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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整个过程和魏正说的差不多。

        虽然打通了时空,但因为终端发生错误,一伙人稀里糊涂掉进了热河行宫。

        “一共十个,天机所和总参都出了人,还带了救援设备。”谢枕山语气板正地说,“天机所的那几个,就是不肯剃头换清装,他们嫌丑。魏大校火了,说,我和萧尧都剃了头,凭什么天机所搞特殊化?他和所长吵了一架,杯子都砸了。这么着,天机所才挑了两个人,也剃了头。”

        陈渭听得直翻白眼:“搁这儿反清复明呢!剩下不肯剃头的呢?”

        “所长叫他们扮成洋人。”

        然后这伙不伦不类的“清人+洋人”因为路径错误,直接掉进了如意洲的湖里。

        陈渭大惊失色:“十个人全都掉湖里了?!”

        谢枕山点点头:“当时皇上正在一片云里。”

        咸丰和他父亲不同,格外热爱戏曲,避暑山庄有三处戏台,其中如意洲的小戏台“一片云”正好邻水,青山秀水袅袅戏音,那儿一直是咸丰的最爱打卡地点,据说他死前不久还在一片云里听戏。

        然而一群不速之客,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掉进面前湖中,可想而知,咸丰所受的惊吓有多大。

        再捞起来一看,四个像清朝人,六个像洋人,身上还乱七八糟,背着抱着一些不知所云的奇怪物件……

        “咸丰怎么没当场吓死过去呢?”陈渭暗想,本来他就是个病人,这下怕是要卧床不起了。

        “等等,皇上在一片云?”老董语气听起来很是古怪,“圆明园都烧了,他在听戏?”

        梁总管忽然飞快地插嘴:“不可能。一片云还没完工,连水座都没有,戏台没法用。”

        陈渭听懂了,梁总管在维护咸丰的名誉。他赶紧朝着老董使了个眼色,老董只好闭上嘴。

        谢枕山摇摇头:“没唱戏,兴许是在检查施工吧。反正正好遇上了。不光皇上,好像郡王和大臣们也陪着。皇上当时就昏过去了。大臣们也吓得直嚷嚷,乱极了。”

        谢枕山停了停,才道:“叫人抓我们的是懿贵妃。”

        大家面面相觑,没想到救援队第一时间把男女主角都遭遇上了。

        “后来肃顺也来了,追赶我们的人越来越多,萧尧不得已,放了一枪。”

        “伤了人?”

        谢枕山摇摇头:“没。吓吓他们而已。”

        陈渭这才松了口气,万一杀了人,那就真的没法和咸丰那边和解了。

        避暑山庄地方太大,清兵又畏惧他们的火力,双方一时僵持,成了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后来我们逃到一处空院落,他们不敢追进来,我们也没法出去。”谢枕山老实巴交地眨眨眼睛,“所长说,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反正要找陨石,大家干脆就地安顿,天赐良机,这不挺好吗。”

        老董抹了把脸:“你们所长可真……真是一朵奇葩啊!”

        “那你怎么出来了呢?”

        “我出来报信。”谢枕山说,“我们发现地方弄错了,所长说,这不成,得赶紧通知你们。所以我换上了盘古服,趁天黑跑出来,又弄了匹马。”

        谢枕山凭着随身携带的指南针,途中又问了一次路,确定了往京城的方向。

        刚才他走到这儿,无意间发现山谷深处有火光,所以住了马,爬上树远眺,结果就看见了两辆警车。

        老董大叹:“幸亏你多个心眼。不然咱们就错过了。”

        大盛心细,赶忙问:“所长和其他人怎么办?被困在屋子里没吃没喝……”

        谢枕山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用担心,还有两件盘古服,而且他们带了净水片,夜里去别处偷点水偷点吃的,都不在话下。”

        陈渭悻悻道:“你们救援队也太不靠谱了,执行个任务,自己先身陷囹圄。”

        谢枕山赶紧辩解:“是白塔主人把我们送错了地方。”

        “白塔主人?”陈渭错愕,“白塔……还有主的?”

