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余响回到将军府里，他的院子里格外热闹，余芷和余幡两个整天无所事事的，最喜欢来找他们大嫂玩儿。

        他远远看着江姝，虽说她与江娢有相似之处，但他从未将两人搞混过，也不觉得江姝比江娢差在哪里──他的夫人，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心里还会想着江娢。

        江姝把两姐弟送走，就看见躲在暗处的余响，她笑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的潜伏还是第一次被人识破。”余响一边说着一边一边走出来。

        “觉得你应该在附近，就瞧见了。”江姝一见到余响，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余响拥着江苏回到房中，不敢直面江姝，更不知怎么提出征之事。

        还是江姝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道：“夫君，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余响此刻的心情，比他在战场上独自面对千军万马时更加煎熬，他说吗“边境战事频繁，我向皇上自请前去领兵，两日后就会出发。”

        说完之后，江姝很久都没说话，余响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却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江姝说：“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余响心中有愧，“我们成亲还不如一年，就要过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还是我自己向皇上提出来的，难道你不生气吗？”

        “我心悦你时你便是保家卫国的将军，难不成我是为了做禁军统领夫人才嫁给你的吗？”她靠在余响怀中说，“你在长安城守护皇上的安危，在边疆守卫江国的国土，无论哪一个都展现了余家男儿的风采，以往你都在爹爹的护佑下，如今成了一军统帅，天空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我替你高兴。”

        江姝的反应出乎余响的意料，因为江姝一直以来表现的都是个温柔的的女子，心中却有却有一番家国情怀，反倒是自己拘泥于儿女私情之中，没有正视这件大事，他怀抱住江姝，“姝儿，谢谢你。”

        “你那么优秀，我当然不能太差了，”江姝再次庆幸，多亏江娢帮忙，让这么好的男人成了她的夫君，“明天早上我们就去告诉母亲吧，她肯定会理解你，而且以你为荣的。”

        余响点了点头，只要江姝和他同心，那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余响去了边城之后，捷报频传，江娢也松了口气，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江垣却封了溥丰昀为庆国公。

        原本余响离开长安城就助长了溥丰昀的气焰，此时又给他这么高的爵位又是何意？

        江娢有问题无需藏在心里，直接问江垣：“皇兄，我不明白。”

        江垣老神在在地说：“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可是一下把他们全除去，朝中就没多少人可用了。”这也是为什么江娢不能随便动他们的原因。

        “树倒猢狲散，皇爷爷给父皇留那些三朝元老家中定有可用之人，今年秋闱再多多选拔人才，还有就是……”江垣顿了顿，“其实以长公主的身份出面才是最稳妥的，只是长公主已出嫁，娢儿便以我的身份去请周家出山吧。”

        “皇兄是说蓉蓉的父亲吗？”周蓉蓉是他们皇祖母兄长的孙女，也就是他们的表姐。

        “不，”江垣说，“是她的二弟周幸。”

        在很久以前，周家才是真正的大家族，当时的程家、余家都要避其锋芒，而溥家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家族，直到溥丰昀出生，成了程家的女婿才慢慢出现在众人眼中。

        周氏一族势力盘根错节，人才辈出，是官场无法撼动的常青树，谁也想不到周家会折在一个女子手中。

        江娢的奶奶周青灵是神童一般的人物，还不会认字，刚会说话就会作诗了，周家人常说青灵什么都好，可惜是个女子。

        周青灵却不这么想，她还不稀罕当官呢，幸好是女子，不用像兄弟们一样起早贪黑地读书，无拘无束长到十五岁，创立了诗社，直到因为才华出众被皇帝注意到。

        以周家的情况，根本不需要周青灵去巩固地位，但周父还是把她送进宫当了妃子。

        周青灵反抗无果，入宫便成了贵妃，生下江阆之后比当时的皇后更加嚣张，她凭借自己的宠爱让皇帝点头同意，三代之内，不会重用周家的人。

        江娢只见过几次周青灵的兄长，她的舅公，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老头，他的儿子也只是个小官。

        至于江垣说的周幸，江娢不太熟，反倒是他的姐姐周蓉蓉与江娢交好，她是如今诗社背后的管理人，江娢还找过她帮忙。

        “周幸，他能行吗？”江娢忍不住质疑道，毕竟据蓉蓉说，她爹保守爷爷念叨不受重用之苦，那个小官当得也不开心，干脆任由自己的孩子生长，反正靠着祖上的基业也能过得很好。

        江垣说：“别人能忘记周家的辉煌，我们不能忘记，他的底蕴不是溥氏之流能比得上的，只是父皇和皇祖父不喜，所以收敛锋芒以待来日罢了。”

