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哈哈，开什么玩笑。”男人笑了，“你和你娘都一个德性……”

        燕洄的手都攥紧了，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以及他周身改变的气场。鹿桑能感觉到，那是愤怒，连忙拉住燕洄的手,现在可不是冲动的时候。

        毕竟……地点不大对。

        若他们不是江府宁带来的人，说什么也要把这个男子揍一顿。

        好在男子的话被打断，那是江黎的声音：“魏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男子愣了愣，随后语气恢复了正常，大声道：“无妨，只是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我这就来。”

        看着身后的两人，他扫了燕洄一眼，低声道：“下次，我可是要把那件东西拿回来。”

        “那你可要小心了。”燕洄冷声道。

        待男人的身影消失后，鹿桑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确实如此。”燕洄心情恢复了平静，又不自觉地看向了别处，“那个……师姐……手、手还在。”

        “哎呀，我忘了。”

        鹿桑慌慌张张地将手抽回，捂住心口，本来平复下来的气息，又觉得热上了许多。

        燕洄也尴尬地解释：“虽然很生气，但师姐要相信我，我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嗯。”

        鹿桑也道，“但你若受到什么委屈，尽管讲，我们虽然人少，但会给你撑腰的！”

        燕洄绽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那我便信了师姐这话。”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瀑布，其实谁都没有心情继续看眼前美景了。

        经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打扰，鹿桑的心态都有了变化，听到水流的声音，仿佛在她的心上爬过般，还有些吵闹。

        都怪那男人，莫名其妙说些什么，她都忘了这码子事。

        不过那男人的身份她确实好奇，毕竟那男人意图不善，还把她认错成魔龙一族，说出那种话来，那语气一看就对燕洄十分不屑。

        应该是燕洄前家族的人……记得燕洄还说了什么，好像是魏家？

        这么一想，鹿桑想起上次遇上魏南江，燕洄的表现也很奇怪。

        那这样……鹿桑有了个答案，燕洄是那个魏家的人。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怎么……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呢？

        鹿桑悄悄地撇了燕洄一眼，试图看清他的行动，他想让自己主动问，还是自己说。

        看到燕洄的视线都看着瀑布，鹿桑试探着想开口，却又吐不出一个词来。

        该怎么开这个口？

        什么都不说鹿桑可不允许，这可是瓦解燕洄好感界面的好机会，错过这次，下次再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怕是不大可能了。

        闭上眼，鹿桑数了数，一直数到五，她缓缓张开唇，转头道：“……那个……”

        却听到她的声音大了些，原来燕洄也转过头来，两人对上眼神，又迅速将头转向一边。

        “那个……师姐，要不你先说？”

        鹿桑摆了摆手：“……我没什么想说的，还是你先说。”

        “师姐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燕洄的声音低低的，又有点委屈。

        “问什么？”鹿桑转头，对上了燕洄的眼神，“这件事，该由你自己来说，而不是我问。”

        她把这个问题完全抛给了燕洄，毕竟这是燕洄自己要说的，可不是她想问。

        但燕洄的眼神很认真，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听罢，他点头：“是我多想了，那我想问师姐一个问题。刚刚那人说的盗走家族珍宝，打伤弟子……师姐可相信这些？”

        “那人跟你有过节吧？看样子就知道，他就知道扯嘴皮子，我这人只讲证据，他说什么我还都信？那我问问你，你真的做过了吗？”

        “我没有。”

        鹿桑听到的是燕洄坚定的回答。

        “这就对了，既然你这样说，我选择相信你。”闻言，鹿桑也笑了，“多简单的事。”

        “……多谢师姐。”燕洄找了处平整的地儿坐了下来：“不知师姐可想听我解释？”

        “这是自然。”鹿桑拉了拉裙子，“你若不勉强，我自然会陪你。”

        没有了那些烦人的事情，燕洄深吸一口气，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在魏家长大，那是因为母亲是在魏家，但她可不姓魏而是姓燕。我觉得奇怪，我从小就没见过爹……也不知道他叫什么。那会儿魏家人对她很好母亲身体不好，便日日在家，还有人来送药，我那会儿也体弱，很受众人照料。和不少弟子一道长大，修习剑术，毕竟族叔魏凌是雪行宗掌门。他们还说我有天赋。师姐可还记得魏南江？幼时我还和他一道玩过。”