        谢枕山犹豫了一下,才道:“白塔主人是我们后来给取的名字,其实他是天机所的首任所长,很早就殉职了。”

        这件事陈渭听魏正提过,但魏正并未告诉他更详细的内容。

        “具体怎么殉职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韩所长是被白塔给‘吞噬’了。”谢枕山轻声道,“唯一能和韩所长沟通的人就是如今的傅所长。”

        天机所首任所长韩思退,生前就是个传奇人物,天机所就是他一手创办的。后来他被白塔吞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据说,会以特殊的方式与傅轻舟沟通。

        “多亏渭哥从南宋拿回来的两块陨石,分量都很大。”谢枕山解释道,“它们进入白塔后,白塔主人的能量显著提升,所以这次我们才能开辟通道——原本计划两点一线,从白塔主人直接到江北分局。谁想通道开错了地方,去了热河。”

        说到这儿,谢枕山又抬起头来:“渭哥,所长说了,白塔主人能协助你拿到陨石,如果通道再度开辟,我们说不定能往这边开装甲车。”

        一句话,火堆旁的人们嗡的一声,热闹起来!

        陈渭啼笑皆非,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往清朝开装甲车?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历史真的可以随意破坏,我们也必然跟着受影响。”

        “祖孙悖论。”小杜轻声说。

        乔睿想了想:“确实无法在理论上解释得通。如果咱们能往大清派现代军队,那么西方国家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呢?难道最后,大家要集体跑到十九世纪来打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老董这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打就打!我正想和那群混蛋算总账呢!”

        大盛就像一颗从冬眠中醒过来的大白菜,顶着乱蓬蓬的卷卷蘑菇头,有点糊涂地问:“大家进入的时空轨道应该不同吧?”

        焦娇难得有了点胆怯,她看看大家:“破坏了大清的历史,会取消咱们的存在吗?”

        谢枕山看着陈渭,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瞥到旁边睁大眼睛的梁总管,又意识到什么,把话给咽了回去。

        陈渭捕捉到了他这个细微的表情,于是他站起身:“现在不是上理论物理课的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

        谢枕山问:“渭哥,你们和我一块儿去热河?”

        “当然。先想办法拿到热河的陨石,然后再返回。”陈渭拍了拍他的肩,“睡袋有多的,你去我车里拿一条。”

        他其实很想和谢枕山多说两句,但是众目睽睽,陈渭只能狠着心压抑住自己。

        谢枕山摇头:“我不困,渭哥你要守夜?我陪着你。”

        “你也累了一天。”陈渭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瓜,“乖,去睡。我还要和梁总管谈点事情。”

        虽然处境依然谈不上乐观,但是陈渭的心情明显是拨云见日,好很多了。

        等这群人就像一群磕嗨了的纺织娘一样,怀着“装甲坦克航母舰,百万雄兵闯大清”的兴奋,唧唧复唧唧地钻回到睡袋里,陈渭这才对梁总管道:“抱歉,耽误你休息了。”

        梁总管摇摇头:“陈队长何必客气,我若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明儿到了热河,也没法在皇上跟前给你们求情。”

        陈渭心想这特么真是个人精,自己还没开口呢,人家就知道意图了。

        陈渭只好苦笑:“热河被围堵的那几位,都是我们的精锐。我们就一个请求,只要拿到陨石,哦,就是把我们带到大清来的这种物质,我们不动大清的一针一线,立马走人。”

        梁总管神色微动,半晌,他才道:“我会在皇上跟前,尽力替你们美言。但皇上态度如何,我拿不准。”

        陈渭点头:“这个自然。总不能为难了你。”

        “为难倒不至于,只不过,有些事情我想弄明白。”梁总管道,“希望陈队长不吝赐教。”

        陈渭赶紧道:“您请讲。”

        “一百六十年后,咱们……还是像如今这样吗?”

        陈渭一愣:“这样是说哪样?”

        梁总管垂下头,低声道:“遍地都是乱党,百姓贫弱愚昧,只要是个洋人就能来踩咱们一脚……”

        陈渭眼眉一扬,不由笑起来。梁总管还没听到他的回答,先看到他这样的笑,不由心中一松,大致料到了答案。

        “这样吧,我一句两句也说不好,不如你自己看。”陈渭掏出手机,调出视频来,又将耳机递给他,简单教了他一些操作。

        “《千古变局两百年》?”梁总管抬头震惊地望着他,“从哪儿开始的两百年?”