        “可是三代之内不能重用是皇祖父留下来的规矩。”

        “外曾祖父也曾被夺了官职，把他算作第一代的话，周幸不就是第四代了。”

        江娢哑口无言，这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江垣接着说道：“也许当初皇祖父就是想打压周家，只是没有理由，所以拿皇祖母当借口罢了。”

        江娢记得皇祖母因病早逝，皇祖父原本身体很好，可是在那之后也很快去了，也许他真有打压周家的意思，但想帮皇祖母完成心愿也是认真的，她说：“我明日便去周家。”

        “辛苦你了。”江垣咳嗽了几声。

        “你还好吧皇兄。”

        “无碍，张太医来把过脉开过药了。”

        江娢却还是放心不下，如果不是楚玄，如果她在病入膏肓之前就拿到解药，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不会有再一次的机会去改写遗憾。

        第二日江娢就微服出宫去周家了，如果周家真如皇兄所料一直在韬光养晦，那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江娢去周家，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周幸，而是他的姐姐周蓉蓉。

        周蓉蓉视姑婆周青灵为偶像，二十多岁了也未曾婚嫁，江娢总觉得余芷要是找不到她中意的人，恐怕就是下一个周蓉蓉了。

        “臣女见过皇上，”周蓉蓉仪态大方，笑言，“从前长公主曾着男装来府上找我，如今见到皇上，我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当然没什么区别了……江娢说：“表姐也很有皇祖母的风采。”

        周蓉蓉一直过着周青灵没入宫之前的生活，江娢这句话说得恰到好处，她开心道：“谢皇上夸奖，父亲今日有事外出，过会儿才能回来，我就陪您说说话，不过您可千万别让我入宫当妃子啊。”

        江娢：“……其实朕是想见见周幸。”

        “那可真是稀奇了，”周蓉蓉直言不讳，“这不是还没到第四代吗，不过皇上放心，二弟的孩子一定会很聪明的。”

        皇祖母说话就是这样，江娢都生不起气来，外人以为皇祖母读的书多便知书达礼，温婉贤淑，这样的女子长安城到处都是，皇祖父怎会单单看上皇祖母，就是因为她恃才傲物，入宫了也不曾改变。

        因为这样，江娢也不觉得她是在阴阳怪气地讽刺，而是提醒自己别忘了约定，这才第三代呢。

        江娢理直气壮地说：“从皇祖母的父亲那辈算起，他们之前的约定已经完成了。”

        周蓉蓉一想也不无道理，姑婆最憎恨的是曾祖父，那合该从他那里算起，“幸好二弟天资聪颖，否则我们周家几十年没出过大官，还真会被人看笑话。”

        至于这些年来为什么没找过周幸，偏偏现在来，周蓉蓉心想她家不比以前了，还是多少给皇帝留点面子不拆穿吧。

        “此话当真？”江娢从未听说过周幸有什么过人之处，皇兄虽然很笃定，但是不是真的聪颖，她也不知道。

        周蓉蓉说：“反正比那些半壶水响叮当的人强。”

        江娢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周蓉蓉是在说以前的她，毕竟那些人太会溜须拍马了，她有八分好便能被吹成十分。

        “我说的是溥青溥瑶之流，没有内涵皇上和长公主的意思。”

        江娢：感觉更可疑了。

        周幸偷听了一会儿她们说话，终于忍不住现身了，还要装作慢吞吞毫不在意的样子，懒洋洋地说：“不知皇上召见草民有何贵干？”

        江娢便简单直白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请你去做官。”

        “我当惯了闲云野鹤，哪里会做什么官呢。谢皇上抬爱，但还是另请高明吧。”周幸云淡风轻地说，这一刻倒是不像个纨绔子弟了。

        人各有志，江娢也不能强迫周幸，只让他再多考虑一下就离开了。

        周蓉蓉一直知道周幸演技很好，装了这么多年都没露馅，但入朝为官不是他最大的梦想吗，皇上都亲自来了他居然会拒绝？

        “二弟，你忘了你的梦想吗？”

        周幸淡淡道：“我要做的不是父亲那样的小官，我要拜相封侯，重铸周家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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