        鹿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燕洄上次的态度可不像是见到幼时玩伴的模样，更是避之不及。能让他说出再也不是魏家人这种话，想必魏家也做了什么。

        原本以为是男主所在的门派，还会有什么不同，没想到竟然如此，她撑着下巴，燕洄的声音继续道：“其实我当时就应该发现的，明明众人对母亲还算不错，却不允许她去正堂，就连出门也不允许。我小时候在家里待得闷了，好奇他们说的外头，某日便悄悄出去了一趟。”

        “那是我童年最快乐的一天，看到了许多我未曾见到的景象，还有吃的。街市的人也很好，我带了点灵石，买了好几种模样的冰糖葫芦，想着带点回去给母亲，毕竟她每日不见她笑。”

        “谁料拿着冰糖葫芦回去后，母亲不但没有笑容，我还被打了一顿。我还想问为什么，母亲只是抱着我哭，说她是赎罪。就这样，我什么原因都不明白。”

        “这……”鹿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燕洄的童年，是在是说不上的奇怪，燕洄神色正常，鹿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继续听他讲。

        燕洄没有再继续，而是轻轻摘下了脖间的挂坠：“后来，我也没能明白理由，因为几天后后母亲不见了。这是她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那是枚简单的挂坠，从石头上的粗粝程度来看，已经过了不少时光，仔细一看，那上面刻着简单的“燕”一字，但绳子看上去还很新，像是经常换过似得。

        燕洄摇了摇挂坠：“母亲失踪后，起先还有不少人同我一道玩耍，练剑，但慢慢地，他们不来了，然后他们一旦有什么活动，不会再叫我，甚至开始欺辱我……这种事情我就不说了。直到这么大，他们还会玩些小手段，我便反击回去了。”

        这样看……那天在赤平渊，若不是她意外和江府宁查看结界，燕洄掉下来时候，全身都是血。这可不是什么“小手段”。

        鹿桑摇了摇头，继续倾听燕洄的话语。

        “起先是本家弟子疏远……然后再是外门弟子。我倒是得了外出许可，只是每次都有两三名弟子陪同，走在街市中，我好像是自由的，但实际上情况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第一次溜出去的那种快乐和兴奋，我是怎么也找不回来了。直到秦家发生这样的事，我跟他们来了贺郡，后来意外落入了赤平渊。”

        “我的运气还算不错，我还遇上了师兄师姐们……”

        运气好……

        当然，只能说他这世运气好。

        燕洄这么想着，要知道梦里，像如今这样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如今平静生活的原因，都是眼前人这个大变数的存在。

        之前试图改变天道既定的结局，他可是除了中途些许变化，“结局”总是既定的。

        想起那日那个陌生的身影，燕洄眼下一暗，那是变数，他一定要找出师姐的真相。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师姐。

        他不管师姐真实身份是什么，她改变了他既定的命运，那是一定要保护的存在。

        鹿桑自然不知燕洄在想什么，她站起身，拍了拍燕洄的肩膀：“你都是渊无派的人了，我无条件相信你，我相信师兄师姐们也会相信你的。”鹿桑想了想，“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你都不是魏家人了。”

        “师姐……这话我刚刚说过了。”燕洄失声一笑。

        “我……我安慰你，一时找不到词，借用你自己的话怎么了？”鹿桑举起手，作势要打他。

        燕洄身子闪了闪，躲了过去：“这我不敢说师姐。师姐说得都对。”

        可恶，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反驳他。

        鹿桑撇嘴，远处的瀑布看上去舒服多了，燕洄没有再说话，而是沉默了一会。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件法器，那是一把长弓，通体月华色，在水光和阳光的照耀下，很是耀眼，但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美。

        “这是何物？”自燕洄拿出来后，她便被长弓吸引住了目光，舍不得睁开眼，燕洄将长弓凑近，那上面刻着精美的“燕榕”两字，“这是母亲的名字。”

        “这个便是那人说的法器。”燕洄淡淡道，“不过，那人说我偷走他们的法器，可能也算？可是这件法器上面还写着母亲的名字，了解真相后，我想着把它取出来。”

        鹿桑疑惑道：“难道魏家想要独占这件法器，然后将你的母亲……”

