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遍体鳞伤

总之，之后很久，程织岁都再也没有在学校里见过盛琳和张康。
听说盛琳是因为毕业之后要去国外读大学，家里已经托好了关系，高考于她而言也就走个形式，成绩如何，也不会影响结果，所以大小姐来不来学校也无所谓。
而张康原本也没指望考大学，这件事过后干脆办了休学去社会闯荡。
还有发帖的那张照片，连拍照的人都被揪了出来，听说还是高二实验班的，当时在图书馆自习无意拍下的。
那人跟高铭轩关系不错，被高铭轩要到照片，不知道被转了几手，转到张康的手里，才发到网上被编排。
激怒大佬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这一条线的人被连带揪出来，后果可想而知，也没比张康好到哪去。
学校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却又好像被重新整肃了一遍。
程织岁也没想到小小的论坛风波竟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她倒挺奇怪祁昼居然还有将盛琳一伙挤走的本事，毕竟盛琳的家世是摆在那里。
她问起祁昼是怎么做到的，祁昼的回答也只是一句懒洋洋的‘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知道谁知道！
不过程织岁好奇归好奇，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放心无关紧要的烂人身上。
因为彭芸过生日，她回家的时候被问起了月考成绩，在得知她考了年级400多名以后，彭芸整张脸都拉到了鞋底，连蛋糕都没吃，甩上房门将自己关在了房间。
好好一个生日就这样而无疾而终，不欢而散，桌上还摆放着程织岁用了一下午时间DIY的生日蛋糕。
程织岁低下头，想起彭芸抿唇冷脸的冷淡表情，她的心一再跌入谷底，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彭芸是很后悔当年领养自己的，而自己更是多余出现在这里。
程辉见她脸色不好，尴尬的开口打圆场，“岁岁，你别怪你妈妈啊，她最近因为职称的事情，情绪不太稳定，你不用放在心上啊。我看你这次回来脸都尖了，明天中午让陈嫂给你做点好吃的吧。”
“爸，不用了，”程织岁捏住筷子，努力的笑了笑，“我明天有个补习班，可能吃完晚饭就要赶火车回去了。”
程辉怔了怔，“这么急？今天都这么晚了赶什么火车？那补习班请个假，别去了。”
“不行，那落下课程就没法补了。”程织岁耷垂着脑袋扒饭。
程辉怎会看不出她心里的委屈，向卧室门看了一眼，也颇有些怨气，“唉，你别听你妈的，你一个女孩子高高兴兴就挺好，考试分多分少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还能没大学上？即便是国内没合适的，爸也能供你去国外上大学。”
程辉一直这样，总是迁就着她的情绪，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的爱。
程织岁年幼的时候不懂这些，对养父母的关心习以为常，现在却觉得弥足珍贵。
她开玩笑的道，“爸，您这算不算是崇洋媚外？”
默了默，忍下眼底的温热，才重新扬着笑脸道，“你闺女才不去国外上大学混文凭，我得凭自己考个好学校，让你们知道我是个潜力股。”
她再怎么不堪，也不能混的跟盛琳一样，靠着家里砸出一个未来。
更何况，她和盛琳从一开始就不同，人家即便再骄纵也是名正言顺的千金，而她就像一个被上天宠幸了多年的假千金，看似无忧无虑，可一旦家庭关系出现考验，脆弱的关系就会无形的展露出来，被刺的遍体鳞伤。
程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不得已的化成一声叹息，哑着嗓子道，“那晚点我让老张送你吧，别自己坐火车了，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程织岁原本是想拒绝的，可瞥见父亲疲惫的神色，止住了话头，点点头，“哦，也行。”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斟酌了很久才开口，“爸，我妈应该还是不太想看见我。今天是她生日，我不想让她不高兴了，等我走了以后，您替我劝劝妈妈，我回学校会好好用功，不会再给她丢人……”
程辉心疼的看了自己女儿强颜欢笑的脸，也撂下筷子，闭了闭眼，靠在椅子上，“岁岁，你妈这抑郁症啊……”
“爸！”程织岁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拼命对他摇摇头。
从怀城到滨城的一路，程织岁都很安静的支着脑袋看向窗外，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将这十几年画面都过了一个遍。
其实，凭良心说，彭芸这十几年对她都还不错。
彭芸在大学做教授，可能是职业的原因，她为人比较严谨，平时也不苟言笑。
相对于程辉，她的教育方式偏严厉一些，有时候可能会让孩子感觉到压力，但对程织岁的督促和关心也是真的。
可一切的转折都发生在半年前，彭芸得知自己意外怀孕的消息以后，她们母女的关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彭芸年轻的时候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她成绩优异，大学毕业以后是凭本事留校，当初竞岗压力巨大，她为了各种课题，将身体熬得很差，经常生病住院。
与程辉结婚以后，她去医院检查过，自己并非易孕体质，甚至有很多项需要调理，如果想要宝宝，需要多花费一些精力好生调养。
当时，她一门心思的专心研究学术和课题，几乎到了近乎痴迷的地步，想到调理、怀孕、生子、喂养需要耗费的精力，根本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斩钉截铁的同程辉协商要做丁克家庭。
程辉自是无法接受妻子这个决定，几次争吵过后，夫妻俩各自退了一步，协商决定，领养一个孩子抚养长大。
这才有了领养程织岁的因果。
领养的这些年，夫妻俩对程织岁很尽心，但随着年龄日渐增长，收入可观，工作稳定，彭芸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同程辉商量过这件事，被程辉一口否决了。
原因无他，彼时的程织岁已经十几岁，他们夫妻二人更是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年近中年，根本没有体力和精力再度抚养一个孩子。
可彭芸执拗的想法却一直未曾打消。
她悄无声息的服用各种偏方和调理药，终于如愿以偿的怀上了自己孩子。
程织岁得知后，还在暗自为父母高兴，谁知一次放学，在门口听到了父母的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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