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回家的路上，林斯理一五一十地，把最近和周豫之间发生过的事都告诉她。

他们之间的那些误会，以及周豫的纠缠不舍。

虞纯芝开始了单方面的绝交，气呼呼地踢掉脚上的鞋，表示痛心疾首：“好好好，你们俩都快演完一部电视剧了，你现在才告诉我。”

“没有故意要瞒你。”林斯理把她七零八落的鞋子整齐放进鞋柜。

“上次从温泉酒店回来的时候，我想告诉你的，可你们觉得我在讲笑话。”

虞纯芝回忆了一下，恨不得穿回那一刻扇自己一个嘴巴子：“谁能想到你说的是真的！”

“别生气了。”林斯理哄了哄，“你现在已经追到最新进度了。”

虞纯芝把自己往床上一砸，快气成一只河豚：“再晚几天你们俩都要happy  ending了！”

林斯理想提醒她还没换衣服不能上床，看在她还在生气的份上，把自己的洁癖忍了回去。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虞纯芝腾一下坐起来，盘起腿，神情比坐在联合国安理会会议上的各国代表还严肃。

“宝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爱他？”

林斯理眼里闪过一瞬怔忪：“我说过不爱他了。”

“可我从你刚才的话里听出来了，你在讲起他的时候，你动摇了，是不是？”

有时候，虞纯芝比她还要更了解自己。

到这一刻，林斯理终于承认，她一直在刻意回避。

“可能有过一些片刻。”

她的心并不是真的石头做的，也会起波澜，会身不由己地，被周豫带动一些情绪。

“那你想听我的意见吗？”虞纯芝难得不咋呼，不苟言笑的样子都不像她。

林斯理点头：“嗯。”

“我不同意。”虞纯芝斩钉截铁，“一百二十个不同意。”

她是看着他们两个一路走过来的。

从恩爱和鸣到鸾凤分飞，风流云散。

曾经她也很为林斯理高兴，在他们那段蜜里调油的日子里，她以为她的好姐妹很幸运，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爱情。

如果不是后来她亲眼见证着林斯理的深陷、沉溺、破裂、崩溃……

见证她怎样用尽全力才从那个黑暗沼泽中爬出来。

周豫想伤害林斯理，比任何人都容易。

“我才不管有什么误会，他有什么苦衷，他到底有多爱你。”虞纯芝说，“我只知道你那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有个人告诉你这个坑里有糖，然后你跳进去了，发现是一坨屎。好不容易才爬出来，他跟你说，哦，不好意思，不小心放错屎了，这次里面是真的有糖。”

虞纯芝问：“你还要再跳进去第二次吗？”

这个奇怪的比喻让人啼笑皆非，但，话糙理不糙。

林斯理安静了一会，轻声说：“我知道了。”

她拿了睡衣去洗澡，虞纯芝又有点后悔，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刚才说话太直接了，有没有戳到她心窝子。

晚上，两个人洗完澡，敷着面膜，头抵着头躺在床上。

虞纯芝把刷到的又土又尬的男撩女视频给林斯理看，逗得林斯理直笑，面膜都皱了。

“油死了，我的评价是不如周豫十分之一功力。”

林斯理没和别的男人谈过恋爱，没得对比，但周豫有多会哄人，她切身体会过。

看她没说话，虞纯芝以为她不开心，翻过来看着她说：“我真的不是棒打鸳鸯。你可能相信周豫是真的爱你，但我不相信他。他伤害过你一次，在我这就进黑名单了。”

“也不是不相信他会爱你，我是不相信他这个人。他爱不爱你，你自己肯定能分辨出来，而且你这么好，他爱你才是应该的！”

“……哎，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你懂我意思吧？”

她有点语无伦次，但是林斯理懂她想表达什么。

虞纯芝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我明白。”林斯理抱了她一下，“芝芝，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呜呜呜你别这样，我想哭了都。”虞纯芝很认真地说，“宝儿，你换一个人爱吧。爱谁都可以，只要不是周豫。”

林斯理笑了笑，白色面膜很好地将她表情隐藏起来。

这句她没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上别人。

……

那天聊胜于无的吻，在周豫心里埋下了小钩子。

明明以前吻过她许多次，吻过更深的、更甜的、更亲密的，反倒是被推开这一次，最叫他  念念不忘。

假期结束员工回岗，周豫的日程表又被塞得很满。他飞了一趟美国，行程一再缩减，前后不过五天。

私人专机落地，老刘在机场接上他，问回家还是公司。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一半时间都在处理堆积的公务。

为了赶时间，周豫的睡眠挤压到每天四五个小时，该是疲惫狼狈的，他倒精神奕奕。

答了句：“去趟医院。”

冉冉的事有了进展，林斯理一定想第一时间知道。

老刘并不多问，霖城上百间医院，他知道该往哪里开。

到医院，周豫没直接上去，怕打扰了林大医生工作，她又要生气，在楼下先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直到快挂断才有人接，那端传来的声音清清冷冷：“有事吗？”

“有好事。”周豫说，“下来告诉你。”

林斯理刚从手术室出来，洗完手，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墙上镜子里映出她秀致清丽的面容，绿色的无菌手术衣穿在她身上，都好看了几分。

“电话里说吧。”

她声音里的冷淡通过电话清楚传递过来，周豫以为她对他的抵触该减弱一些。

那日在楼梯间，她对他的态度，明明有一丝松动。

“怎么又对我这么冷酷，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人。”林斯理说，“你有事就讲，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连日的奔波好像终于在此刻潮水般反噬回来，周豫眼梢的笑意淡了下去，揉了揉泛上倦意的眉骨。

“林斯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我行吗？我哄你，也要先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我没有在生气，你也不需要哄我。”林斯理另一只手捏着铁皮柜的门，金属总有种令人清醒的冷意。

她平静地说：“我们把该办的手续办完，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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