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还有机会吗

五一假期结束，任然、高思瑜，还有江映如一行三人，踏上了回北城的旅途，因为高思瑜的租客那边出了点问题，她得回去解决。
  而任然，作为一个艰难的打工人，得回去上班了。
  再就是江映如，她作为集团继承人，总得回去坐镇，不然，本就很难服众的她日后只会难上加难。
  所以，她们离开后，家里又安静了下来，三人一猫，屋子里静悄悄的。
  何其多看着空荡荡的家，高思瑜的尖叫声、任然不屑一顾的样子、江映如趾高气扬的模样，这些，仿佛还历历在目。他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不停的唉声叹气。
  他看了看在敲代码的季风，再看看已经灵魂出窍的魏莱，忍不住出声。
  “魏小妞，你说说话嘛？”
  魏莱在想事情，闻言，她掀起眼皮看他。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行。”
  “噢……”
  魏莱就说了一个字，然后又陷入沉思，她在想任然的话。
  早上，她开车送她们去机场，到机场后，任然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魏莱，我是最希望你幸福的，所以，你应该看看周围，看看你身边的人，不要错过他。”
  从认识任然开始，魏莱就知道，任然是个心思细腻，很会察言观色的女孩，她总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这魏莱的情绪，安慰她，鼓励她，魏莱非常感谢她！
  难道她看出来了自己对程等的心思？
  魏莱心里惊了一下，她应该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吧？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不敢对程等过度关心，怕到时候抽身不了。
  可是，她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不去想他。
  自从重逢以来，她的心已经不再受她控制了，她想见他，她喜欢他，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否认也没用。
  可她也知道，支离破碎的自己根本配不上程等的喜欢。
  她一无所有，还一身的病痛，她的右耳，她的心脏。
  她连最起码的健康都做不到，这只会拖累了程等而已，这些，她全都明白。
  她不应该困住程等的，他应该跟更好的女生在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魏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神情忧伤，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季风从电脑屏幕后深深望着她，描摹她的脸庞。
  昨天晚上，任然问他，还要不要继续告白，他犹豫了，几天前还信誓旦旦的自己，现在却害怕了，胆怯了。
  他不敢说出口，他想再等等。
  所以，他推翻了所有关于告白的安排，决定继续观望着，默默陪着她，不逼她做出选择。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行。
  眼下，重要的是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去做其他事情，也让她接触不到程等。
  “我们去自驾游吧！”
  季风忽的说话，把两个各有所思的人都吓一跳。
  “去哪？”何其多问。
  魏莱也收回思绪，把视线移到季风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季风站起身来，去倒了杯茶水，顺便还给魏莱倒了一杯递给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的接着说：
  “自驾游，你们想去哪都行。”
  “真的吗？”何其多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激动道：“你报销费用？”
  “嗯。”季风云淡风轻的哼了一声。
  “哇！老季你最棒！”
  何其多挥舞着手，手舞足蹈的，他甚至还想拉着魏莱一起。
  后者严厉拒绝了，她一动不动坐着，歪着脑袋靠在季风肩膀上，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了？魏小妞。”何其多坐下问她，“你不想去？”
  季风也垂眸瞧着她，他因魏莱下意识对他的亲密感到开心，她娇小的身躯就靠在自己身上，眼睫毛像两只蝴蝶，在煽动着翅膀，也煽动着他的心。
  某位姑娘摇头，“不是，我就是内心很想去，但身体不想动。”
  何其多嘴角抽搐，“那你是想我和老季背你？”
  魏莱眼前一亮，“唉，也不是不可以啊！”
  何其多：“……”
  他就不该多嘴问，他抬起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叫你多嘴！”
  魏莱被他逗笑了，“哥，你也不用激动到这种程度吧，我也是可以自己走走的，并不是一直需要你背。”
  何其多懒得搭理她，他把矛头指向季风，“老季，都怪你，你把她宠得没边了！”
  季风耸耸肩，一脸我乐意，你奈我何的样子，这把何其多气得不轻。
  “总有一天我要离家出走，让你们知道没有我的空虚寂寞冷！”何其多放狠话。
  魏莱跟季风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您请便，慢走不送！
  何其多气急败坏，“你们太过分了！”然后气呼呼的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不理俩人了。
  转眼就到魏莱生日，5月25日这天，也是许秋风的忌日。
  魏莱已经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季风跟何其多也知道，所以，每年她生日这天，他们就跟平常一样，不买蛋糕庆祝，也不会提“生日”这两个字。

