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43
叶琛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报上了赤水总部，只等着对方下达命令，他们就可以为了信物，走上一遭。
清水绫奈正在房中写信，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带起一串敲门声。
清水绫奈亲自去开门，门甫一打开，小椿整个人便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清水绫奈的腰，整个人埋在她胸前，怎么都不撒手。
“小姐，小椿吵着要见您，我实在拗不过她……没打扰到您吧？”晴香说着，眼睛打量清水绫奈。
清水绫奈伸手揽了揽小椿的碎发，而后道：“没事，进来吧。”
清水绫奈带着小椿坐在床上，她还是不肯撒手，清水绫奈不禁失笑：“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小椿闷闷的声音传来：“姐姐说要陪我玩，却日日不见姐姐的身影。”
清水绫奈也知是自己忽视了她，忙道：“是姐姐不好，最近一直忙着些公务，忘了看望小椿，小椿怪不怪姐姐？”
听到这，小椿才抬起头，一张脸被闷得红彤彤的：“不怪，我只是怕姐姐不要我了。”
小椿不过十岁左右一个孩子，却惯会看人眼色，想来一定受了不少苦，才会变得这般敏感。思及此，清水绫奈不禁心头一软，拉过小椿的手道：“姐姐不会不要你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真的？”
“真的。”清水绫奈失笑。
小椿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那姐姐和我拉勾，拉过勾就不会变了。”
看着小椿孩子气的模样，清水绫奈难得觉得她终于有点像是一个十岁孩童，于是伸出手同小椿拉了勾。
“小椿，你还有家人吗？”清水绫奈犹豫很久，还是决定问出这个问题。如果小椿有家人，那小椿突然失踪，她的家人一定急得到处寻她。不过已经过了这么多天，都不曾见小椿提起，想来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过往。
小椿摇头，目光黯淡了些：“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没了，父亲我没见过，我是吃着村子里的百家饭长大的。”猜到是一回事，听着小椿亲自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可怜小椿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辗转于各个地方，只为了讨一口饭吃，甚至还要受尽冷眼。
清水绫奈将脖子里戴着的一串平安符摘下，挂在了小椿的脖子上，她人小小的，在同龄的孩子中有些偏瘦弱，那平安符本应挂在她颈间，如今却是垂到了她的胸口。
“这是我的母亲还在世时，为我求的平安符，它保佑了我十几年，现如今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保佑你平安康健。”清水绫奈说得真心实意，她是真心盼着小椿可以远离疾病，健康地活下去。
小椿看起来对这平安符是喜欢极了，捧着左瞧右瞧，就是舍不得放手：“姐姐，我知道你疼惜我，你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从前我也从不气馁，母亲为了生下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我也会好好活着，连同她那份一起活着。”
听到那稚嫩的声音说出这般哲理的话，清水绫奈觉得胸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鸣，这是多么坚强的一个孩子。尽管世道待她不公，她却顽强地生存，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被魔女之力选中，注定要迎接一个悲惨的命运。
清水绫奈声音有些颤抖：“小椿，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真相……”她话未说完，另一边晴香脸色唰得白了。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清水绫奈被打断，顿时有些恼怒，她看向晴香，却不打算训斥她，只想将她尽快打发走：“晴香，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再去检查一遍……”
“小姐！”晴香还想再说什么，又被清水绫奈瞪了一眼。
“对了，”清水绫奈道，“桌上的信你顺道帮我寄了……还是去七里外的长街上，那家——”
晴香接话道：“——苏记香油铺子对吧。”
“是……记得要——”
“——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让旁人看到，对吧？小姐可真啰嗦，我走了！”说罢，晴香快步离开。
清水绫奈无奈地笑笑，晴香这丫头样样都好，就是做事太急躁，没有半分耐心。
小椿还在睁着大眼睛望着她，想来是在等她接着说下去刚才的话题。
“小椿，”清水绫奈拉过小椿的手，小椿的手温暖且稚嫩，竟奇迹般地带给她力量，“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很多事我也不想瞒你。只不过你可以选择听或不听，知道这件事未必就一定是好事，你或许会害怕，会恐惧，会一直生活在绝望之中，不知道这件事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你可以一直蒙在鼓里，糊涂却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那姐姐，你还会一直陪着我吗？”小椿的一双眼睁得很大，里面澄澈干净，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当然。”清水绫奈握紧她的手。
