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徐妈妈一边给梳头一边说：“你也别心疼那个玉佩了，妈妈保证待会儿他不仅不会收回去，还会求着你跟她走呢。”

        徐红揪着自己的发尾，因为不清楚那个人的喜好，徐妈妈给她梳的是最普通的发型，即使这样也压不住她身上那股媚劲儿，她说：“妈妈，你看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欲求不满啊？”

        “那你不会矜持一点吗，”徐妈妈嘴上抱怨，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根丝帕，“用这个先把脸蒙上，先凑活用，待会儿去给你找面纱来，这女人最美呀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对了你的琵琶呢，一起抱着。”

        “妈妈，我又不会弹琵琶，就不要了吧。”

        “让你抱着，又没让你弹。”

        “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不会现在开始学吗，他要是让你弹，你就说手指受伤了，快下去，那个大肥羊都要等不及了。”

        徐红抱着琵琶，被徐妈妈推出门，差点踩着自己的裙子，她道：“妈妈你还没告诉我是哪个人呢！”

        “你下去就知道了，最英俊那个。”

        徐红穿着白色的衣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头长发披至腰间，她踏着楼梯一步步往下，大堂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看着她，猜想这是谁。

        “女要俏，一身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白色的打扮和秀丽的黑发，白皙的皮肤与黑亮的眼眸形成强烈的对比，看多了庸脂俗粉再看她，心情都要好很多。

        大堂里这么大的动静，楚玄想忽略都难，但是他不敢回头，生离死别三十载，害怕一回头发现这全都是梦。

        “公子？”徐红都走到底了，也没发现长得特别俊俏的人，除了眼前这个，所以试探的叫他。

        楚玄回过身，三十多年，他早已经记不清淮玉的声音，只记得她死的那天穿着一身白衣，终于又见到了她，楚玄往前两步，低声叫道：“淮玉……”

        徐红心惊，这容貌，这嗓音，有生之年能睡到他简直就赚翻了！好在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理智，不值得为了这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公子，听说你找我？”

        想到自己和淮玉这辈子还是陌生人，他没表现得太激动，“淮玉姑娘，在下……重台。”

        徐红被他深情的眼神震撼了，仿佛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一人，但是一想到这并不是对她的，而是对一个她听都没听说过的淮玉，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又抱怨起徐妈妈让她抱什么琵琶，都不好有下一步动作了，她把琵琶放到一旁的桌上，恋恋不舍地将玉佩从怀里拿出递到楚玄面前，“公子的来意刚刚我已经听妈妈说过了，不过小……女子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妈妈对我极好，公子把它收回去吧。”

        楚玄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办成，她拒绝的话和上辈子如出一辙，他说：“也许我的到来太突兀了，姑娘不放心我，但是我不会放弃的，这个玉佩你先收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反正楚天翻不出什么大浪，他有的是时间。

        徐红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脸色，“玉佩我先替你收着，等你哪天要离开了，再还给你吧。”

        楚玄坚定道：“就算我要离开，也会带着你一起。”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徐红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冒充淮玉，还不想什么都没骗到手就被揭穿，她侧过身去，低声说：“我不过一个风尘女子，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牵挂。”

        “不需要任何原因，我不在意你的身份，你就当我们是萍水相逢，而我恰好很想给你赎身带你走就是了。”

        “萍水相逢？”徐红咋舌，看来真被妈妈猜中了，这个人不仅不知道淮玉的长相，甚至以前都没见过她，可是为什么他那么执着呢？徐红说：“公子今日与我‘萍水相逢’，今后也会与别人这般吗？”

        “当然不会，”楚玄想要上前抓住徐红的手，被她避开了，楚玄心中失落，没有前世的相知相惜，他和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我今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也听遍了甜言蜜语，徐红忽然觉得这个重台也不过如此了，对刚认识的青楼女人夸下这种海口，如果不是看他长得好看给的钱多，她红早就不演了，“公子请回吧，我累了，晚上还要接客呢。”

        “我不许你接客。”楚玄怒了，他不知道在青楼里的生活到底有哪点好，让淮玉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肯离开。

        徐红抱起琵琶，轻笑：“公子又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的呢？”

        楚玄气急，眼看着小红要离开，他喊道：“晚上我会来找你的。”

        徐红回首，这个男人真好看啊，可惜太有钱了，不然养成男宠该多好。

        徐妈丽春也没闲着，见楚玄离开，将怡红院里所有人知会了一声：“从现在起，小红改名叫淮玉，可不能叫错了啊。”