  早上起来，魏莱的心情就异常差，右耳也有点不舒服，嗡嗡响个不停，她挣扎着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年来，她很少自怨自艾，抱怨命运的不公，对父母的记忆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模糊。
  因为他们离开得太早，她八岁，虽然已经能够记事，但人的脑容量实在是有限，关于他们的那些记忆，逐渐被后来新的记忆所取代。
  那个时候，他们工作很忙，她每天都是由奶奶带着，上学也是奶奶在接送她，父母只有下班回家后她才会见到。
  再后来，等她开始上小学，父母出差的频率越来越高，她放学也见不到他们，有时甚至周末都见不到。
  所以，她最亲的人就是陪她长大的奶奶，她优雅又漂亮的奶奶，她十分想念的奶奶。
  再之后，就是从初中开始，救自己于水火中的许秋风，那个阳光大男孩，那个本该拥有最好年华的大男孩，那个她唯一的，最在乎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触景生情，逐渐接近这一天，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以前在北城的时候，一切都是陌生的，她很少想这些事情，但是现在，她回来了，所有的往事一拥而上，她措手不及，应接不暇。
  魏莱趴在洗手台上，不知不觉中，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台面上，她崩溃了。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个不停，一次又一次，在第四次响起来的时候，魏莱起身，随手擦掉眼泪，出门去拿手机。
  屏幕上，程等的名字不停在闪烁，大有一副她不接就会永远响下去的样子。
  魏莱收敛起混乱不堪的情绪，接通。
  “魏莱？”
  “嗯。”魏莱小声应着。
  她刚说了一个字，程等就听出了她的异常，他着急的问：
  “你怎么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魏莱紧绷的情绪轰然倒塌，堪堪止住的眼泪又往下流，仿佛永远流不完一样。
  魏莱很不喜欢这样脆弱而又无能为力的自己，她怕，怕自己支撑不住。
  魏莱不敢出声，只是在默默流泪。
  “魏莱，你不要吓我，我怕。”程等颤着声音说。
  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早早就打电话给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陪着她，让她不要害怕，自己一直都在。
  “你在家里是不是？”程等问她，“你待在原地别动，我过来找你。”
  程等边打着电话边拿起车钥匙出门，因为太着急，他连衣服都没穿好，随便套上一件就出门了。
  魏莱在听筒里听到他关门的声音，还是电梯声，然后就是路上的车辆按喇叭的声音。
  听到汽车喇叭声，魏莱终于恢复一点，她提醒程等：
  “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她怕自己影响到他开车，关于汽车的一切她都害怕，父母出车祸，许秋风出车祸……
  “别挂！”程等出声阻止她，“让我听着你的声音，这样我才安心。”他说。
  魏莱听话的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听着程等的呼吸声，就这样，俩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都在陪着对方。
  不到半个小时，魏莱听到他关车门的声音，然后传来一阵说话声，接着，她的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一下，电话里传来他说话的声音。
  “开门，我在门外。”
  魏莱连爬带滚的，跌跌撞撞到门边，拧锁，拉开房门，门外站着头发凌乱，连衬衫扣子都扣错了的男人。
  她张开嘴巴想说话，可猛地被对方抱住，他抱着自己往屋里走了一步，用后背关上门。
  魏莱被他抱在怀里，他猛烈跳动的心脏敲击着自己的胸腔，“嘭嘭嘭”的，一下又一下的。
  这一瞬间，魏莱剧烈疼痛的心脏慢慢变得平静，右耳也能很清晰的听见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魏莱也搂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她承认自己需要他，需要他的拥抱，也很怀念他的气息。
  “我来了。”他在她右耳边低语。
  魏莱没有戴助听器的右耳十分清晰的听见了。
  “你怎么上来的？”
  魏莱问他，因为现在还不到七点钟，季风跟何其多还没起来，楼下根本没开门。
  “从隔壁网吧过来的。”他轻飘飘的说，仿佛自己翻阳台是件多么平常的事一样。
  魏莱很是吃惊，她从他怀里退出一些，仰着脑袋看他，“你没被他们发现？”
  程等笑了下，“被发现了，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见你。”
  刚刚，就在几分钟前，他匆匆冲进隔壁网吧，网吧小哥见到他还惊讶了下。
  “哟，这么早就来上网啊？”
  程等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一口气爬上四楼，径直走到阳台边上，然后要翻到对面去。
  小哥跟在他后面惊呆了，连忙阻止他：“唉，等等，你要干什么？”
  程等没有理他，冷冷看他一眼，然后蹭的一下翻到对面阳台了。
  小哥：“？？”

  什么情况啊？他急得满头大汗，“你不会是小偷吧？”
  他战战兢兢的问，见程等不吱声，他又嘟囔：“看着也不像啊！”
  他刚刚看到他在路边停车了，豪车，而且穿着也不凡，虽然是乱了点，但他气质在那，就算是披个麻袋也帅气得不行。
  他看着程等的背影，“我是不是应该报警？”
  程等闻言，终于在走到楼梯口那里回头看他，“我来找我女朋友。”然后不再搭理小哥，下楼去了。
  小哥在原地风中凌乱了一会儿，然后脑海里想起魏莱，那个安静又漂亮的女孩子。
  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怪这人来自己这里开了一年的上网卡，却一次都没去玩过电脑。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学到了，学到了，小哥表示。他打着哈欠，回到吧台继续打盹去了。
  魏莱听完，打了他一下，“你不要总是做这么危险的事！”她害怕，怕他出事。
  程等重新把她拥进怀里，笑着说：“我心里有数。”
  俩人静静抱着，窗外的声音逐渐多了一些，阳光也穿过厚重的云层露出头来，照耀着世间万物。
  过了很久，久到魏莱以为这就是天荒地老的时候，程等开口了。
  “魏莱。”他喊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很温柔，仿佛怕惊到她一样。
  “我还有机会吗？”他问。
  “什么？”魏莱不解，抬起头问他，“什么机会？”
  程等深深地望着她，望着她的眼睛。
  “跟你在一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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