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牵手走了一阵，彭晓晴想要把手从宋睿的手中抽离，只是刚一动就被他紧紧攥住。

        她抬头，宋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慢悠悠地问：“想要找个更年轻帅气的？”

        彭晓晴视线微微下移，男人正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掌心一片温热。

        他看上去并不生气。

        这一刻，她福至心灵，忽然明了。

        应该是刚刚那句话让宋睿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损了。

        考虑到两人相处得还算和谐的相亲关系，彭晓晴决定安抚他一下。

        她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正抓着她那只手的宽大手背，柔声安慰：“放心，只要你不出差错，我是不会抛弃你的。”

        宋睿怔了怔。

        彭晓晴补了个小小的彩虹屁：“小年轻哪有成熟英俊又多金的宋总好，作为相亲对象，你的优势还是很大的，放心。”

        宋睿轻轻一笑，松开了手，转为抓住她不停拍拍得另一只手。大手将小手包裹覆盖，像是密不透风的网，压下那“哀家味”十足的挥舞。

        “除了以上那些，我还有其他优点吗？”宋睿墨色的瞳孔注视着她，像是在鼓励。

        彭晓晴试探道：“身材好？”

        宋睿不置可否，仍是看着她，耐心十足：“还有吗？”

        彭晓晴：“emmm……性格好。”

        宋睿弯了弯腰，凑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诱哄似地引导她：“还有吗？”

        两人靠得很近，彭晓晴能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感受到男人说话间的气息仿若划过胸口，她的身体也泛起一阵细密颤栗。

        彭晓晴似是受到蛊惑，不自觉也压低了声音，被引诱地说出了想法：“看着挺乖的，但性子蔫坏蔫坏的。”

        “还喜欢捉弄人。”

        “擅长玩弄人心。”

        “有礼貌，对不喜欢的人也不会明显排斥。”

        “有风度，目前看着跟女人也保持合理距离，还不错。”

        既然让她说，彭晓晴就一口气说个够，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笑了，弯弯的眼睛漾起一圈圈涟漪：“你干嘛，那么想听我夸你。”

        宋睿浅浅地“嗯”了声，似是漫不经心地从喉咙里溢出，低磁又迷人。

        彭晓晴感受到他虚虚揽住了自己的腰，结实有力的臂膀托着她，腰间的炙热让她恍然发觉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她微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英气的脸颊。

        他的体温、他的呼吸、还有萦绕在他身体周围那股清清浅浅的茶香。

        宋睿鼻尖处有一颗浅浅的痣，非常淡，要凑很近才能发现。

        “所以，我优点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宋睿注视着她，一如之前那般耐心细致。

        彭晓晴似是明白他为什么要揽住自己。

        她下意识想躲开这样的亲密接触，但在男人的禁锢下无处可逃。

        “什么？”她装作听不出男人言语里的隐晦。

        但宋睿明显不想她逃离下去，用最温柔的话揭开残酷的现实：“亲爱的，我已经跟父母说了，我有女朋友。”

        亲爱的。

        男人的气息洒在彭晓晴的脸上，柔软的像一团雾。

        她不由伸手抵住他不断往下压的胸膛，缓解那股迫人的压势感，好一会儿才说：“我也跟母亲说了，我有男朋友。“

        宋睿不知何时松开了手，提醒她：“我说过，我是认真的，不接受任何虚假欺骗。”

        他像是一位悠然自得的捕猎者，看猎物在网里剧烈挣扎，即将俘获时又松开了网，任由猎物离开。

        彭晓晴退了一小步，恍恍想起“不接受任何欺骗”还是她先说出的话。

        好像从接受两人关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确定下来。

        不雇佣、不契约、不作虚假约定，对彼此都需认真诚实。

        彭晓晴的心跳得很快，大脑供血有些不足，模糊了她的思考。

        但她又觉得此刻自己无比清醒。

        半晌，她用力握紧手，轻轻地应了一声：“我也是认真的。”