        底下有人冷笑说：“妈妈，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呢，叫徐红徐黄徐紫有什么区别，您取个这样的名字，还不如小红来得顺口，大家都叫了这么多年了。”

        “名不副实啊，徐红多符合她，肚子里也没几滴墨水。”

        “妈妈，都是您的女儿可要一碗水端平，她改了我也要改。”

        青楼里也是会有竞争，除了有些客人有固定光顾的人，其他的差不多都是靠徐妈妈推荐，客人从几个人里选一个，机会就那么多。

        徐红因为是徐妈妈抚养长大，总是得到偏爱，其他人自然会有怨言，包括最开始说话的当前采芳阁的头牌烟烟。

        徐妈妈哪能被这几个小丫头片子唬住，当即拍桌：“算命先生说了，这个名字能让咱们采芳阁生意更红火，谁要不服的扣赏钱，都散了吧。”

        “切。”

        “哼。”

        “无聊。”

        “怎么捧也捧不成头牌，妈妈你别白费力气了。”

        江娢来封地，多是以游玩为主，她的产业什么的都有专人管着，每年年末的时候看一看，平日里是基本不管的，尤其这次她还带了个溥瑶，没有大家长约束着的大小姐，玩起来格外的疯狂。

        下午她们正商量着去哪里玩，周管家找过来，递上一枚玉佩：“公主，有个男人在府前，说他叫重台，是您的朋友。”

        “重台先生？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江娢吩咐道，“快去把他请进来，白露，去泡一壶上好的雨花茶。”

        “好。”白露噔噔噔噔的跑去泡茶了。

        溥瑶问：“是住西岭院那个重台先生？”

        “除了他还能有谁，他说要去找心爱之人，那人该不会在江淮吧，竟然这么巧。”

        溥瑶笑笑：“无巧不成书嘛。”

        楚玄还是他那身谪仙一般的打扮，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他说：“听闻这段时间公主在这里，重台便来叨扰了。”

        “你是皇兄的贵客，自然也是我的贵客啦，先生喝茶。”江娢递上一杯刚沏好的茶。

        茶杯壁滚烫，楚玄也不急着喝，他看向江娢背后的女子，穿着也不像是婢女，问道：“这位是？”

        “小女溥瑶。”溥瑶手叠在身侧鞠了一躬，举手投足都充满气质，毫不矫揉造作，浑然天成。

        江娢觉得这世外高人应该不知道朝中官员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的子女是谁，解释道：“就是我未来嫂子。”

        “原来是太子妃。”楚玄似是感叹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他端着茶杯，茶色碧绿，香气清雅，“这是雨花茶？”

        “嗯，江淮特产，先生也认识？”

        楚玄摩挲着茶杯盖，“以前在这里待过两年。”

        “先生要找之人还在江淮吗？”

        “我已经找到她了，”楚玄无法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只是她还还不愿意随我离开，可能要在公主府上打扰几天了。”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这里房间多的是，先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江娢说道，心里却在想那个女子真是威武，连重台先生的面子都不给。

        没过一会儿周管家便过来，他说：“公主，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

        “那重台就不打扰公主和溥姑娘了。”楚玄起身告辞。

        江娢道：“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啊，找周管家或者直接找我都行。”

        楚玄将行李放好，里边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碎银子，这次他做好了软磨硬泡的打算，偏偏忘了带大额的钞票，也不知道双雪最近会不会找来。

        他休憩了一番，忽而听见外边有人敲门，“公子，该用晚膳了。”

        楚玄打开门，几个人捧着托盘，带头的周管家说道：“重台先生，不知道您的口味，厨房就各色菜式都做了。”

        楚玄让他们进门，把桌上堆得满满当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每一个都色香俱全，让人感受到了满满的诚意。

        “这我怎么吃得完，”楚玄问周管家，“公主她们呢？”

        周管家说话总是面面俱到，他答：“公主和溥小姐现在也在用餐，说您习惯一个人，特意嘱咐让我们把晚膳送到就走，您慢用。”

        下人们手脚麻利，东西放下就退了出去，周管家也走了，楚玄却看见一个家丁进来之后仍然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他坐下，说：“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下去吧。”

        那人一言不发，慢慢地走近楚玄，手举到头上一把将方巾取下，头发自然垂落，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开口却是低沉浑厚的男音，“殿下，你玩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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