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是权贵的棋子

夜色渐深，灯火渐熄，这场旷世盛典般的婚礼缓缓落幕。
  送最后一位贵宾离开后，罗天天、凌冽与任青三人彼此对视，眼中都流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凌冽微微拉起嘴角：“今天辛苦你们了。我新开了一家按摩店，那边的技师比家里的好很多，我带你们过去好好恢复一下状态。”
  “按摩店？那我是不是不方便跟过去？”罗天天近期也在补充虫族社会常识，知道了很多奇怪的常识。比如“有雌虫的地方就有按摩店”之类的。
  “你在想什么？我的按摩店可不是那种让亚雌给雌虫提供特殊按摩的低端小店。”凌冽笑着看了看罗天天。
  “按摩店不就是让亚雌给雌虫舒缓身体的店吗？还有什么别的种类吗？你店里的技师不是亚雌？”
  任青疑惑，他也和罗天天一样，只知道那种由亚雌献身，为雌虫舒缓身体的按摩小店。
  “当然是亚雌，不过不是提供特殊按摩的亚雌……”
  在前往按摩店的路上，凌冽向罗天天和任青解释。
  “我这家的技师是专业亚雌按摩师。从虫崽时期，他们就要被封住视力，进行每天18个小时的严苛训练。
  这样才能锻炼出极为敏锐的触觉，还要练习完美控制身体的每一块小肌肉，精准切换手部任何一块小部位的虫化程度。
  最终做到在零沟通的情况下，做到完美符合客人心意，让客人获得身心的愉悦。”
  “从幼崽时期……每天训练18个小时？还蒙着眼睛……那眼睛不会坏掉吗？”罗天天不敢置信。
  “是有很多瞎了的，那就失去进我们这种高端店的资格了。不过他们按摩技术好，低端一些的店也愿意买他们。”
  凌冽无所谓道。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他们也是虫啊，又不是机器。”
  罗天天觉得一股气在自己胸口，呼不出咽不下。
  “亚雌……不就是机器批量产的虫崽吗？和机器差不多吧？”
  凌冽不明白罗天天在气什么，看了任青一眼。
  “嗯，当机器用就行。”任青点了点头，他同样不懂罗天天在气什么。
  “我不明白……”罗天天压了压怒火，
  “基因虫不也是机器产的幼崽吗？为什么基因虫就不是机器，亚雌就是机器呢？”
  “基因虫是有雌父的啊！”凌冽和任青异口同声。
  “基因虫是雌虫用自己的基因，和他买来的雄虫基因一起放进培养仪，在体外孵化出来的虫蛋。”凌冽耐心给罗天天科普，
  “本质上基因虫和自然虫是一样的。只是基因虫是虫的选择，自然虫是虫神的选择，所以自然虫才是更为高贵的存在。”
  “亚雌的繁衍完全不是这样的，他们是繁衍仪按照战场和生产需求，随机匹配出来劣等生命，连繁衍的能力都没有，就只是种消耗品而已。”
  “我记得你小时候家里也买了不少亚雌仆役，你试过跟他们沟通吗？”
  凌冽笑着问罗天天。
  “倒是试过……”罗天天低头，原身小时候很想拥有小伙伴，但亚雌面对他这种要求只会行礼，然后一言不发。
  “没有成功吧？”凌冽似乎早知道答案，“亚雌只是工具，没有资格做出职权规定之外的任何动作。”
  “但他们一样是虫，和我们一样有情感吧……”罗天天心里憋得非常难受。
  “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凌冽拍拍罗天天的肩膀。
  “你吃的那些自然食品也是生命，也有情感。生命之间就是靠互相吞噬才能存在下去。”
  按摩师为罗天天按摩时，罗天天切身感受到了凌冽口中的“专业”。
  他们的按摩时的手掌会依照需求，随时在虫化和非虫化之间切换。确保顾客的每一块肌肉都能得到最适宜的力度。
  在按摩师的精妙手法下，感觉到劳累了一天的疲惫如同被细雨洗净，获得了深层的放松与舒缓。
  然而罗天天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落到那位按摩师的眼睛上。
  “你的眼睛会不舒服吗？”他轻声问按摩师。
  不出所料，按摩师没有任何回应。
  “天天，你最近的课业忙起来了吧？感觉怎么样，吃力吗？需不需要我帮你申请少修一些课？”
