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忍无可忍
直到去了集训现场，陆鸣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跟舍友谈了点什么。
脑瓜子嗡嗡的。
完全理不清本应该掌握主动权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跑偏到要不要跟一只虫结婚上的。
而且兰还给他看了在虫族两只雌虫申请结婚的流程概述。
他甚至还问他喜欢什么样的捧花！
陆鸣：“……”
我们人类一般都不准aa结婚的。
不过早上的集训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跟兰把事情讨论清楚，这也就导致了陆鸣早上的集训几乎全程都在走神。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清楚认识到了那位代替了渭教官的皇家背景教官就是在针对他们。
在确定了那位教官针对的是他们所有指挥系雌虫新生以后，陆鸣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表现。
低调是不可能了，毕竟他很可能已经被动地被绑上了虫族舍友所属的势力标签。
所以，留给他的路只剩下了一条。
“控制呼吸，不要停下，你可以的。”
陆鸣不知道第几次暗中扶住了身边快要倒下的虫族新生。
虫族新生挣扎着清醒过来，眼睛里倒映着神情冷淡甚至连视线都始终直视前方的陆鸣。
他看起来明明是最不可能管身边虫死活的虫，却偏偏不停地向他们伸出了仿佛随意为之的援手。
炽热的骄阳打在他的眉眼间，都像是为他镀了一层漫不经心的金光。
被扶住的新生眼巴巴地看着陆鸣，抽了抽鼻子，还是第一次有陌生虫对他这么好。
他以后再也不跟舍友吐槽z02看起来不够强了。
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关注陆鸣的兰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唇角。
比起这些很容易收买的新生，他是最能透过陆鸣的行动表象看清底下本质的。
陆鸣之所以很热情地帮助这些新生，只是因为他的目标需要团结新生的力量来达到，而他表现得很冷淡却是因为——跟虫族走得太近，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毕竟他又不能对着这些虫族新生浑身上下充满的破绽来一刀，还不如不看。
陆鸣察觉到兰的视线，回头朝他浅浅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笑容里带了些不好意思的味道，俨然一只面冷心热的好虫。
兰同样表面友好地回以一笑，紧接着一把扶住身旁的新生，便给了陆鸣一个口型：一起。
最开始高台上的教官并没有发现陆鸣跟兰的小动作，但他等到集训正常快要结束的时间都没有再等到新生倒下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发现了不对。
“就这点完成训练的效率？”教官面露嘲讽，“继续跑！你们都给我跑完一百个来回再结束上午的集训！”
训练场内的气氛再度一沉。
不是所有新生都跟陆鸣和兰一样的，他们只是普通的新生而已，一个越野障碍来回能跑进两分钟内就已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更何况是一百个。
很快就有忍无可忍的新生提出了异议。
然而教官直接命令智能把那只虫清空分数，还拖走关了禁闭。
陆鸣皱了皱眉。
再这么下去，就算有他暗中帮助，这些新生也扛不住训练的压力。
更何况，按照他多年的兼职教官经验，那教官的话里恐怕还有另外的话，一个上午这些新生很有可能完不成一百个来回，而要是拖到下午的话，他完全可以借口已经下午了直接开始新一轮集训。
只是陆鸣还没想出什么好的突破机会。
这里毕竟是虫族，而他毕竟是个人类间谍。
那名教官在给新生加完压几分钟以后，发现竟然还是没有虫退出训练。
难道这届新生的水平比前几届的更强？
怎么可能？
但他还是眯了眯眼，暗中调整了身上伪装成终端的精神干扰器波能。
能像这样明目张胆地对非保皇派的统帅施加干扰的机会不多，他必须抓住机会。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统帅会在强制休假期间伪装新生进入指挥学校，但很早之前就有风传，因为种族遗传病的问题，再加上他始终都没有得到过正经雄子的精神稳定梳理，这位统帅已经陷入了精神崩溃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过度虫化失控。
总之，不能让统帅达成他的目的，他想要留在指挥学校，那就把他赶出去！
陆鸣的耳中有一瞬的静噪音划过。
而在他听见这一声静噪音后，身边就有好几只新生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
现在的虫族新生都这么弱的吗？
只是他别过脸看向甚至能跟他打平手的兰，却发现兰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的额角有青筋绽了出来，细密的汗珠滑过惨白的肌肤。
陆鸣终于意识到，这次的集训肯定有他感觉不到的问题存在。
只有虫族能感受到的影响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要不要也跟着装一下。
装是肯定要装的，不装不是好间谍，可是这之中的分寸……兰的脚下忽然一个踉跄。
陆鸣没等他自己重新站稳，就伸手扶住了对方。
一直密切关注两人的虫族教官终于捉住了机会——“在队列里拉拉扯扯！扣十分！”
陆鸣的眼眸顿时一沉。
分数果然还是被扣了啊……
他低头掩饰了一下自己对虫族的杀意，稍做权衡就往后退了半步，拦在了舍友的跟前。
“上来，你承受不住的，我背你。”
既然满分的路子很难走得通，那就只能试试备份计划了。
抱紧背景深厚的舍友的大腿。
都是命运逼他做渣虫的。