        剩下的话鹿桑不敢说出口，听起来太残酷了。

        “师姐倒是猜得差不多。”

        燕洄点头，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我做了个梦，梦到这件法器在召唤我，叫我的名字。那是母亲才会这样叫我……然后在我的调查下，在旧时的住处，找到了母亲留下的一封信，那正是她失踪不久前写下的。”

        燕洄顿了顿，没说信的内容：“就这样，我得知了真相……为何母亲无法离开魏家，因为她的特殊体质，对蕴养法器很有帮助，这件法器是她幼时带来魏家的。而在魏家生下我后，她日日用灵力供养这件法器，我们的住处地下就是一个巨大的灵力流转阵，母亲的体弱，和我幼时的多病，都和这件法器有关。”

        “母亲的特殊体质让我好奇，为何我和她的命运是如此？我想要得知真相，魏家是决计不会告知我的，我调查母亲的旧物，已经被魏家人少得差不多了，我只能靠着这把长弓能告诉我真相了。”

        “但现在，母亲到底是谁，为何非要给魏家供应灵力，我还是不明白。”燕洄叹了口气。

        这件事太过沉重，毕竟家族不爱，还遭受了孤立，燕洄要查到真相确实很难。

        想到男人今日的态度，语气里就是对燕洄娘的不尊重。

        得多给这个师弟一点关爱才是。

        毕竟系统都说了，那群师兄师姐，年纪并不像外表那样，看来年纪比她小的，也只有燕洄了。

        “我们会陪你找到真相的。”

        鹿桑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莫要再想，你看，如今你是渊无派的小弟子。还有这么全能的六个师兄师姐。”

        说着说着，鹿桑也脸红了。哪有这么夸自己的，她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燕洄噗嗤笑了一声：“师兄师姐这么全能，看来我也得让自己变得全能了。”

        他脸上的愁容尽散，绽出一个笑来，刚刚那些话就好像没有提起过似的。

        【检测到燕洄的心结已经解除，宿主您可以查看他的具体信息了。】

        系统的声音打断了鹿桑接下来要说的话，气氛全毁，趁着燕洄愣神，她检查了燕洄的好感度，刚好是50，根本不用刷。

        他的小头像在地图显示正和自己在一块，心情值属于正常，喜好简单，只是不知为何，在名字那块，还写着几个大大的问号。

        鹿桑以为系统还在bug，便没有再问。

        晚些时候，江府宁的小院。

        “真是的，家里老头太多了些，本来是我叫你们来玩的，倒是晾着你们了。”江府宁道歉，“我们去瀑布玩吧？那里的景色很不错。”

        “那个师兄……”鹿桑斟酌，“我们已经去过了。”

        “啊？”江府宁起先还有些懵，然后声音提高，“你们居然不叫我？”

        ……那不是因为你在忙么。

        江府宁懊悔地抓着脑袋：“你们是不知道那魏家家主，真是麻烦，还想找我们一同寻找神器……才不干。我们明天去找点别的地方玩玩，这几天都不想在再看到魏家人。”

        结果这几日江府宁也没找出空来，鹿桑和燕洄也没待上几天。

        因为他们接到了来信，说贺郡出了点事情，需要她尽快回去看看。

        但并未在文中写明，带着疑惑和解决问题的心情，鹿桑三人一道往贺郡回去了，临行时，江黎还特地嘱咐他们两个要照顾下江府宁，因为他脾气太坏。

        江府宁脸都羞红了，迅速变成原形飞到一边去了，表达他的抗议。鹿桑哭笑不得，拉着要抓狂的江府宁，同燕洄一道回去了。

        飞到贺郡后，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修士们变少了，偶尔看到几个，都是一副愁容，看明显发生了什么事情，鹿桑赶时间，便直奔渊无派分堂。

        一到山门，感受到好几股扫视的目光，鹿桑回头看去，但并未见到人影，只觉得奇怪。便直接进了禁制内。山门禁制比几日前加强了些，就连门口的植物多了很多，原本还有不少其他修士来交易的，不见人影。

        进门便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魔气，随着深入越来越重，带着疑惑鹿桑深入，看到食铁兽缓慢地走了过来，上面则是变成原形的裴静，她跳上鹿桑的肩膀，低声道：“师妹，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急？”

        裴静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你和我去看看绿溪和吴霜茹的情况吧，她们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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