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穷修仙第三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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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黑笼罩整个世界，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裂开条条流动的细缝，几缕光在眼前微微漾开，渲染出一副破碎的画面，透过缝隙是一副熟悉的景色——
河水自西向东流淌而来，岸边的垂柳柳枝在风中疯狂翻舞交缠，明明是如此熟悉的跃龙河对岸的景象，但空气中似乎又什么蕴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空气中飘荡着似有似无的黑色雾气，往日平静的河面现在却如同被煮沸般翻腾着气泡。仿佛受到感染般，四周的青草垂柳正在一点点被抽干水分，叶子变得枯黄蜷曲，生命力正在缓缓流逝。
原本翠绿的草地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枯萎发黄的颓败道路，这幅萧索的静态画中，枯黄道路的尽头通向跃龙河河岸边，隐约望见有一个高大隐晦的，被缕缕雾霭萦绕的背影，那是个暗灰色如同‘灾祸’般的背影。
画面中唯一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是影影绰绰浮在身旁的红色灯火，只是这样显眼的绯红落在这片灰暗世界中只更增添几分森然和心悸。
这……是什么？
画面微微一晃，就像水滴落入水面缓缓转换了场景。
依旧是方才这片萧索破败的世界，空气中的黑色雾气又浓郁了几分，阴暗的愁云带着欲摧毁一切的姿态压下来，就在这时，带着灾祸气息的背影后的河面上忽然爆发出数千万道耀眼红光，呼啸的狂风中似乎有谁发出了最后的呼喊——
红光瞬间冲击到眼前，世界又是一暗，又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画面再次亮起……
老太太像个少女一样坐在河边，手中的桑葚轻轻向上抛起，无声的画面中却仿佛能听到“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破开水面，一条半米长的红色鲤鱼一口接住半空中的桑葚，尾巴用力一弯，身形优美的又落入水中。
拍起的点点水花溅落在老太太的身上，她笑着侧过头躲避，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的是不亚于少女般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
画面重新陷入黑暗后，接着又是一转，头发半百的妇人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站在河岸边，她脚下的水面露出一颗红色的鱼头，红鱼纯黑的鱼目闪着不该属于鱼类的人性化情绪，像最忠诚的看家犬般痴望着面前的女子……
画面继续轮转，年轻的妇人手中拉着孩子独自站立在河岸边遥望等待，等的不耐烦的孩子跑开了，妇人却依旧继续望着这片河面……
……
红鱼如同杂耍般在水面跃出落下，年轻的女人咯咯笑了一阵后，再也忍受不住的捂面痛哭起来，滑落下的衣袖露出了她手臂上深藏的的伤痕……
……
无忧的少女将细长白嫩的手伸入清凉的水中，带着温柔的力道晃动水面，红鱼从远处摇动尾巴游来，少女轻轻抚摸上滑腻坚硬的背鳍，这番挠痒痒般的游戏惹的她灿烂笑起来……
……
半大的孩子在岸边大声呼喊了许久许久，平静的水面终于有了回应，微微荡开的水波下划过一抹暗红，孩子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
就像是陷入了轮转的梦境，方心要终于察觉自己的处境，不能再沉湎下去了！
她用尽所以精神力量挣扎起来，眼前的梦境顿时混乱的搅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炫目的能量，好难受……
方心要拼命反抗着，无意识地运转起体内灵力，总算是将自己的意识剥离这片世界，在梦醒前一瞬，她似乎听到从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深入灵魂的呐喊。
“阿荣——”
方心要醒来还未睁开双眼，一只毛毛的爪子在自己脸上来回轻按，带着些许温热的肉垫的温度驱散了黑暗，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睁开眼，阿灵毛茸茸的猫脸近在咫尺，一双鸳鸯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
“喂，小家伙，你总算醒了喵！”阿灵难得说话时带上了急促的语气，“你是陷入梦魇了吗？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对不起。”
方心要虚弱地从柳树树干上撑起身子，脑袋涨涨的难受，她晃晃头：“我好像做了一场长久的梦……”
大梦一场后她浑身是黏腻的虚汗，她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上身旁柳树树干，她这才有空去看这棵让她有如此奇妙梦境的柳树，然后陷入了沉默。
“你梦到了什么吗？”阿灵跃上肩头，瞧她此刻怅然回不过神来的表情好奇道。
“我……我梦到了……”
方心要想的话还没说出口，前方河面泛起破水声，游辉的声音终于响起。
“找到了！”
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方心要快步走向河边。
游辉浑身湿透的从河里趟到岸上，河水顺着他的脚步在草地上留下一滩水痕。
