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江娢揣测江阆的心就没失败过，今晚江阆果然去了莲昭容那里。

        看见莲昭容眉头紧蹙，看着窗外发呆，美人发呆也是美人，江阆关心道：“爱妃在想什么呢？”

        莲昭容忙行礼，回答说：“陛下，臣妾是在想，以后若是怀了龙种，一定得是个皇子。”

        江阆笑着说：“别的妃嫔，再想生皇子，嘴上也说生皇子还是公主都一样喜欢，怎么到了你这里，就非得是皇子不可了？”

        “皇子再差以后也能当个闲散王爷，可公主在宫里皇上自然是万般宠爱，嫁人之后却看命，我怕她受了委屈，也碍于伦理纲常不敢对我这个做娘的说。”莲昭容不到二十，这番话却说得好像她真的已经有个已经出嫁的女儿一样。

        江阆有些亏心，他有很多个女儿，万般宠爱的也就江娢一个而已。

        莲昭容接着说：“有娘的还好，今天见到十六公主，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见到我就往我身后躲，看着瘦骨嶙峋的，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

        “岂有此理！”江阆震怒，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这么怠慢公主。

        “皇上息怒，”莲昭容劝道，“您待公主自然是极好的，可那些宫女太监惯会见风使舵，没有娘亲打点，他们就克扣公主的份例，您日理万机，有疏忽也是难免的。”

        莲昭容一番话，把错都推给了宫人，反正皇上永远是对的，这让江阆舒心了不少，他想起自己尚在的几个姐姐，都附庸丈夫而活，这虽是世间常态，但天家的人岂能与百姓无异，他江阆的女儿，万不能这么憋屈。

        江阆说：“我会彻查此事。”

        “皇上，臣妾想请您开恩，把十六公主交给我抚养。”

        妃嫔抚养别人的孩子，要么是无法生育，要么是想找个依靠，莲昭容两样都不沾，江阆自然要问问。

        莲昭容说：“并非是臣妾心善，只是想提前练习一下带孩子，以后不至于手忙脚乱。”

        江阆心想反正有嬷嬷，也累不着莲昭容，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阆就下旨召余响回京，同时册封四公主和六公主，各划了一小块封地给她们。

        公主不像王爷，成年后必须去封地待着，封地有专人打理，收上来的税赋供她们使用，但是因为江娢的封地离长安城很近，她爱去江淮转悠，所以圣旨下来之后，江姝就按照江娢的指示，谢恩时恳请江阆让她去封地散心。

        有江娢这个先例，江阆也不好拒绝，还派了人护送她去封地。

        临行前，江姝特地来找江娢道谢。

        “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还是要谢谢你，以前我只想着嫁人就好了，现在有了汤沐邑，像前朝香宁公主那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江娢说：“别这么乐观，没准哪天父皇就会让你去笼络哪个大臣，在那之前，你还是找个自己喜欢的，求父皇赐婚吧。”

        “反正不会比从前更差了。”

        “也别这么悲观。”

        江姝给了江娢一个香囊，说：“我恐怕也只有刺绣比得过你了，这是给你的谢礼。”

        江娢抱了抱她当做送别，说：“无论发生什么，好好活着。”

        江姝心想，再怎么难受，她也不会自戕啊，江娢是不是太小看她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她都受得住，以后她只会越过越好。

        江姝走后，江娢说：“白露，拿些香味清淡的香料过来。”

        也许是怕她调的香自己不喜欢，江姝送的香囊是空的，江娢把香囊打开，看见里面有张小纸条，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我娘要对莲昭容动手，请长姐留她一命。”

        江娢把纸条烧了，反复琢磨起来，江姝不是让莲昭容多加防范，而是让她在事情败露之后留丽昭仪一命，看来她对丽昭仪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但又不想让她死，有趣。

        溥瑶从江娢那里回去之后，心里还是不舒服，于是去找她娘程氏倾诉。

        程氏宅斗了几十年，一直教导溥瑶感情靠不住，权利和子嗣才是看得见握得住的，但偏偏溥瑶少女怀春，对江垣一往情深，程氏看不得她受委屈，便说：“动不了太子，你就从那个红霜下手。”

        “可是红霜是娢儿的人，万一红霜去告状，离间我和娢儿的感情呢？”

        程氏老神在在地说：“红霜不过是个贱婢，哪比得上你和公主十几年姐妹情深。”

        溥瑶一想，红霜被买来没几天就送给了江垣，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她当即就派人去江淮调查红霜的底细。

        红霜脚好了之后，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被溥瑶神神秘秘地请去醉仙楼喝茶了。

        她想了半天，谁都没带，谁也没告诉，单刀匹马赴宴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溥瑶早早地等在醉仙楼的包间里，一副大房准备教训小妾的样子，看得红霜心中十分好笑。

