她叫戴丽娜!”

        就这么简单,出轨,不忠,婚姻的坟墓。

        易心苦笑:“那个女人的名字我记到现在,也没什么意义,我爸现在好像是单身。可我就是记得。”

        严逸成看向她:“你应该劝过他们吧。”

        易心专注于脚下的路回答:“不记得了,也许在我更小的时候是努力过的吧。后来就只有麻木。他们在客厅吵架,我就在屋里呆坐着,实在忍不住就喊一句有完没完,他们也就安静了。”

        很恶心,吵架的他们太丑陋。

        顿了顿,易心继续讲:“因为麻木,所以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不伤心的。直到上六年级,家里终于同意我独自上下学,就给我配了一把钥匙。”

        严逸成直觉,前面的都是铺垫,往往隐藏在后面的故事才是心结。

        “我妈问我,如果父母离婚我跟谁。我没说。她又问,怪不怪他们没给我一个幸福的家。我说不怪。我都没哭,她却哭了,说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之类的。然后给我讲了一件事。一件我都不记得的事。”

        ——“你刚上学那年有一天,我和你爸都以为对方会接你放学,结果等我很晚回到家,看见你一个人坐在楼下。现在你也长大了,不需要家长接送了。”

        易心扯开嘴笑:“幸好不记得了,要不然啊,不知道会长成个怎么报复社会的性子。”笑着笑着,眼眶再也没能兜住泪水。

        这么多年,知道他们终于要离婚的时候没哭,知道今天就分家也没哭,可是只要想到那个独自坐在楼下的小孩,总是替她难过。

        没吃完的雪糕滴在手上,粘稠。易心就站在街边,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掩住眼睛,将眼泪和情绪都藏起来。从小她就知道,哭是没用的,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流眼泪,所有发生的既定事实都不会因为哭泣而有任何改变。

        就算不记得了,她也能感受到,那时候的小易心一定以为没人要了。

        从此,所有委屈都有了具体形象。为什么别人家父母恩爱,为什么其他人可以全家出游,为什么一回家就满室冷清,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从不解到愤怒,再到麻木,最后只剩下脑海中那一个抱着腿的小孩形象,孤零零的等待着会不会被接回家。

        很多次,后来的很多年,易心都想,如果能回到那时候,一定要牵起那小孩的手,告诉她:你很好,不是没人要你。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严逸成从她手中拿走那融化的雪糕,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又抽出一张面巾纸,像中午那样,塞进易心的手里。

        把这一切做完,回到她身边默默守着,看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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