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江楠脸色发青，挤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算了，你们吵架我还是不掺和了，省得殃及我。”

她走之后，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你到底想干嘛？”林斯理不耐烦。

“问你个问题。”周豫说。

其他人都已经去了汤池那边，只剩下林斯理被他拦在这，听着远远传来的流水声与模糊的说笑声。

她往那边看了一眼，周豫笑了声：“别急，问完就让你去玩。”

“你要问就问。”

周豫鸦黑的眼睫半垂下来，意味不明看了她片刻，问道：“为什么以前每次大哥回家，你都会出来迎接他，我回来的时候，你就没接过我。”

他特别强调：“一次都没有。”

语气里多少有那么一丝嫉妒。

林斯理被他问得奇怪，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问题本身也奇怪，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大哥对我好。”

周豫哼道：“他对谁不好？”

“他对谁好对我来说不重要。”林斯理说，“我只在乎谁对我好。”

对她好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她很珍惜。

况且别人给你善意就已经很珍贵了，难道还要独占才满意吗？

周豫反问：“我对你不好？”

林斯理静静看着他，眼神里写着“你觉得呢？”。

“我怎么对你不好了？”周豫磨了磨牙，“林斯理，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你会嘲笑我。”林斯理说。

“我嘲笑你什么了？”

林斯理把脸扭到一边，实在不太想提起。

“你说我的头发像西瓜。”

她那时候已经12岁了，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正是自尊心茁壮萌芽的时候，刚刚从福利院来到周家，就被史唐他们起了个西瓜帽的绰号，难受了很久。

“我什么时候说过……”

周豫说到一半，他自己想起来了。

林斯理小时候待的那家福利院条件一般，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女孩被他们养得很糙，一头原本应该很漂亮的乌发弄得跟枯草似的。

赵姨自己动手帮她剪掉了，她没学过理发，剪出来的刘海整整齐齐，发尾整整齐齐，像半个西瓜盖在脑袋上。

周豫眼尾微挑，唇边笑意漫上来：“就因为这个？”

林斯理别着头不吭声。

打死周豫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

他从小损过的人绕地球能排两圈，比起来西瓜都能算是夸奖了。

蒙在心底的阴霾都被一种好气又好笑的心情扫空。

他拇指和食指捏住林斯理耳垂，晃了两下：“你怎么这么记仇？拿根针在我手背上戳一下，都比你的心眼大。”

林斯理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种已经很久没有过的羞耻感，就像废弃多年的井口又冒出水，小时候被他笑西瓜头时的感觉又回来了。

“你心眼大，你心眼上能站一百个女人。”她把周豫的手打掉，扭头就往回走。

也不去汤池了，逃兵似的回到自己房间，反手就要关门。

周豫笑着跟过来，抬手挡住门。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骨节分明的手抵着门板，懒散又一本正经地，放低语气哄人：“那不是嘲笑你，西瓜怎么会是嘲笑，西瓜那么好吃。真的。你那个发型很可爱。”

林斯理耳根隐隐发热，可能是刚才被他掐的。

“你说完了吗？”

“还没。”

周豫垂着散漫的眸子，看她白皙的脸颊上浮起薄薄的粉色，强忍着羞恼的模样，心口有根羽毛轻轻搔了一下。

“就因为我笑了一下你的发型，你就喜欢大哥，不喜欢我？我冤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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