下河期间原本戴在头上的鸭舌帽早被他甩在岸上，此时上了岸，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便湿漉漉的耷拉在头顶，见四周无人，就和普通的犬类那样尽情地甩了甩脑袋，将多余的水甩出。
迎面走来的方心要来不及后退就被溅了一身水，阿灵倒是躲得快，一溜烟躲到方心要身后，避免了自己被臭狗甩一身讨厌的水。
“……”方心要沉着脸走到游辉身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默默看着他，无声控诉着。
“……”
知道惹怒了对方的游辉无意识地折了折耳朵，装作没事人一样轻咳一声：“我找到那鱼妖的尸体了。”
听到这话，方心要也没心思去计较刚才的事，眼巴巴等待游辉将鱼妖尸体拿出来。
只见游辉摊开手心，里面躺着四片鱼鳞，一片金色三片红色。
“这……就只有这些？”
方心要吃惊地长大了嘴，“妖物死后都只剩这些吗？”
“不，是这条鱼妖只剩下这些。”
游辉垂下眼，无法看清他眼中的神情，他的声音在这样的月夜下更显低沉哑然，“如果是正常死亡状态下，妖物死后都会显出原形，如果有其他妖物争夺撕咬则会缺肢少腿，但是像它这样只剩下几片鳞片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这很异常，就好像是它是自爆的一样，才落得尸骨无存……”
方心要沉默了，她忽然想到了她在柳树下做的那些梦，她明白那些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在这里的事……
两人垂立在惨白的月光下许久，方心要呼出一口气，幽幽地开口：“我，刚才做了个梦……其实并不是梦，而是柳树的记忆。”
说完这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心里涨闷得很。
“回收完成，我们该回去了。”游辉合上放有鳞片的手心，抬眼沉静地看了她一眼。
“回异人局吗？”
“嗯，我们还得回去上交鳞片，顺便再打个任务报告。”
游辉忽然侧头看她一眼，神色莫名，顿了下才又开口道：“我们局在郊区，骑电瓶车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且效率也太慢了，我准备跑着去，你——打算怎么样？”
游辉这番言论一下把方心要给说懵了，什么她该怎么回去？她都还没学过疾走的术法呢……
她只好眨巴了两下眼，愣愣地看着游辉：“什么？”
游辉被她看得浑身都别扭起来，目光游移，有些尴尬地开口：“我自己跑着回去，你……我之前扛、扛着你，你不是不舒服嘛，我……”
他想着自己之前把她扛了大半夜扛到局里惹她很不开心了，所以这次他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让她同意自己带她回去，当然方式肯定得改改！千万不能再用扛的了！
“小家伙，我带你去异人局喵！”
阿灵一直在旁边看他们两人的交谈相处，小猫见两人的眉来眼去，危机感纵生，趁臭狗还没回过神来，粗长的黑尾巴撩了撩方心要的侧脸，一脸萌萌地注视着方心要。
“诶，你能带我去吗？”方心要惊喜道。
“哼哼，那不是小菜一碟嘛喵！”
阿灵跃下肩头，在月光下眨眼间变身成成年马大小的模样。
“你也比之前大了不少呢。”方心要打量着巨大化后的黑猫确定道。
“那还得多谢舒光大人的灵丹了！”
阿灵舔舔嘴似乎在回味灵丹的美妙滋味，难得心直口快地承认借了方心要的光。
“上来吧！”大黑猫微微俯下身子，好让小家伙上来更方便。
方心要新奇的跨坐在它的背上，双手抓住它颈部厚实的毛发。
“抓紧咯，我们要出发了喵！”
随着阿灵的一声高呼，它驮着低伏下身紧紧趴在背上的方心要撒开腿跃起，一下跃到远处的高楼上。
一瞬间被留在原地的游辉不知怎么地心情郁闷起来，烦躁地抓了抓脖子，瞪着方心要他们离开的方向几秒，随后也几步快走，一只脚蹬地发力，如同上膛的子弓单一跃身高高冲向了半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残月西斜的时候，方心要和游辉一同回到了异人局。
方心要从阿灵身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果然这种高速移动跳跃对她来说还太过高难度了！阿灵眯眼损了她几句，她也当没听见，捂着胸口恢复平常心。
游辉前后脚也抵达了，两人并肩走进地处密林深处但依旧灯火通明的异人局。
方心要第一次进入二楼局长办公室，虽是深夜，穿着宽松睡衣睡裤的金云梦还在俯首写着文报，感知到来人才抬起头有些疲倦地望向他们，笑道：“你们两人速度很快嘛！心要，第一次出任务，感觉如何？”
方心要瞥了一脸正经的游辉一眼，红了红脸，心虚地挠挠头：“呃，其实都是游辉在干，我什么都不会……”
“正常的，我本来也是让游辉给你做演示讲解，带一下你这个新人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个闷罐子有没有好好说话呢？”金云梦斜了游辉一眼。
“挺、挺好的。”不管怎么说，虽然这半妖不爱说人话但对她态度也没有很差。
“嗯，那就行。”
“局长！”游辉皱着眉，像是有些无法忍受她俩的寒暄了，沉心静气地喊了一句后接着道：“我们把鱼妖尸体回收回来了。”
“只是……它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说着，游辉上前一步，将带回来的四片鱼鳞放到金云梦的办公桌上。
金云梦一见这鱼妖残骸，靠在椅背上的她立刻身子一支，凑上前查看，英气的眉头也紧皱起来。
“情况很特别啊……”金云梦细声呢喃，“怎么会这样？”
“局长，我……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方心要忽然谨慎地举起一只手，另外两人不由都转头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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