        “1840年,就是道光二十年。这是个公共节目,就是说,我们那儿人人都能看的,”陈渭又笑了笑,“有点长,可别累着哦。”

        那天晚上,陈渭换班去睡的时候,心想,也不知看见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信息,梁总管的认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他听得懂梁总管的意思:让他帮忙和咸丰求情没问题,交换条件就是,必须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换做别人,陈渭可能大致就敷衍过去了,但梁总管不是个随便能敷衍过去的角色。你不诚诚恳恳对他,他就会在你的事情上留一手。陈渭还指望他安抚咸丰,让他们顺顺利利找到陨石呢。

        至于知道了这么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当然是权责自负了。

        第二天早上,陈渭醒过来,天已大亮,金丝一样的阳光绣满了河谷,到处都闪闪亮,林子里勤奋的鸟儿已经吃过一顿了。

        陈渭揉揉眼睛,从睡袋里钻出来,就看见焦娇正在篝火边上热早饭。

        “早啊队长!”焦娇冲着陈渭抬了抬手。

        “怎么就你一个?”陈渭打着哈欠问,“其他人呢?”

        “董哥队副和你那个姓谢的战友钓鱼去了。”焦娇愉快地说,“说是给咱们中午加餐呢,鲫鱼煲汤。”

        “哼,老董那个钓鱼佬。大盛小杜呢?”

        “还没起。”

        陈渭又四处看看:“梁总管呢?”

        “刚去睡了。”焦娇说着,一脸鬼鬼祟祟凑过来,“队长你给人看了什么视频?怎么看得人家淌眼抹泪的?”

        陈渭一愣:“啊?把他看哭了?”

        焦娇点了点头:“我六点差五分起来接班,就瞧见梁总管眼睛肿着,小杜悄悄和我说,他哭了半宿。”

        “何至于!”

        “可不!后来我和梁总管搭话,他也不理我,就抱着你的手机不停地看。”焦娇撇撇嘴,两手一摊,“刚才好像是看完了,这才丢下手机,一脸的死人样爬进睡袋里。”

        她说着,又把手机交还给陈渭,笑嘻嘻好奇地问:“队长,你给人看啥了?韩国悲惨爱情片吗?”

        陈渭没好气地瞪她:“中国近代史科教片。”

        焦娇一惊:“那是比韩剧还要惨。”

        等到老董他们带着丰盛的收获回来了,大盛小杜也都起来了,陈渭这才去把梁总管叫醒。

        果不其然,他的脸都是肿的,眼圈黑得赛熊猫。

        陈渭心知肚明,也不说破,只淡淡地说:“起来吃饭吧。”

        那天的早餐热闹非凡,老董大讲特讲他是怎么自制鱼钩钓到了大鱼的,小杜说起他外公三十年如一日地热爱钓鱼,亲孙子出生当天抱着鱼竿去的产房。大盛则兴奋地说起上次他去极地吃到的爱斯基摩人做的海豹肉酱。

        只有梁总管一个人,低着头,默不作声吃着早饭,一反常态的沉默。

        等到拔营时,陈渭让谢枕山跟自己一车,他又对梁总管说:“后面的路,我战友认识,你上车睡一会儿吧。”

        梁总管低垂着头,良久,才哑声道:“我睡不着。”

        看来这近代史ptsd,在梁总管身上发作得格外凶猛呢。

        车里几个人也察觉到梁总管的情绪变化,大盛柔声宽慰他:“梁总管,虽然我这话说得有些膈应人,但你其实还算走运的,没有生在最难熬的年月。你想想,你要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那怎么过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逃都没处逃。”

        小杜说:“梁总管主要是不习惯,像我们,从小就学这些个,反反复复地学习、背诵还要考试。”

        梁总管惊异地回头望着他:“你们还要考试?考什么呢?”

        “就考你昨晚看的这些。”小杜没有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他难得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叠在腿上,“我高考那年,有一道论述题就是,大清是如何走向灭亡的。我记得写了足足半页纸,笔芯都没油了,还是监考老师借了我一支笔。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记住,铭刻于心。”

        “可你们毕竟没有在其中。”梁总管突然轻声道,“你放下笔,走出考场,就和这一切无关了。”

        “怎么会无关?”陈渭打断他,“这话让老董听见,他得啐你一口。”

        梁总管惊愕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到现在,还在补清末欠下的债呗。”陈渭轻松一打方向盘,绕过路边一个泥坑,“你弱,人家强,人家就给你立规矩,哪怕你后来重新强起来了,人家依然按着你的头,把旧规矩往你头上套。都快两百年了还不能翻身,这滋味很好受吗?”