兰看着陆鸣突然弯下的腰背微微一愣，甚至连自己正在承受的山呼海啸而来的精神干扰都忘了。
“怎么？”
陆鸣挑起眉毛，坦然地回头望向兰，用口型道：你要是天天虫化搂着我睡觉，我也会很苦恼的啊……
兰：“……”
高台上的教官像是终于抓住了机会似的，迅速跳进了训练场内，领着一堆辅助的执法智能就往里冲。
“你们两个干什么？！违反纪律！扣——”
陆鸣直起身，那双古井无波般的黑眸顿时凉凉地看向了教官，淡色的薄唇轻启，格外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看见那些坚持到现在都不肯倒下的学生了吗？”
他轻缓地摊开手指，指向场中寥寥无几还在跑动的虫族。
“这是一个教官应该做的事吗？”
教官也只是在刚撞上陆鸣的气场时，出现了轻微的怔愣。
他只知道这是统帅的新生舍友，从资料上来看这只虫没有任何的背景也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
毕竟他连个代表血统的姓氏都没有。
“抓去关禁——”
兰迅速拦在了陆鸣之前，血红的双眸冷厉地看向那名教官：“关闭执法智能的行动权限。”
教官被他的眼神吓了一颤。
但他不能就这样止步，能够处置赶走潜入指挥学校的统帅的机会可不多。
“学员z01，我警告你，不要滥用你的风纪委员的权限！”
兰的神情淡漠，只有额角的青筋与不断滚落的汗珠才能窥见他正在承受的痛苦：“罗教官，这句话同样奉还给你。”
罗教官睁大了眼睛，咬咬牙，强行将怀里的精神干扰机开到了最大。
兰暗红的瞳孔也瞬间扩张，不受控地跪倒在地，全身上下的青黑血管眨眼浮到表面盘虬，细密坚韧的鳞甲当即覆盖体表，强行阻止血管危险的异动。
痛苦简直要化为实物般以教官为中心，扩散开来。
陆鸣眼睁睁地看着场地里所有的虫族都出现了狰狞的不受控虫化，可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些虫族所感受的无形痛苦。
但他的心跳还是加快了许多。
周围群虫失控混乱的场景简直让他直接回到了战场。
杀。
杀光所有虫族。
陆鸣猛地眨了一下眼。
不对，他好像也受了影响。
在意识到不对的第一时间，陆鸣的心跳就恢复了平缓。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名教官，斟酌了一秒备份计划，紧接着就露出了假装头疼的表情，迅速靠近兰抓住了他的手。
“你还好吗？”
兰抓住他的手冰凉而又坚硬，陆鸣入手就发现自己的舍友跟昨晚一样，就快要暴露虫化精神紊乱失控的事实了。
所以他没有再犹豫，拉起舍友就把他抱在了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
努力借助贫瘠的安抚alpha战友的经验，尝试稳定舍友的情绪。
有效。
在做完这一切以后，陆鸣才抱起兰，走向罗教官：“连对自己的学生都毫无怜悯之心，我很怀疑您的执教水平。”
罗教官震惊地看着只受了一点点影响的陆鸣：“你怎么……”
陆鸣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抬腿就踹了对方的软肋一脚。
尽管不清楚这些虫族到底都在痛苦些什么，但他还是知道抓住机会的。
猝不及防之下罗教官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踹倒了。
在能对虫族下手的情况下，陆鸣的攻击简直是又狠又毒。
被迫就地一滚卸力的罗教官都蒙了。
怎么可能有不受影响的雌虫？明明只要他再坚持一下，坚持到统帅失控暴走把事闹大就好了……
陆鸣居高临下地看向罗教官：“我记得有一条本校潜在校规，学员如果能够通过挑战战胜教官，那他就可以代替教官。”
罗教官慌了。
要是就这么无功而返，上面的那些虫可不会放过他！
“你不过是只雌虫新生！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的皇家特派的教官！”
陆鸣只是微微一笑。
就虫族这个量级的勾心斗角，他昨晚上在论坛搜索的时候扫了一眼首页的帖子标题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一群骂他不要脸/胆小如鼠居然连雄虫的挑战都拒绝的帖子。
不过就是想借舆论倒逼他答应跟那只皇室雄虫对战罢了。
罗教官不知道陆鸣在笑什么。
他想不通这只新生怎么会这么强还这么有恃无恐？！
陆鸣打开了自己的终端，当场注册了一个实名的直播间，还在开启现场直播的时候把所有关联推荐召唤暖场的用户给选中召唤了。
“我，首都星第一指挥学校，指挥系新生z01，陆，接受皇室青兰殿下的挑战。”
尽管陆鸣并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一只雄虫要追着他挑战，但他现在算是彻底把事情闹大了，只希望把虫族统帅吸引来，借他的势力平息事件。
想到这里陆鸣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兰，他已经痛苦到整张脸都快要被鳞甲覆盖了。
一起祈祷传说中日理万机的虫族统帅会管我们吧……
陆鸣抬眼就看见自己的直播间虫流量破了万，而数据攀升的态势始终没有一丝减缓的意思，甚至看起来还愈演愈烈。
在看见数据爬过亿以后，陆鸣才过去又踹了罗教官一脚，从他的怀里抢出了那个微型的精神干扰机，丢在地上一脚踩碎。
俯首的刹那，他还在兰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声：“抱歉，辛苦了。”
陆鸣不知道兰有没有听清，但他对一只虫最大的歉意也就这样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终端的摄录点，深沉如幽暗的无尽密海，一字一句道：“但青兰殿下，你这么授意皇室教官肆无忌惮地伤害折磨同学，在接受你的挑战之前，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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