        溥瑶摆足了姿态，这个女人竟然还改过名字，她的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查出来，“红霜是吧，那日娢儿把你买来，我以为是个粗使丫鬟就没细看，今日一见，倒也有几分姿色，难怪太子殿下去哪里都带着你。”

        红霜也知道鸡蛋碰石头没什么好下场，低伏做小，“不过是庸脂俗粉，比不得溥小姐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你竟敢拿我与你相比？”溥瑶外祖父便位极人臣，父亲又身居高位，她生而高贵，一个□□竟然也敢和她相提并论，“别以为攀上太子这个高枝，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红霜像只受惊的鹌鹑，说：“溥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被公主买来，送给太子殿下，都是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罢了。”冤有头债有主，送是江娢送的，睡是江垣睡的，不能因为得罪不起他们兄妹俩，就拿她开刀呀。

        溥瑶冷言道：“从来只听说过从钟鸣鼎食之家随波逐流到烟花之地，没听说过反着来的，你见过水往高处流的吗？”

        红霜心中嗤之以鼻，她又不是真的水，不还有句话是人往高处走吗，只是竟然被她查到了自己的来历，这就棘手了，她说：“你找人调查我。”

        “要不是这样，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肮脏，一想到你竟然碰过太子殿下，我就很不得扒了你的皮。”溥瑶也恨江娢，明知红霜出身低贱还往江垣那里送，哪怕是皇宫送的四个宫女，都比红霜好得多。

        “求求你不要告诉太子殿下，”红霜掉了几颗眼泪，像是被找到了死穴，跪下来抱着红霜的腿，“殿下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放过我这次，以后我一定以您马首是瞻。”

        溥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还想把红霜一脚踢开，但是她力气小，连踹了好几脚红霜才松手，“识相的，就自己离开，否则我就把你那些老相好全都找来，你猜太子殿下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单单是杀了你，恐怕难解心头之恨啊。”

        红霜被踢得哪哪都疼，料想这几脚应该能在江垣那里博得一点同情，然后才站起来，“溥小姐这又是何必呢，把我赶走，太子也会有其他女人。”

        “至少她们比你干净。”溥瑶把一杯半烫的茶水泼在红霜脸上，原本只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但越看这狐媚子的脸就越生气，虽然做过了头，但是料红霜也拿她没辙。

        红霜忽然狂笑起来，声音大得恐怕包间外都听得到，溥瑶今天做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她也怕败露，“你疯了吗？”

        “我没疯，疯的是你，”红霜往木椅里一趟，扬着头说，“我是在笑你引狼入室而不自知，把我赶走，然后让江垣把他的真爱抬回府吗？”

        “胡言乱语。”溥瑶转身离开，告诫自己不要把一个疯子的话当真，江垣爱的只有她溥瑶，也只能是她溥瑶。

        红霜不紧不慢地说：“中秋宴那天，太子曾去过揽月阁问公主要人。”

        溥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她没办法不在意，因为红霜就是在中秋宴那天进的王府。

        红霜见她上钩，眉眼一挑，“你不会真以为长公主会把我这么低贱的人送给太子吧，可是谁让那天轮到我当值呢，她看到我，就把我推出来了。”

        明知红霜很可能是在骗她，溥瑶还是忍不住问：“太子要的人是谁？”

        “公主无法割舍的，最喜欢的宫女，除了白露还有谁？”

        溥瑶不说话了，因为她也知道江娢多喜欢白露，从小带到大的，日日相处。

        红霜越说越来劲，“说来白露也喜欢太子，可是公主劝她如果过去肯定会被你折磨，就让我来跳这个火坑。”

        溥瑶也笑了，“言多必失，差点上了你的当，娢儿怎么会这么想我。”

        “公主何等聪明，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不就证明了你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吗？其实太子还是更喜欢白露那样的，模样乖巧又衷心，只可惜家世不太好，要不然太子妃的位置怎么能轮到你，以后整天整治小妾，闹得后宅不宁。”

        溥瑶放弃了最后的体面，一巴掌扇在红霜脸上，她不仅介意江垣喜欢白露，更介意红霜说自己不如白露，这是在践踏她的尊严。

        红霜到了如今，哪怕满身狼狈，背也挺得笔直，“除了运气好生在丞相家，你还有什么比得过白露的，你见太子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吗，他们在王府里低头不见抬头见，那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溥瑶还想打人，被她的丫鬟盈袖给死死拦住了，“小姐，再打脸上就有印记了，会被太子殿下看出来的。”

        “这次先放过你，赶紧给我滚出长安城。”溥瑶到底太年轻，没有学到程氏的稳重。

        红霜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但她也拿不准江垣的态度，只是想到前几日夜里听到的话，或许她还有一丝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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