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诚意
本打算从商场出来后就找个借口甩掉柯以舟，可那个人始终保持一米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考虑到家里还有客人等着，林烟芷着急去买菜，暂且没管他。
上午的超市人不是很多，林烟芷在入口处拿了个推车，直奔蔬菜区，柯以舟顺势将推车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
“很明显。”他斜睨了一眼手推车，这副模样，显然是要打下手。
林烟芷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在商场时他说的那句话——“怎么才能是？”
她没有回答，他也没再追问。
眼下，她默契地走在他身后，好像无形之中默认这种假想关系，感觉很奇怪。
蔬菜都是刚上架的，很新鲜，林烟芷每样买了一点，又买了一些生鲜和水果。结账的时候，柯以舟顺手拿过一盒口香糖，在营业员要求出示收款码的时候先一步将手机二维码递了过去。
扫码成功后，还在林烟芷面前晃了晃，“想和我明算帐？没门。”
“幼稚。”林烟芷没和他计较，埋头将商品装袋，刚出收银台，又被柯以舟抢着拎走了。
“你这是打算和我回家？”
“不然呢？快走吧，家里人还等着呢。”他的另一只手自然地扶上她的肩膀，亲密的像一对。
林烟芷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从他找来到现在，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人有着强烈的逆反心理，越让他走，反而越黏得厉害。不如不管他，等他发现她并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主动放手。
隔着一道门，也能听到家里热闹的说话声，不时还夹杂着笑声。
想到一墙之隔都是她从前的老师，林烟芷如同面临重大考试，深吸了一口气，才开门进屋。
“回来了？快过来打个招呼。”林妈妈把菜接过去放到一旁，招呼林烟芷到客厅沙发旁，顺便将跟在后面的柯以舟也一同带了过去。
“都出落成大姑娘了，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其中一个与林妈妈年纪相仿的中年人道。
林烟芷一眼就认出那是她高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老柳，因为喜欢压堂，还被同学们赐予“唐老鸭”的称号。
“柳老师。”
“不错，哎，旁边是男朋友还是老公？结婚了么？”
“没有呢。结婚自然要请你们来喝喜酒的。”林妈妈抢先一步回道。
林烟芷的注意力却全落在结婚那两个字上，开什么玩笑？再看柯以舟，却是一脸笑容，似乎对老柳说的话很是认同。
其他几位老师的目光也成功地从林烟芷转移到柯以舟身上，开启了灵魂拷问，话题无异于全国通用那几个：多大了？哪的人？做什么工作的？
“老师，你们先聊着，我去洗点水果。”林烟芷找了个借口溜进厨房，将从超市买来的蔬菜掏出来，又翻出水果清洗。
这时候，林妈妈进来了。
“你那男朋友还不错，和大家都聊得来。”
林烟芷以为自己听错了，顺着门缝往外看，柯以舟正和老柳他们谈笑风生，与当初同他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判若两人。
“和妈说说，交往多久了？小伙子怎么样？”
“妈，水果洗好了，别让老师们等久了。”本就是临时扯得慌，林烟芷不愿意多提，将果盘塞进妈妈手里。
“这保密工作做的，连妈妈都不肯说。”林妈妈笑着接过。
林烟芷不想面对那些老师，趁机溜回房间。
没一会，房门被敲了两下，没等她回复，柯以舟闪身进来。
原本靠在床上躲清净的林烟芷倏地坐了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
“咱妈。女朋友的房间进不得么？”
“注意称呼，那是我妈。”
“反正早晚会改的。”柯以舟大言不惭道，像逛大街一般在房间内来回打量，最终目光落在书架第二层的一排相册上。
“这是爸爸吗，怎么没见到他？”
林烟芷走过来倏地把相册扣上，“谁让你乱看的，他死了。”
柯以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他了解过她，却也仅限于b市那段过去，没深入了解过她的家庭，更没想到张嘴就触碰到她的伤心事。
林烟芷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对不起。”柯以舟手落在她的肩上，被她倏地躲开了。
“我去帮妈妈做菜。”她似乎不愿提起这个话题，从房间出去，转头进了厨房。
柯以舟收回落空的手，在那一排相册中扫过，将被她扣上的相框掀开摆好。
照片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林烟芷那时应该只有十几岁，笑的很开朗。
但认识她以来，他好像没见她笑过。
“小柯呢？你们去陪老师坐一会，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林妈妈在厨房里打转。
“你腿刚好，我来帮你。”林烟芷只不过是不想面对昔日的老师们，那样难免会被问东问西。
她差点忘了，她妈也是老师，而且对她交男朋友这件事的好奇度只多不少。
林妈妈一边做菜一边拉起了话匣子。
“小柯是做什么工作的？”
“无业游民。”林烟芷信口胡诌。但凡有自己的事情做，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骚扰她。
“我看着不像，孩子长得不错，浑身上下都带着股贵气。”
“你没看错，富二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这倒是符合，从你老师们的反馈来看，小伙子见多识广。不过，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他眼瞎。”林烟芷也想知道，总不至于当初被她砸了一下就砸傻了。这样想来，越想越奇怪。
“净瞎说。”
……
