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接地气

不可思议。

        程挚那冷酷的性格还会在办公室设置与自身张狂外放的气质完全不符的发展史？

        完全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没事干，顾珵认真看起来。

        刚开始的“老程汽修”还不是现在的有单独办公室、有三间洗车房、一个专门修车的大院子和几名员工这样的规模。

        刚开始只有一间房，面积还小小的，连招牌都是手写的然后随意的放在门边，还要时常关注着招牌是否倒下。

        那时候店里也只有程挚一个人。

        发展史上说，“老程汽修”是程挚大学毕业后开的。

        他还上过大学？

        顾珵讶然地朝外面躺椅上的人投去视线，她还以为他十几岁就开始打拼，一步步走到现在的，随即又有些惭愧。

        不该想当然。

        刚开店的那两年，店里生意不好，发展史上说程挚连贷款都还不上，被讨债的追上门，店都快要开不下去了。

        肯定有转折，不然现在也看不到这家店了。

        顾珵往下看。

        果然。

        转折是在两年前，“老程汽修”忽然装修扩大店面，成了现在的规模，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

        生意突然变好的原因发展史上没细说，直接略过了。

        下面还附有两张图片。

        转折前和转折后，从图片能直接看出来，从一开始的一间房手写招牌到现在的四间房带院子还有精心设计过的招牌，能直观感受到生意真的变好了。

        办公室门被人风风火火地撞开。

        顾珵从发展史上收了目光。

        程慕言从外面跑进来，是来拿书包写作业的，一看顾珵沙发上坐着，硬生生止了步子，瞬间变得规矩了。

        办公室有两个门，一扇朝着外面的街道开，一扇是朝内，打开出去旁边就是洗车区域。

        程慕言刚才就是从朝内的那扇门跑过来的。

        他被顾珵送回来后，就被爷爷拉着去后院了。

        爷爷在后院住，他偶尔也跟着爷爷住，那屋子里常备着他的干净衣服，程慕言去换好后，又玩了会儿奥特曼被爷爷催着来写作业了。

        “老师。”

        程慕言站的板直，一步一步蹭到顾珵面前，抱起了书包往外走。

        “要写作业了？”

        顾珵想笑。

        现在怕老师的学生真的不多见。

        “是。”程慕言僵硬地点点头，抱着书包到外面，远离了老师的视线范围内，紧绷的小身子也跟着卸力。

        他拿着伞准备去爷爷那里写作业，叔叔叫住了他。

        “就在办公室写吧，这么大雨抱着书包过去，又淋湿了。”

        程慕言不敢反驳：“好。”

        刚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叔叔：“老师说，明天要开家长会，让家长去一趟。”

        程挚想也没想的：“让你爷爷去。”

        “不行。”程慕言把老师的意思传达出来：“老师说明天的家长会很重要，务必让家里管事的来。”

        程挚皱眉：“几点？”

        “下午四点十五前到校。”

        “知道了。”

        坐在老师旁边写作业的恐怖一点也不亚于被叔叔发现他那一箱奥特曼。

        但好在老师在看手机，目光没有往这边瞥。

        程挚把办公室里的躺椅搬出来了，放在洗车区域，整个人懒散的窝在上面，指尖燃着一根烟，除了刚点燃时抽了一口外，剩下的都是在闻味儿。

        他几乎不抽烟，只有心里有事儿了需要想时才会点上一根，闻着味儿想着。

        身旁几个店员在闲聊，程挚一句没听进去。

        他躺椅放的位置是面对着街道方向的，视线也直视着街道，但眼睛余光总往办公室里瞟。

        透过那一整面的落地窗。

        往常见到她时都是扎着头发，盘个小丸子头，露出那张线条柔和的小圆脸，年轻又俏皮。现在她是披着头发，头发不算长，到胸前位置，显得人温温柔柔的。

        他26了。

        总不能一直单着。

        程挚刚才一直在想这件事。

        看见她送程慕言回来伞面全都倾斜到程慕言头上而自己浑身被淋湿的那画面时，他心脏狠狠一动。

        说心里没点什么想法是假的。

        先前他不愿去想，不愿琢磨，如今事情一件件出现，他不想也不行。

        能遇到一个他心动恰好人家对他也有这方面意思的女孩子不容易，他不想错过。

        就是这家里一团糟。

        烟燃尽，程挚俯身在地面摁灭烟头。

        留下一小块黑。

        下这么大雨，顾珵本来还担心珵珵自己在家会害怕，打开家里的摄像头才发现她窝在床上睡得正香，一点没被影响到。

        珵珵是她养的一只猫，是个妹妹，是一只蓝金渐层长毛猫，温顺乖巧，很让人省心。

        她关了手机又去看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收回视线时，她目光从外面躺椅上的那人身上掠过。

        程挚的躺椅正对着外面街道，他躺在上面，两条长腿随意的耷拉着，正在看手机，很专注。

        顾珵目光最终落在旁边的程慕言身上。

        他正在写作业。

        数学。

        是一张卷子，好像才开始写，现在在开头处。

        顾珵闲着没事，就坐在旁边看着。

        程慕言察觉到，十分紧张，一连写错了好几道题，但都及时发现了。

        顾珵注意到也不盯着看了，继续低头看手机，只偶尔会去看几眼，发现程慕言有道题空着，她想可能是不会，但看了看题目，后面比它难得程慕言都做出来了。

        这题却空着。

        可能想最后做。

        这也很正常。

        直到程慕言将那张卷子做完，那道题都还空着，他却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顾珵笑了笑，又想起他怕老师的模样，很轻柔开口：“这道题没做是不会吗？”

