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楚玄带着司晨和一部分暗卫潜入了丽城，各自分开，没有他的指令不会出现，以免目标太大打草惊蛇。

        楚玄在丽城里租住了一处僻静的宅院，一边养伤，一边打探消息，等待机会。

        他以为自己在鬼门关又走了一趟，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任何事情了，直到他听说，皇后又有孕了。

        之所以这么容易就知道，是因为江娢怀孕，兰敖大喜，大赦天下，连接上卖菜的小贩都在讨论。

        司晨问：“您还好吗？”

        “我很好啊，”楚玄勉强地说，“娢儿能怀上孩子，说明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否则兰敖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确实好了很多，暗卫打听到兰敖心疼公主在深宫待了好多年，准备送她去宫外一处行宫养胎，您想见公主的话，路上就是个好机会。”其实打听到更多的是兰敖对江娢的专宠，比楚玄对钱玉那种爱来得真实得多，但为了不刺激楚玄，他就没说。

        “娢儿最是闲不住，这么多年都待在一个地方，苦了她了，”楚玄一直当自己是造成江娢难产的罪魁祸首，恨不能替她承担这些伤痛，“在路上我怕她受惊，先派人混入行宫里吧。”

        “还是皇上想得周到，微臣这就派人。”

        没过几天就到了除夕，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楚玄屋子里有一点灯光，还比不上远处天空烟花绽放散落的火光。

        司晨从外面回来，说：“皇上，兰敖和公主现身城门那边与民同乐，小公主也在，您要不要去看看？”

        楚玄不想看他们出双入对，对那个女儿也没有司晨想象中的那么在意，睁开眼说：“她什么时候去行宫。”

        “公主后日启程，兰敖会送她过去。”

        “那我们明日就走。”楚玄似乎是累极了，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双眼，从前他的话就不多，现在更是惜字如金。

        兰敖怕白露着凉，没在宫外待太久，就把民间的杂耍艺人请到了宫里。

        他们的大女儿取名兰芝天真烂漫，一边看一边拍着小手。

        如芝如兰，对于这个孩子，兰敖是疼到骨子里的，因为这是白露拼了命生下来的，不仅给了兰芝长公主的荣宠，还想把她培养成下一个江娢，“皇后，我们的女儿以后一定会像你一样名满天下。”

        像公主一样吗？白露笑了笑，想起自己的旧主，若真能像那样那当然是最好了，“皇上对她这么有信心，我只怕教不好，将来让你失望。”

        “我给你兄长写信，让他送几个老师过来，要是能请到你以前的老师就好了。”兰敖对这件事执念还挺深。

        白露的诗文并不好，但这么多年都没露馅，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怎么会有心情作诗呢，至于江娢擅长的武功和骑射，兰敖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碰了，除非她自己说，否则谁也发现不了。

        “芝儿还小，你别给她太大压力，若她不想学，也别逼她。”白露怕兰芝和自己一样愚笨，先降低一下兰敖的期待值。

        兰敖说：“不会的，芝儿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才华肯定也不会差。”

        白露皮笑肉不笑，即使她已经像个普通妇人一样和兰敖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执着于传说中惊才绝绝的长公主。

        而她自己，一边希望兰芝成材，一边又自嘲婢女生的孩子，能有几分像公主。

        兰敖不放心，所以趁着年节没多少事情的时候送了白露和兰芝去行宫，一直到过完元宵节才回去。

        兰芝从小就养在白露身边，白露即使身体最差的时候也不放心把女儿交给别人，所以兰敖把兰芝也留在行宫陪白露了。

        “母后，我想去扑蝴蝶。”兰芝趴在白露的腿上，行宫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种植着许多花卉，也吸引了蝴蝶前来，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白露摸了摸兰芝的脸蛋，“让奶娘带你去好不好？”

        兰芝的脸皱得像个包子，撒娇道：“可是我只想要母后。”

        奶娘劝道：“皇后娘娘身子不方便，公主想玩奶娘陪你好不好？”