        宋睿凝视着她，墨色的瞳孔异常明亮，在她以为他要进下一步动作时，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转而牵起她缓步走去钓鱼场。

        彭晓晴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她分不清楚这抹失落出自哪里。

        -

        钓鱼场设立在海滩的另一处地方，不算近，两人步行了十几分钟抵达。

        他的朋友已经做好准备，连宋睿那一份也备好。

        看见她到来时，这些人有些惊讶，但很有风度的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有一位穿着紫色衣服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士，和善地跟她打招呼：“要来一起钓鱼吗？”

        彭晓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总不能说她是被某人半强硬地带来参加所谓的家庭聚会吧。

        她没来时，以为大家都保持着很私密的距离，来到后才发现靠得很近，这种距离并不是谈心的安全距离。

        宋睿主动替她解围，温和体贴：“她不钓，跟在我身边看我钓就好。”

        短发女士目光变得饶有深意，笑着调侃：“那你要钓双份的，把这位迷人的女士那份也补上。”

        宋睿欣然说好。

        他在一个地方坐下，是这一排钓鱼的人中心圈，彭晓晴有些犹豫要不要坐过去。

        抬头对上宋睿注视过来的目光，没等她看明白其中意思，宋睿就偏过头跟服务员说：“再加一个位子。”

        得，不用犹豫了。

        彭晓晴不卑不亢地走过去，坦然且光明正大地坐在宋睿身边。

        两人靠得很近，稍稍一动肩膀就会互相碰撞在一起。彭晓晴尝试调整位置，动了好几下，不可避免触碰到宋睿的肩膀，感觉他的臂膀有点硬。

        或许，肌肉都是硬的？

        宋睿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的左肩头，俯身在她耳边说：“想要试试钓鱼吗？”

        耳朵像是被撒上一层浅浅热气，带着微润潮湿，彭晓晴下意识偏了偏头，好痒。

        她看向各种颜色不一的钓鱼竿，装了许多现代滑轮器械，有一柄甚至让她觉得不是钓鱼竿而是某种现代高科技装备，不由摇了摇头。

        这跟她想象中的钓鱼太不一样了。

        光是看着就感觉使用会很考验智商的样子。

        彭晓晴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逗得宋睿忍俊不禁，主动挪了下鱼竿的位置，让她抓住柄端，“很简单，并不难。”

        他很乐衷让她进行尝试，并且身体力行地让她尝试。

        宋睿炙热的大掌抓住彭晓晴的柔荑，认真给她介绍器具用法，握着她的手示范。

        彭晓晴刚开始硬挺地立着腰，异样的气息让她下意识排斥，后来逐渐习惯了，察觉到这个姿势有些累人，便悄悄放松身子，懒懒地靠在了宋睿的胸膛上。

        身子微动，她调整着姿势方便更舒服地靠着，忽然想起之前肩膀触碰着肩膀时的感受。

        不仅肌肉是硬的，胸膛也是硬的。

        她偏头，宋睿正看着她的手和前方的水面，时不时纠正她的姿势，棱角分明的下颚在她眼前晃动。

        嗯，是成熟男人的气息。

        忽然，他低头注视过来，幽邃的眸与她对上。

        彭晓晴似是受到蛊惑般，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他英挺的下颚，没来得及多想便脱口而出：“好硬啊。”

        像是摸到一块利落分明的骨头，就没点软组织覆盖在上面吗。

        她也摸过自己的下颚线，软乎乎的。

        宋睿仍是凝视着她，但彭晓晴总觉得他眼里似是藏着星星。

        他问：“不喜欢吗？”

        彭晓晴摇了摇头，“不，我喜欢。”

        谁会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呢？

        宋睿慢条斯理地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相者。红粉骷髅，皆为白骨皮肉。”

        他微顿，含笑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晓晴，所以你喜欢上了我的骨相。”

        他的声音很肯定，好像也从中确认了什么，深深地看着她。

        彭晓晴：“……”

        脸有些热，脑袋也有点卡壳，她试图解释：“那什么，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嗯。”宋睿打断了她的阐述，看上去心情很好，声音也很愉悦，“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美人。”