        大盛好心解释道:“董哥的公司,这几年一直在和美……和洋人那边打官司,他提起来就恨得咬牙,不独他,我爸的公司这两年也很难。梁总管,有时候我董哥说话难听,你别放心上,在这件事上他是真吃了亏。”

        梁总管被大盛说得一时哑口无言。

        谢枕山忽然在后座轻声开口:“这不一样。我们是后来人,从后往前看,无论如何都没有切身体会。”

        陈渭想,这倒是的,梁总管就在历史书里,他感受到的风惊雨痛,他们这些现代人,其实感受不到。

        谢枕山说着,又回头看了后车一眼:“虽说老董这两年诉讼缠身,但他每次飞美国住的都是豪华酒店,请的也都是知名的律师,国家也支持他,自始至终老董都是堂堂正正的。可是清末,连外交官都被人用辫子绑在街头当猴耍……这感受能一样吗?”

        也只有枕山能体会到这些,陈渭忽然想,就仿佛,他也是古人。

        “听歌吧,别讨论这个了。”他顺手打开音响,“梁总管也放松一下,谁又不是历史长河里的一只小蚂蚁呢?”

        “万一回不去,我们就得在清朝当蚂蚁了。”大盛往嘴里塞着巧克力,一脸丧哒哒地说。

        “一百只大蚂蚁,四百只小蚂蚁。”小杜一脸热络地扒着前座靠背,“真到了那时,我们还得仰仗梁总管呢。您说是不是?”

        梁总管回过神,他苦笑道:“少来吧!你们不提前推翻大清就算不错了。”

        这样的句子,居然能从梁总管嘴里说出来。

        陈渭开玩笑似的看了梁总管一眼:“我不该给你看那些东西。”

        “有什么该不该的。”梁总管淡淡地说,“是我自己想知道。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

        陈渭叹道:“谁瞒着你了?我们这不是已经肝胆相照了吗。我是怕你习惯了,到皇上跟前改不了口。”

        “我不至于这么蠢。”梁总管也淡淡地说。他的声调很轻,但陈渭听出他发火了。

        陈渭觉得好笑,第一天认识的时候,这人情商多高啊,怎么激他他都客客气气的,温良恭俭让不错半句,敢情那都是做足了功夫给外人看的。

        现在熟了,就露出真性情了。

        梁总管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他自嘲一笑:“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小杜见他自己下了台阶,也松了口气:“梁总管,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们也是担心你。”

        大盛随口道:“还是想办法出宫吧。”

        小杜捅了他一拳:“别提这种何不食肉糜的建议了行不行?大白馒头,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好的家庭条件!”

        大盛眨眨眼睛,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了。

        梁总管也摇摇头:“我不想出宫。皇上还有一年的光景了,我得陪着他。说不定……”

        他说到这儿,话音刹住。

        陈渭明白了,梁总管这是雄心不死,还记挂着救国救民呢。

        一个太监,这么爱国,对他自己真没半点好处。

        又听梁总管道:“等到了热河,说不定你们能见着他。别的我都没说的,就一样,我想……请各位无论如何,多多包涵。”

        陈渭笑道:“什么事啊这么客气?”

        “我们万岁爷……真不是坏人。”梁总管哑着一夜未眠的嗓子,他低着头不敢看那些人,微笑里参杂些许羞愧,“你们别先入为主,他这个人……就是性子软了些,身子骨不行,其实真的不坏。”

        梁总管这语气,就像小区里那些乱划人家车的熊孩子的爹妈,他们明知道是孩子不对,但还是要勉强挽尊来维护。

        陈渭心想,这大清的气数真是尽了,换做康雍乾那三位,谁会担心他们被欺负?

        堂堂天子,居然得让一个太监这么回护着,咸丰得没用到什么地步!

        正午时分,两台车终于抵达目的地。

        陈渭在避暑山庄近旁找了片野林子,这儿适合藏车。

        大家的计划是,梁总管一个人先回行宫,到咸丰跟前点个卯,打听清楚救援队闯下的祸究竟有多大,该怎么收拾才好。等皇上不注意了,他再偷偷出来,带他们几个从不起眼的侧门进去。

        计划想的是挺好,谁知梁总管进去还没一个小时,就听从行宫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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