        不应该啊，难得都会容易的不会？

        程慕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的空了一道，红了红脸，紧张得差点咬舌头：“不是，我没注意到。”

        他看了眼题目就把答案写上去了。

        连算都不用。

        顾珵看了眼，错了。

        她张了张口想提醒，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有些亏，得亲自吃一吃才会长记性。

        快七点，雨势减小，但路面积水严重。

        程挚去办公室找她准备送她回去。

        顾珵撑着伞从办公室出来，走到程挚车前。

        程挚的四轮车和他那辆机车的风格都带着独属于程挚的个人风格在，机车通体漆黑，霸气又张狂。而他的四轮车是灰白色，外观敦实又透着睥睨。

        刚才上车时下大雨没仔细看这辆车，现在雨下的不大，能看清一切后，才发现这辆车又长又高，把她自己的那辆车开过来对比一下，她那简直是玩具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只有开这样的车才会与他那体格匹配。若换了其他，他坐在里面怎么看都会觉得局促。

        程挚去拿车钥匙，后一步过来，顾珵站在车旁犹豫了下，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程挚刚拉开驾驶座的门，身后一道声音传来：“老二，我刚看言言的班级群，老师说明天下午要开家长会，你去一趟吧。”

        他头也没回，抬腿迈上了车：“知道了。”

        这个时间开家长会，应该是说小升初的事儿吧。

        顾珵猜测。

        程挚坐上车手一伸关上了车门，外面喧哗瞬间隔绝在外，车厢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还有程挚上车时带进来的雨水的清新，以及他身上清凉薄荷味中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没有散尽。

        顾珵偷偷朝旁边瞄了一眼。

        她就坐在程挚旁边。

        这个距离很近。

        冷硬的侧脸线条就在眼前。

        清晰又利落的下颌线坐的越近越勾人。

        凸显的喉结透着欲。

        衣领微微鼓起，是被下面的锁骨撑起来的。

        肩膀的纹身没有被短袖的袖子全部遮盖，虎头嗜血的大口以及稍显圆润的下巴显露一二，无声的慑着人。

        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微微弯曲，一路朝上，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曲起扶着方向盘，煞是惑人。

        顾珵心跳得很快，脸上的血色也逐渐浓稠。

        程挚看副驾驶那边的倒车镜时，收回来的目光不经意间在顾珵的侧脸上停留一瞬，他微微蹙眉，又看了眼。

        一片绯红。

        “热吗？”

        低沉的嗓音伴随着车窗降落声一并送入顾珵耳中。

        顾珵心里一震。

        被发现了。

        她脑袋默默的往车窗的方向转动。

        下过雨的风清清凉凉的钻入车厢，并未吹散顾珵脸上的燥热及红色，反而加深，她张口，艰难挤出几个字：“没有。”

        真是没出息。

        就做人家旁边，都能脸红。

        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了。

        一路无话。

        老程汽修离她家不远，开车更快了，几分钟就到了。

        顾珵解了安全带下车，关上门，站在副驾驶门前，朝里面人道谢：“谢谢你拿来的衣服，还送我回来。”

        话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淡了绯色的脸又重新染上红了。

        “不用。”

        程挚扫过她的脸，撂下两个字，开车走了。

        顾珵从卫生间出来，将换下的程挚给她买的衣服拿进卧室，挂进了衣柜里。

        今天怎么说呢。

        这也算是一个进展了吧。

        顾珵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点进了微信，短短一会儿没看，界面一眼望去，全是未读红点。

        大部分都是公众号，剩下的是工作群以及社区群，顾珵草草看了眼，见没说什么紧要事儿，退出来，然后一个个点进公众号，消除那些红点。

        她手很快，不看内容只为消除红点，但在点进一个公众号后，公众号上配的图片让她退出后又点了进来。

        顾珵看了眼公众号的名字：安京交警。

        她是买了车后关注的，防止错过什么规定。眼下也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公众号配的图片上看见认识的人。

        标题为——“雷霆行动，炸街噪音！”的文字后面，是一张一人一车拍摄的照片，人个子很高，抱着头盔闲散的站在车旁，那张脸即便被打了马赛克也格外优越好认，胳膊上的纹身很显眼。而车是她坐过的，通体漆黑的程挚的机车。

        顾珵右眼眼皮狠狠一跳。

        脑海里逐渐浮现程挚那晚说过的话。

        “赶紧吧，我十点后不能出现在路上。”

        “啊？为什么？”

        “十点以后不让机车出行。”

        所以，他这是被交警发现罚了吗？

        顾珵点进那条文章，是近期典型汇总，程挚在最前面，配的图片与首页预览的图片一致。她认真看了看，是程挚无疑，但上面没有说罚。

        她一路看到底，下面倒是有机车被暂扣以及扣分罚款的。

        顾珵太阳穴突突的跳。

        程挚的车不会被暂扣吧？

        扣分罚款呢？

        机车跟机动车的扣分标准是一样的吗？

        也不知道程挚知不知道他被登上了公众号这件事，但他当时被交警发现这件事他也没吭声。

        顾珵知道他手机号，还是那天在办公室偷偷看时记下的，但总归来路不正，她一直没存，也没有装作陌生人偷偷拨过去过。

        顾珵咬了咬唇，挣扎一番。

        还是不想在他没亲自给的情况下拨通他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等明天去他店里告诉他好了

        她还得想想怎么赔偿。

        毕竟是要送她才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

        扣分和罚款的话，罚款的钱她可以出，但是分怎么补上呢？

        机动车的分和机车的分互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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