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道可道非常道
已渐进黄昏。
书山入山试也迎来了最后一战。
按理说这是临门一脚，最紧张的时候。
但兴许是前几轮看上去极似胡闹，姜婵心中还算轻松。
可苦求而不得的三魂丹便在眼前。
姜婵忍不住对楚秋问道：“最后一战了，可不要掉链子。”
楚秋瞥了姜婵一眼，淡淡地说道：“说得轻松，要不你去对付天流云。”
姜婵愣了一下，狐疑地问道：“你过了这么多关，难不成这天流云如此特殊？”
她知道天流云很特殊，却也没觉得天流云较之皇无岁和李枢等人能高明到哪儿去。
楚秋没有回答。
天才分为很多种，在场众人之中，能够称为生而知之的绝世天才只有天流云一人。
就像是年轻了几百岁的柳南。
陆正游走上演武台，台下的观众微微躁动起来。
最终一战，马上要开始了。
虽说战斗双方与观众们事先预期的完全不同。
但这并不妨碍观众们的热情。
自古以来，决出最强者的话题是永远是最火热的。
“咳，嗯，天流云和楚秋，都在吧。”陆正游让两人上台，说道：“接下来我就把舞台交给你们了，不管使用什么手段，最后留在场上的就是胜者。”
看台高处，张贤池在看到天流云之时便沉默下来。
七皇子李鳌的目光掠过靖王，看向张贤池，说道：“张峰主觉得如何，这位天公子是我在乡野之间寻到的瑰宝。”
张贤池瞥了一眼李鳌，问道：“你是老七？”
“是的。”李鳌面带浅笑，不骄不躁。
张贤池点点头，说道：“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到北齐。当时在惠州举办了一个庆典，庆典中有一项惠州当地的传统项目，参赛者们划着游船在湖心垂钓，谁钓的鱼大谁便赢。”
“最后的胜者是一个凡人少年，用一杆无饵直钩钓起了一尾未化形的四品鱼妖。当时那个少年便将钓鱼之道修至一举一动皆合道韵的地步，让人叹为观止。随后机缘巧合之下那个少年被当时在场的一位前辈高人收作徒弟，你们肯定听过他的名字。日后他被称为‘东天一剑’。”
闻者皆震撼不已，原来目前天下被誉为剑修天赋天花板的李浩然，还有这段往事。果然任何天才自凡人的时候就已初现不俗。
张贤池看着演武台，说道：“这个天流云，与东天一剑便是同类人。不管是哪条道，但是他已将此道琢磨至契合道韵的程度。”
靖王瞳孔微缩，说道：“张峰主是说，这个天流云的天赋能与李浩然相提并论吗？”
张贤池说道：“天赋并不能决定一切。但从天赋来说，这个天流云能与东天一剑归为一档。”
靖王对李鳌说道：“老七，你的眼光比本王要好。”
李旦面色不安地看向李鳌，李鳌却是泰然自若，说道：“天公子天赋好坏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淡水之交罢了。况且靖王看好的楚秋也不一定会输，张峰主也说了，只是天赋罢了。依我看，像楚秋这般一鸣惊人的黑马才更有赢面。”
靖王哈哈大笑，愉悦地说道：“不管谁赢，都是我大唐的瑰宝，我们静静旁观就好。”
此时，演武台上，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这就像是两头食物链顶端的猛兽终于在八角笼碰面，互相能闻见对方身上顶尖猎食者的味道。
那种本能无法抑制地逐渐展露。
台下最前排，姜婵也终于紧张起来，对身旁的牛青山和卓放说道：“我怎么感觉楚秋有点紧张，他也会紧张的吗？”
牛青山说道：“我觉得秋哥很正常啊。”
卓放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楚秋对面的那个天流云，简直让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头大妖。而此时的楚秋，也让他觉得非常不妙，那是一种察觉更高位捕食者目光的心悸感。
总而言之，对于卓放来说，他明显感觉到目前在台上的两人，与先前所有的参赛选手都不在一个量级上，那不仅仅关乎实力。
台上，楚秋的脚尖微微一动，便吸引了天流云的注意力，虽然他那对重瞳并未转动。
天流云笑了笑，说道：“我很讨厌这种耍猴一样的场面，若是能敷衍就好了，但与你对上似乎不得不全力以赴。”
楚秋认真地问道：“你为啥要参加入山试？夺魁对你有什么好处？”
天流云思索之后，认真地说道：“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有个魁首的称号，日后行走江湖似乎更方便一些。”
楚秋说道：“那要不这样，我让你夺魁，你把奖励给我。”
台下的观众顿时嘘声一片，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怎么死性不改，到最后决战不会是一场闹剧吧？
天流云笑道：“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楚秋问道：“那就成交了？”
天流云“嗯”了一声，依旧笑语盈盈。
下一秒。
砰。
一声炸响。
楚秋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将剑竖在背后，架着一只苍白的手臂。
一只纸人不知何时绕到了楚秋身后，以极其阴险的角度直捣楚秋背心，被楚秋以剑面挡了下来。
天流云遗憾地说道：“你直接认输便好，为什么要抵抗呢？我一定会将奖励给你的。”
修行便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讲的便是一个心性，此时若是不及，那可能便会永远落于人后。
楚秋说道：“那不如让我捅你一剑，我再认输，如何？”
“不妥不妥。”天流云的目光缓缓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清冷，淡淡说道：“输有什么不好的，输了还有奖励，还不用受罪。”
楚秋垂着眼帘，说道：“抱歉，我这人不太习惯输。”
短暂的静谧之后，突兀响起了一连串极其尖锐细密的声音。
无数观众纷纷捂着耳朵。
这声音就像是用尖指甲在木板上划过一般。
楚秋面色凝重，手中影焰一挥，便将身后纸人的手臂斩去，随后用力往后一窜。
地面冲出无数只苍白的手臂，直奔楚秋。
楚秋边蹿边躲避地面上的手臂。
但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对。
楚秋猛地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纸人扑天盖日地悠悠飘落下来，落点正是楚秋逃跑的方向。
怎么跟变戏法一样，什么时候出现的？
别说楚秋，就连观众们都不知道天流云怎么搞出来这么个纸人。
但更让观众们奇怪的是，这个纸人到底有什么厉害？为什么躲个不停。
楚秋猛地止住了脚步，以他的见识其实也不能完全猜出天流云的招式，但他知道这些纸人大概与因果律相关。若是被缠上了只怕会相当麻烦。
能够修炼至契合道韵，没一个简单的。
相对来说，他更熟悉“东天一剑”李浩然，他的道便与众生平等相关。
楚秋长出了一口气，眼下他不能继续藏着了。
就算有一丝被怀疑的风险也需要出手了。
他要赢。
此刻，他的心中不仅仅只有那枚三魂丹，更是争夺那丝气运的心气。
天流云这般的对手，人生中或许也碰不到几回。
每一回的胜败往往都会成为这大道争锋的关键。
楚秋目光一肃，横起剑锋，喝道：“剑迴，破空。”
霎那间，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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