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师尊，有鬼！（二）
谢玉响本来还奇怪村长的态度为何会转变得这么快，等见到那个被簇拥着保护起来的女孩时，他瞬间明白一切。
原来她是村长的亲生女儿，难怪村长会这么着急。
女孩子红着眼圈，一脸瑟缩相，显然是因为惊恐刚刚哭过。
村长和蔼地招招手：“小蕙，过来见过几位道长。”
小姑娘便走上前，袅袅婷婷地行了一个礼，谢玉响等受了，等行完礼，小蕙又退了下去。
谢玉响问了几句小蕙的状况，不经意间提到小蕙的生母，孰料村长当时便变了脸色，遮遮掩掩地说道：“这孩子命苦，她娘去得早，这些年是我千辛万苦把她拉扯大的。”
谢玉响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儿。
女孩白衫碧裙，姿容清丽，眼角生着粒小小的泪痣，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玉兰花，正含苞待放。
倘若那只妖怪贪慕少女容颜，这样好的皮囊，必定成为它的目标。
他和顾紫晏交换了一个眼神，顾紫晏会意，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谢玉响继而微笑道：“原来如此，村长辛苦了。”
“嗨，都是为了孩子，谈不上辛不辛苦的。”
老村长招招手，满怀期待：“敢问道长，可曾找到破解的办法？我这女儿才十五岁，还没找到一个好人家，我还等着她给我养老送终呢。”
谢玉响缄默片刻，摇首道：“还是等妖物现身再做打算吧。”
村长脸上露出藏不住的失望之色，不过他很快收敛好表情，起身：“我去给道长准备些吃食。”
等村长一走，谢玉响幽幽叹道：“这个地方，古怪得很。”
牧淮卿接口道：“古怪的不是妖物，而是人心。”
宁牧尘不明所以，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脸目露疑惑。
谢玉响笑了笑，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吧。”
“师尊，去哪里？”
“自然是——找鬼啊。”
此言一出，宁牧尘吓得大惊失色，恰好吹过一阵阴风，堂前的白灯笼在风里晃晃悠悠，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谢玉响带着牧淮卿和宁牧尘前往停放尸体的地方，顺便在沿途做了标记。
——等顾紫晏返回，就能沿着标记找到他们。
大堂里静悄悄的，无一人守候，谢玉响再度揭起盖尸的白布，刺鼻的气味登时扑面而来。
谢玉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第一次知道，修仙还要兼任仵作的活计。
“师尊，您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宁牧尘按捺着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谢玉响依次撩起那些女尸覆体的红纱，道了声“对不住，”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遍。
所有尸体的死因都是胸口心脏处的细小针眼，如果猜的不错，那个人是站在她们背后下的手。
只有对最信任的人，才会把后背放心地交给他。
牧淮卿问道：“这些女子俱被剜去了双眼，除此之外尸体完好无缺，难不成那头妖物是以女子双目为食？”
“不。”谢玉响冷静地摇摇头，“你听说过只吃眼睛的妖怪吗？”
牧淮卿微微一震，对上谢玉响的视线。
只有一个可能。
那只妖物，或者说，凶手自己便是个双目残缺之人。
保存好这些女子的尸体是为了借尸还魂，然而，借尸还魂的对象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她们彻底融合，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许是为了掩盖真相，凶手挖去了她们的眼睛。
如果是前者，只能说凶手心理变态。如果是后者……
修仙界有一种法术，可以借由死者的双眸探知到死者生前遭遇的一切，假如真是为了封死这条路，那背后的黑手就大为寻味了。
谢玉响联想到突然出现在渺天宗的魑芒，桃源村发生的事，和魑芒，还有那抹黑影有没有关联？
脑海里仿佛有一根细细的线，尝试着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揭示出深埋的真相，只是无论如何，总有个关节打不通。
谢玉响紧紧皱起眉头。
破案这种事，对一个只看过几本推理小说的人来说，挑战未免太大了。
这就好比今天刚学会开车，明天就让你开直升飞机。
“嘭。”
乍然的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谢玉响警觉地看向屋外，有东西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接近。
牧淮卿拔出长剑，谢玉响也唤出快雪。
宁牧尘两条腿都在打战，谢玉响随手塞给他一件器灵，又丢给他十几张符咒。
“拿好了，千万不能松手。”
宁牧尘抱着符咒和器灵，颤巍巍地点头。
月影婆娑，刮面的寒风陡然带来几分凉意，院落里的东西被吹的随意滚动，发出互相碰撞的声音。
一股无形的青烟钻入窗棂，偷偷溜了进来，牧淮卿立即跃到窗边，贴上一张符咒。
青烟消弭得无影无踪，但是很快，又有大量的青烟卷涌重来，牧淮卿眼疾手快，急忙用符咒抵抗，符咒只发挥了一阵效力就飘到了地上，连墙面都开始渗透青烟。
瘴气缭绕中，隐约有女子媚笑声传来。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一，二，三，三个人，足够我享用一回了。”
谢玉响咬牙，这回的对手不好对付。
他提剑捏诀，发出一道迅猛的剑光，打散了那团蒸腾的瘴气，瘴气散而复拢，又将里面的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女子似乎有些不悦，娇嗔道：“哎呀，好无礼的仙君，第一个吃你好了。”
谢玉响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右腕一震，剑尖迸出银星，随着一声“去！”地面和天空同时运转起一轮法印，霎时间将瘴气牢牢捆缚。
瘴气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谢玉响趁此机会一把捞起宁牧尘，朝牧淮卿大吼一声：“快跟上！”
三人几步逃出院落，健步如飞，跑着跑着，谢玉响眼前越来越暗，视野开始变得朦胧。
他低头一瞧，不知何时，清灵珠变得污秽不堪，周围萦绕着一团黑气。
他震惊地瞪大双眼，清灵珠被毁意外着他将失去视物的能力，如今正是生死攸关的当口，变成了瞎子，那妖物要抓他易如反掌。
牧淮卿发觉他步伐放慢，焦急问道：“师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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