  凌冽发现罗天天这边的举动，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
  罗天天低声回答：“明天，我的精神海梳理课就要开始实践课操作了。这段时间学了不少基础理论，能感觉自己的进步不小。
  如果可以的话，上完实践课，我希望能再次进入任青的精神海，看看这次能不能驱散云层。”
  任青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抹包容的笑。
  “当然可以，雄主。随时欢迎您来我的精神海练习。您上次的治疗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帮助，相信这次您一定能做得更好。”
  凌冽也插话道：“天天，你要是有特别喜欢的课，我也可以给你请几位专家做家教的。”
  “那倒暂时不用。”罗天天摇头，“我现在的精神梳理课的圣子老师讲得很清晰了。”

  “你想请你现在的圣子老师帮你做家教吗？”凌冽又问。
  “好像……不行吧？”罗天天蹙眉，“听说他犯过重罪，学院会同意有劣迹的老师给学生做家教吗？”
  “犯过重罪的虫怎么可以做老师？他犯了什么罪？”凌冽很不满。
  “好像是……私自判断战场形势，下了屠杀友邦的圣子令？”罗天天回忆着音黎的说法。
  “江画老师的课总是特别生动，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好。我真的想不通，这样一位认真负责的圣子，为何会犯下那么严重的罪行。”
  “你是说……他叫江画？”凌冽和任青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冷笑。
  凌冽缓缓开口，声音阴沉：“天天，这正是我之前强调你必须在军部找到靠山的原因。
  当年江画根本就没有擅自下达屠杀友邦星球的圣子令。他是完完全全复述了曹障元帅的命令。”
  任青也补充道：“曹障虽然因此留下了星际屠夫的恶名，但实际上真正被惩罚、承担后果的却是那位执行他命令的圣子，江画。”
  “怎么会这样？那为什么要剥夺他下圣子令的权力，圣子们又为什么都说是他擅自下令，还说他是反面教材？”
  “你说呢？这种黑锅不让圣子来背的话，难道让军部丢面子？”凌冽轻蔑一笑。
  “可是……”罗天天觉得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雄主，归根结底，圣子只是帝国统治者和权贵们手中的棋子而已。”任青语重心长，想劝罗天天看开些。不想却收到凌冽制止他说下去的眼神。
  “天天，你不用多想。”凌冽轻声宽慰罗天天，“你有我，有任青，圣廷没人敢找你麻烦，或者往你身上甩锅的。”
  “嗯，幸好有你们……”
  罗天天内心一片寒凉，他终于意识到，这个表面上看似平和而美好的虫族社会，底下潜藏了许多邪恶与黑暗。
  深夜的寂静中，罗天天躺在自己床上辗转难眠。
  “圣子只是帝国统治者和权贵们手中的棋子。”
  “生命之间就是靠互相吞噬才能存在下去。”
  任青和凌冽的话语如同重磅炸弹，在他心中爆炸，震撼着他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他本以为圣子会是一份值得为之努力奋斗的事业，但他现在懂了，圣子只是帝国统治者和权贵们奴役雌虫亚雌的趁手工具。
  他们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将其吞噬。
  罗天天不知道自己会成为谁的工具，最终又会被谁吞噬。
  帝国权贵……凌冽吗？
  罗天天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未知的恐惧。他不禁回想起音黎的那句话——“骗婚的不是你，而是凌冽”。
  他和凌冽的婚约，真的存在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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