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婚礼

水涵幽觉得，她就要这样死去、悲哀的死去。

        她还没有看遍这世间美景，她甚至没有去过葳蕤仙山和月枫吹露以外的地方，她还没有回报白澜澈对她的好。竟然，就要死了吗？她的人生，竟然如此短暂。

        如果她的人生就是如此苍白无力，那她宁愿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就在她即将晕过去的那一刻，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剑忽然出现，迫使夔兽放开了她。

        “幽儿，”水婧皙连忙走上前，“幽儿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帮着你逃跑，你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了。

        水婧皙看向夙珺，眼神复杂。

        娘她果然有手段，明里对幽儿不管不顾，暗地里一定派了不少人监视她，否则，自己深夜才前往，为何还是会被娘知晓。

        娘若是在平日里也能够对幽儿这般上心的话，幽儿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皙儿，深更半夜，你怎么就跑出来了，当心着凉，”夙珺语气中带着责备，脸上却始终带着关怀。

        娘永远都只会关心她。

        娘，你能这般疼我、这般关心我，为什么就不能将这份关心，分给幽儿一点点？

        为什么总是如此狠心地对待幽儿，您竟一点也不顾念母女亲情吗？

        “娘，”水婧皙语气中带着乞求，“求求您，您就放幽儿走吧，您既然不喜欢她，那现在放她走，就当您从未有过这么一个女儿不好吗？何苦……何苦如此折磨她。”水婧皙已是泪水涟涟。

        夙珺走上前，替水婧皙擦拭了泪水，“皙儿，我能让她嫁给厘衡，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没有把她丢给那些山中野兽修成的低贱小妖，便已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来人，”夙珺不耐烦的唤了侍女，“送二小姐回去，命人严加看管，明日便是婚期，我不希望出现任何闪失。”

        “是。”

        几个侍女上前将水涵幽拉走，水婧皙看着这一切却无法阻止。

        “皙儿，回去休息吧，”今天夙珺拍了拍她的肩。

        “不，我要照顾幽儿，”水婧皙道。

        “皙儿，”夙珺语气中带上了三分严厉，表示不希望她这样做。

        水婧皙也肯不退让，“妹妹出嫁，长姐作陪，也无可厚非，娘也不必担心我再帮着她逃跑，毕竟，我们也没有那个本事不是吗？”水婧皙说完不再看夙珺，直接跑了出去。

        既然娘已经决定了，那便再陪一陪幽儿吧。

        幽儿若是真的嫁给了厘衡，只怕以后便难以再见了，毕竟那落崖惊风，也不是什么好进的地方。

        幽儿虽然名义上是葳蕤仙山的二小姐，可实际上她却过得那么苦，但愿那个厘衡能够好好对她。

        她在仙山过得太苦，离开，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十里红妆，铺满了整个葳蕤仙山，连树木上也披上了喜庆的锦缎。盛大的宴会上人头攒动，侍女忙着端上美酒，招待来宾。

        夙珺虽不喜水涵幽，可她毕竟是葳蕤仙山的二小姐，她的婚礼，关乎这葳蕤仙山的颜面与名声，因此办得十分隆重盛大。

        水涵幽一身红妆，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如此草率的出嫁，还是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水婧皙坐在她的身边，一脸的无奈与心疼。

        “幽儿，你……你别这样，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好歹……”水婧皙说不下去了。

        “二小姐，”旁边的侍女一脸的尖酸刻薄，“别这样呀，平日里，你不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参加宴席的吗，今天呀，整个宴会可都是为了你一个人，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吗？”

        “闭嘴，”水婧皙对着那侍女吼道。

        幽儿本就不开心，怎么还能让人如此挖苦。

        那名侍女乖乖站到角落里，再不敢开口说半句话。

        “大小姐，该走了，”侍女上前恭敬道。

        水婧皙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

        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了。

        水涵幽自始至终都未曾开过口，只是在侍女为她盖上盖头时，袖中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藏了一支锋利的金簪。