        “不要，就要母后，”原本很听话的兰芝今天却发了脾气，“有了弟弟妹妹，你就不喜欢我了！”

        兰芝不是个任性的孩子，甚至十分懂事，白露经常觉得亏欠了她，一定是行宫里有人不长眼跟她说了什么。

        “怎么会呢，母后最爱的永远只有你，”只有兰芝，是属于她爱过的郑肆的孩子，她现在只是在扮演一个政治牺牲品而已，谈爱不爱兰敖就显得可笑，“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娘娘，您的身子？”奶娘劝道。

        “我有分寸，”白露把腿上盖的披风拿开，她都没怎么陪兰芝玩儿过，不能再给孩子留下更多遗憾了，“你们不要跟过来。”

        白露的话，没有人敢不听，这可是连自己的陪嫁丫鬟都杀的主，即使她生完孩子之后就一直病怏怏的，也没人忘记她曾经的残暴。

        兰芝牵着白露的手，满足地说：“母后，我们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父皇总是霸占着你。”

        白露心疼地说：“那我们今晚一起睡，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事。”

        “好呀好呀，”兰芝高兴得蹦蹦跳跳，“你和父皇一起被绑匪抓的故事我都听过好多遍了，要听其他的。”

        “那就讲长公主和她的小侍女的故事。”

        “长公主是我吗？”父皇母后叫她芝儿，其他人都叫她长公主，兰芝就以为长公主是自己的另一个名字。

        白露笑了笑说：“不是你哦，不过那个人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楚玄就在花园的另一边，只是树木高大变成了一堵天然的墙，他看不见白露和兰芝，只能隐约听到孩童欢乐的笑声。

        司晨问：“皇上，您想什么时候过去？”

        “她们一定玩得很开心，”楚玄落寞地说，他的女人成了兰敖的皇后，她的女儿也叫兰敖父皇，而这一切都是他活该，“就不要去扫兴了。”

        “您一躲再躲，是害怕见到公主吗？当年的事，我也可以帮您解释的。”

        楚玄摇了摇头，“类似于近乡情怯吧。”

        司晨以为是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改变了楚玄，其实楚玄从来都是这样，只不过那个人从淮玉变成了江娢。

        楚玄又看了花园那边一眼，然后离开了。

        月上中天，又是正月二十的夜晚，距离楚玄离开江娢，已经过了六年了。

        白露园子周围的所有人都被暗卫迷晕了，楚玄走进院子里，清冷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将他也映得一清二楚。

        楚玄手里拿着一只埙，凑在唇边吹了起来，开始有些生疏，吹着吹着就通顺了，如果江娢在这里的话，肯定听得出这就是当初她在街上吹奏过那一曲。

        吹了几遍之后，屋子里终于亮起了火光，从外面可以清晰地看见有人渐渐走到了门口。

        “娢儿，”楚玄终于叫出了这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如果你不想见我的话，就不要出来了，外面凉。”

        “门内的影子果然停住了，”楚玄苦笑了一下，他还真是自作自受，“我们六年没见了，我离开后过了大半年就找到了淮玉，还立了她当皇后，我也知道了当初是你救了她，我错怪你了，虽然你可能并不需要我的道歉。”

        白露不知道江娢之后的计划，这些年通信也只敢写一些很平常的内容，所以听得不是很明白。

        “我和淮玉一起生活了五年，可是她不爱我，只想杀了我，我这条命本来是应该给她的，可是我想到还没有再见到你，我还不能死。”

        淮玉不就是公主吗，找到一个假的，想杀了楚玄的，白露一下就猜到那个淮玉是江娢派去的。

        “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欠淮玉太多了，我也不能不顾你的安危强行把你带走，”楚玄把积压在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你愿不愿意再和我一起，不对，你一定能过得很好，还是不要再遇见我了。”

        白露一把将门推开，冷不丁地说：“道歉的话，你还是留到阴曹地府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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