“那我就不会害怕。”她那样笃定地说着，就好像这世间除了孤独，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
清水绫奈深吸了口气，她感觉自己胸口处聚集了一大片云，它们堵在一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小椿，你的身体里有一种力量，”她说着指了指小椿的胸口，“这种力量注定会让你成为不平凡的人，因为很多人都会为了这力量接近你。有的人害怕你，有的人敬畏你，有的人厌恶你……这一切都是这力量带给你的改变，所以你必须有一颗强大的心，去面对这一切险阻。”
小椿有些讶异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自己的掌心已经拥有了力量，她顿了顿道：“拥有这种力量，我就会变得强大吗？”
“力量会让你的身体变得强大，变得可以保护自己。但是这里，”清水绫奈的手抚在小椿的心口处，“要靠你自己去坚守。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坚守住本心的，太多人在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后，动摇了内心。又或者说，只是他们的本性终于可以无所顾忌了。我希望，即使有一天，小椿得到了那种力量，也不要忘记今天的你，不要忘记你的本心。”
“姐姐，这是一种不好的力量对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不要吗？我不想姐姐难过。”小椿伸手，试图去抚平清水绫奈不知何时皱在一起的眉头。
“小椿，力量本身没有好与坏，只有拥有它的人，才有善意与恶意。你还小，或许不懂，但是我希望等有一天你明白时，可以想起今天姐姐对你说的话，做任何决定时，都要考虑是否是正确的。”清水绫奈看向她，一字一句说道。
小椿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清水绫奈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清水绫奈敛了情绪，起身道：“请进。”
进来的是叶琛，他看到屋子里的小椿，愣了一下。
清水绫奈看他久久没有出声，问道：“怎么了？”
叶琛摇头：“有些事，你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清水绫奈低头，摸了摸小椿的发梢道：“小椿去玩吧，我和叶琛哥哥有话要说。”
小椿也很有眼色，闻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坐吧。”说罢，清水绫奈先坐了下来。
白玉做成的杯盏，里面盛着碧绿色的茶汤，清水绫奈把茶杯推到叶琛面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清水绫奈抿了抿唇，“这一次我不会擅自做决定，我会等总部的命令下来。”
叶琛一双眼睛随着茶杯里飘出的热气一同飞远，他收回视线道：“你想把小椿放在眼皮子底下的理由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她吗？我承认总部里不乏有其他党派的人，小椿在里面会受到其他人的非议。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只有在赤水，她才能够完全地被保护起来……”
“因为她快死了。”清水绫奈一句话打断了他，她看向叶琛，目光中带着叶琛看不懂的情绪，“我说过吧，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你敢相信吗，看起来外表只有十岁的小椿，却有一副六十岁的身体。我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一旦魔女之力觉醒，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清水绫奈转过脸去，不让叶琛看到她外露的情绪：“而且我答应了她，在她有限的生命里，会一直陪着她。”
“可你要知道，一旦小椿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就无异于在我们的身边放了一个定位系统，魔女教的人随时都能发现我们的位置，这就意味着我们会一直暴露在危险中！你这样的理由不足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更别说说服总部了！”叶琛叹气。
清水绫奈笑笑：“当然不会只是这样的理由，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家，做事情自然也要回报。我需要魔女之力帮助我确定信物的位置，同时我在小椿身边，才可以随时用阴阳术帮助她压制体内的力量。”
阴阳术又称白女巫之力，整个清水家族，只有身为白女巫的清水绫奈才可以驱动这种法术。
叶琛的目光有些犹豫，清水绫奈乘胜追击：“叶琛，机会往往伴随着危机，零风险的回报几乎为零。我们需要小椿体内的魔女之力，帮我们确定我们取得的信物是否真的有用。也好过我们傻傻地取得三个信物，等回到赤水总部后，才发现根本起不了作用。”
叶琛发现自己竟然动摇了，他似乎成功地被清水绫奈的这一套说辞给说服了。他不得不承认，在同化别人这方面，清水绫奈的确是个合格的谈判者。
叶琛摇了摇头：“若是总部也同意了你的提议，那我无话可说。”
话音未落，远远地便听见外面传来陈晨的声音：“老叶，绫奈，总部的指令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打开门。
陈晨正站在门外，脸色说不上好看，不过他一直面色都很严肃，倒是叫人瞧不出分别来。
陈晨看向两人，语气沉沉道：“我们去往这三个地方的提议通过了。另外，总部还说……”
“说什么？”叶琛蹙眉。
陈晨顿了一下道：“总部还说，让我们带上小椿一起去。”
叶琛回头，正巧看到清水绫奈嘴角淡淡的一抹笑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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