        她并不是想伤人，只是不想就此向命运低头。

        正厅被装饰得辉煌大气。

        夙珺一袭暗红织金长袍，笑容满面，接受着各方仙神的祝贺。

        四名年轻男子走进正厅，夙珺忙上前迎接。

        “三位妖君来了，”夙珺笑道，“这位便是厘衡公子了，”夙珺说着看向了厘衡。

        只见厘衡玉面星目、风度翩翩，一身喜服加身，说不尽的温文尔雅。

        “拜见仙主，”厘衡行礼。

        “还叫什么仙主啊，该改口了，”习乜笑道。

        “哦！”厘衡忙跪下，“小婿拜见岳母。”

        夙珺笑着扶他起来。他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君子如玉、温文尔雅，当真是便宜了水涵幽那个小贱人。

        厘衡与他三个哥哥完全不同，嶍峨三妖心狠手辣，可是厘衡，却是翩翩君子，手上从未沾过鲜血。

        “我这个女儿呀，从小就被我给宠坏了，她嫁过去之后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担待担待。”夙珺语气柔和，俨然一位为出嫁的女儿担心的母亲。

        “岳母放心，涵幽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厘衡道。

        能娶到涵幽，是他最大的幸福，他一定会拼尽全力爱护她。

        “仙主，二小姐到了，”侍女很是恭敬。

        厘衡闻言转过身，只见她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他的心跳得好快，他突然有些紧张，没有什么可以表达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他不禁想起初次见面时，她一身水蓝色裙衫，美得如梦似幻。她的声音是那般清脆动听，还有她沏的茶，那般香甜。

        第二次见面，居然是在婚礼上，而且还是他与她的婚礼，他做梦也未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水涵幽终于走到了他身前，他忙伸手去扶她。当他握住她洁白细腻的玉手时，他真的感觉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拜堂吧，”夙珺道。

        水涵幽听到夙珺的话，缓缓取出藏于袖中的金簪，做好了以命相抵的准备。

        她别无选择。

        “慢着，”不远处声音传来，带着盛怒。

        众人纷纷扭头，只见白澜澈一袭妖冶红衣，缓缓而来。

        水涵幽听到这声音，握紧金簪的手松了松。

        白澜澈踏入正厅，不屑地看了一眼厘衡，就凭他也想娶幽儿。

        幽儿和他青梅竹马，厘衡算什么。

        白澜澈走上前，掀开她的盖头，看到她手中的金簪，他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金簪，扔了出去。

        厘衡看着金簪，笑容凝固在脸上。

        原来，她并不想嫁给他啊！

        白澜澈伸手替她拭去泪水，将她搂入怀中，“幽儿不哭，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夙珺脸色阴沉如水，站在她身边的水婧皙脸色满是落寞。

        是呀，她早就应该想到，白澜澈会来，他怎么可能会放任幽儿嫁给别人。

        她此刻，真的不知道是要为幽儿开心，还是要为自己难过。

        幽儿不用嫁给别人了，白澜澈，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吧。

        她相信，经过这件事，他一定不会再把幽儿留在葳蕤仙山了，他会带她走。

        可是自己呢？她那么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他却连她的心意都还不知道。

        他的心，始终都在幽儿身上，哪怕是幽儿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意，哪怕是幽儿一直都只拿他当做兄长。

        今日过后，她怕是连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吧！幽儿在这里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他一定会带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这样的结果，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突然觉得，幽儿如果真的嫁给了厘衡，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吧。厘衡应该很喜欢她的，时间久了，他能感动幽儿的吧。而自己，应该也还是有机会，去争取白澜澈的吧。

        可惜啊，人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二字，不过是世人因为不满现状而做的幻想罢了。

        没有如果，事已至此，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来了这么久，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他的目光，如同他的心一样，始终都在幽儿身上。

        心里好难过。

        幽儿，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我也好嫉妒你，为什么白澜澈会对你如此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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