林妈妈还在喋喋不休，林烟芷却受不了了，干脆反客为主：“我看老柳的眼神总往你身上飘，他老伴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不在了吧？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嘿，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林妈妈正在洗菜，听了这话没忍住甩了林烟芷一脸的水。
“瞧您这反应，指定有事。”
当不想回答一个话题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话题扯到对方身上，这是她混迹职场多年悟出的道理。
一顿饭吃的还算融洽，席间，因为柯以舟在，老师们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他身上，林烟芷难得喘了口气，唯独被问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她的思想开始放空。
“这个得看她，我随时准备好娶她了。”
“咳——”听到他的回答，林烟芷被饭呛了一下。
柯以舟贴心地在她后背抚了抚，递过一杯水，“激动什么？”
林烟芷说不出话，只狠狠瞪他一眼。
这一天，可把他牛逼坏了。
送走老师们，林烟芷再也受不了了，拉着他回房间。
柯以舟倒是嚼着口香糖，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你瞎说些什么？”
他眉头一挑，“我说的都是实话，不馋半点虚假。”
怕她不信，他顺手抽了张桌子上的纸巾将口香糖吐掉，凑近些，微弯下腰，“我真的准备好了，包括这次来，也是认认真真的了解你。那你呢？你想要了解我吗？”
柯以舟的眼神告诉她，他并非在开玩笑，这样不对，不符合他吊儿郎当疯子的人设。一个疯惯了的人会为她收敛？林烟芷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
“柯以舟，我早就说过，我不是那种玩得起的人。”
“你以为我在玩？”
“不然呢？”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像是压了两块大石头到她的肩膀上，让她动弹不得。
“你凭什么认为我在玩？我柯以舟长这么大可从没有跑到千里之外追女人的时候，更不会耐着性子陪无关的人吃饭聊天。”
这样说话的时候，他靠的极近，就好像再凑近些，就能贴到她的脸上。林烟芷想退后一点，他的掌心如同有千斤重，将她的肩膀牢牢掌控。
逃脱未果，她迎上他的目光。
“你喜欢我什么？”这个问题是她一直想问的。
“你觉得呢？”柯以舟将问题返还给她。一开始，他不过是恶作剧，再后来，追求的是她带来的生机，每次靠近她，他才感觉真正的活着，就好像她是他的生命之泉。但他总不至于如实说出来。她指不定会认为他是在油嘴滑舌。
林烟芷没能回答。
趁她发愣的时候，柯以舟倏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见她没反应，再次吻了过去，不同于刚刚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这次倒是吻的深沉，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她的脑后，将她牢牢地按到自己的亲密空间里。
林烟芷回过神，才发觉这个疯子又趁她不备占她便宜，想推开他，他却反而将她直接捞进怀里，手臂像绳索一样将她绑进自己的胸膛。
挣扎不开，她索性放弃了。不回应，安静地任他亲吻。
她以退为进，柯以舟不吃这一套，将她的默认当作期许，干干脆脆地吻了个够才将她按到怀里。
“我的诚意都在这了。至于你的，之后我会慢慢索取。”
他应该感受到了，她毫无诚意可言。
第二次，林烟芷被亲到虚脱，在他的怀里平复呼吸。
这个推不开又躲不掉的人，大概就是她重生后的劫难。
——独白：膏药
走进她家里，就像是打开了她的第一道心门。她的家人，她曾经的一切都陈列在眼前，任他挖掘。听她的老师们说，林烟芷曾是清水市数一数二的尖子生，是学校的骄傲。就像他想象的那样，她始终在所经过的地方肆意绽放光芒。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了一件事。
林妈妈趁林烟芷不注意的时候，将他拉到一旁。
“沐沐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他爸走了之后，性格也有点孤僻。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能找到一个疼她的人我是真的高兴。她不太会表达，就连和我都不怎么谈心，不过我相信以你的热情，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可能这样看起来像是在给你施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给她点时间。”
“我既然认定她了，就会像膏药一样紧紧黏着她。”
“还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林妈妈犹豫道。
“您说。”
“她爸爸死于肺癌，是家族遗传疾病，如果你将来真的打算和她结婚，一定要考虑清楚。”
“放心吧。”他惊讶于她家人的坦诚。她烟味过敏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
“你喜欢我什么？”她的这句话触碰到了他的心弦，说不出的，他不介意做出来。
如果有一种东西可以抵得过烟瘾，只有她。
他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不放，终有一天，她会明白他喜欢她什么。
哪有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的时候一切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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