        彭晓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嘟囔着：“你也不用如此刻意说。”

        宋睿轻笑，厚实的胸膛小小地震动起来，连带靠在上面的彭晓晴也跟着震了震，她的脸色越发红润，羞赧地想要离开。

        好在老天爷也给了她离开的理由。

        上天似乎尤为眷顾新手，在宋睿手把手地教导下，没多久她就钓上了一尾小鱼，比放下去养的鱼苗就大一点点。

        彭晓晴趁此松开鱼竿，不玩了。

        鱼竿重新回到宋睿手上。

        同样的鱼饵，同样的设备，不同的人执掌，钓到的鱼也不尽相同。

        在宋睿手中，鱼儿上钩的速度很慢，但一旦上钩就必定是条大鱼。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阳光不大，风吹来时清爽凉快。

        彭晓晴看着搁在一旁的水桶，桶里的鱼悠闲地摆着尾，丝毫不担心今晚会被送入餐桌，偶尔跳跃一下，翻腾起细小的水花。

        期间这群人也有聊天，天南地北什么都聊，新闻上的、生活上的，但更多还是工作上的。

        他们会时不时将话题扯到宋睿，问他一两句“你怎么看”。宋睿回答得都很简洁，在彭晓晴看来尤为敷衍。

        ——“还行”、“一般”、“嗯，可以”。

        但这并没有打击到他们的积极性，仍然乐此不疲地聊着。

        这群精英人士哪怕在休闲娱乐也不忘聊工作，拼命之精神让彭晓晴叹为观止。

        宋睿察觉到了她似有若无地叹息，在近距离下彼此的心跳声都若隐若现。

        他问：“怎么了？”

        彭晓晴眨了眨眼，心底里某种想法升起，忽然想要扳回一局。

        她缓慢地挪动身子，头扬了扬，靠近宋睿耳边。

        在男人看不见的侧面，她特意贴得很近，近的能看见男人耳朵里细小的绒毛。

        “他们工作都这么拼命吗？”

        故意被压低的声音娇娇软软，仿佛某种隐秘念想的哼叫。

        宋睿表情不变，眼眸越发深邃地看着湖面。顿了好几秒，似是没理解她的话，他微侧了侧头，“嗯？

        这一侧，樱红的唇瓣触碰到了他耳下的肌肤。

        很轻，很柔，很软。

        不热，微凉。

        彭晓晴吓得往后退，差点摔在了地上，被宋睿迅速抓住手臂才免于一难。

        宋睿疑惑问她：“怎么了？”

        彭晓晴看着他疑问的神情，花了那么零点几秒判断形式，果断摇头：“没什么，忽然感觉被蚊子咬了，有点疼。”

        她的语气太嗲，即便是生气骂人都像是在撒娇，更别说此时特意撒娇般地抱怨：“那只蚊子好大，有花纹，看着就特别毒，它咬我咬得好疼呐，感觉明天会起一个大包。”

        宋睿面不改色地问：“咬你哪里？”

        彭晓晴随意指了指小腿某处。

        下一秒，宋睿伸出了手，贴合覆盖在那处地方，轻拢慢捻，温润地说：“揉揉就不疼了。”

        彭晓晴：！

        她暗暗在心底里啐了声，狗男人！

        好在下一秒又有鱼上钩，单手力度不够，宋睿收回了那只手，专心致志地钓鱼。

        彭晓晴也非常安静地当个花瓶，拿出手机找婚礼相关的资料。

        有人提议说谁钓的最多谁请客，大家都赞同，彭晓晴看了看宋睿，他并未说话。

        一个小时后，大家收摊离场，宋睿只要了最大那条鱼，将其余鱼放生，包括彭晓晴钓上的那尾小鱼。

        彭晓晴还惦记着请客这件事，特意瞄了眼其他人桶里的鱼，但直到他们离开，那些人都没有将自己的战绩报出来。

        她不由疑惑，那是谁请客？

        等到晚餐时她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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