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将计就计

梁山没法忽视赵兴此时表现出来的善意，又坐了下来，“是啊，下周二，你有心了。”说完，拍了拍赵兴的肩膀，不管对方是否是虚情假意，但就还能记得自己妻子忌日这一点，能有几个人做到呢。

        “节哀梁哥，这么多年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嫂子虽然是不幸的，但算是幸福的，嫁给你这个痴情种。”赵兴以茶代酒，跟梁山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嫂子，就是出事那天，哎没想到啊。你说高局亲自送她回去，怎么还能出事呢？”赵兴一语惊醒陷入回忆的梁山，他轰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按住赵兴的肩膀，厉声地质问道，“你说什么？？”

        赵兴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也站了起来，“梁哥你别激动啊，怎么了？我说我没想到那天是见到嫂子的最后一面。”

        “不是，后面一句！”

        “后面一句？高局送她回去怎么还会出事？”赵兴继续发挥自己的演技。

        “你为什么这么说？是听谁说的吗？”梁山明显有些急了，音量越来越大。

        “没听谁说的。那天中午我刚好去食堂打饭，看到嫂子上了高局的车啊，怎么了？”

        “没什么。”梁山终于坐了下来，怎么可能没什么呢，他找了二十几年的凶手，打听了那么多关于这件案子的消息，就是没人告诉自己，那天是高天把自己妻子送了回去。高天，是除了凶手之外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

        少林听车亮说起过梁山妻子被害的案子，知道嫌疑人是已经逃窜不知所踪的一名间谍，不明白梁山为什么有刚才那样过激的举动。见梁山平静下来，他就站了起来，“赵队长，那我们就告辞了。有需要我们还会再来，今天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赵兴嘴上说着，“少林组长客气了，你们不多待一会吗？说实话，我很矛盾，希望我提供的这些信息可以帮高局洗脱嫌疑，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他是清白的。”但身体却异常诚实，已经让出一个身位，供两个人通行。

        回根据地的路上，是梁山率先开口，“少组长，刚才不好意思失态了，因为跟我死去的妻子有关系，所以。。”

        少林浅浅地一笑，“理解。我们关于你的资料里面也有，车亮说这个案子你们发现了新的疑点？哦有些抱歉梁队长，因为借用你这个人的关系，车队长必须要跟我说清楚一些情况，无意侵犯你的隐私。”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公开的案件。照理说按照回避原则，我才是不应该知道那么多的那个人。本来是发现了新的疑点，我们还找到了当时的法医，但是他很快就离奇失踪了，我查到，他被谋杀了，所以再也没法证实那些疑点了。不过，刚才赵兴提到了一个新的情况，在当年的案件里面并没有记录高天跟我妻子最后的接触。”梁山开诚布公地回应了少林的问题。

        在今晚跟赵兴的对话之前，他、陶桃和车亮的猜测仅限于高天为了让真正的凶手可以逃脱，让邢志强篡改了尸检记录，关于高天为了让梁山洗脱嫌疑的说法，非常荒谬。但赵兴“无意”中提到的这个点，又一次改变了梁山的想法，难道高天是帮凶，或者。。。梁山已经没法再往下想了。

        一路沉默，他们已经回到了根据地，少安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几份资料。

        “组长，这是第一份资料，关于高天母亲的国外银行账户。之前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么个老太太居然有外资行的账户，我们的信息库里面可以直接查的是国内的部分，外资行有个人隐私方面的顾虑，所以我找了人民银行帮我们要到了这个信息。”少安在电脑中打开了一份银行账户流水，投在了大屏幕上。

        果然，每个月1号都有一笔钱打到这个账户，然后通过转账的方式转到湖南某个银行账户，随着时间的推进，金额也是逐渐变大，从最开始的5万，到最近已经到了50万，不可谓不多啊。

        “组长，我反向追踪了汇钱过来的那个账户，只能穿透两层，最终查到是由一个注册在冰岛国民银行的一个账户，先打钱到日本，然后再汇进来。钱多的时候，还会分几笔进来。再往前就查不到了，这个冰岛的账户看起来也像是个肉鸡账户，估计主人都不知道账户被人在用。”少安，调出了一张汇钱的路线图，到冰岛为止，就变成了一条断头路。也难怪，各国的信息本来就不通，更何况对方有意多次倒手，才把钱汇到老太太的账户里。

        “收钱的那个账户呢？”少林问道。

        “收钱的账户倒是中国银行的一般账户，账户所有人是一个叫做高田的人，我查了一下应该是高天的亲属。钱到账之后，基本上当天就被多次取现取走了。”少安也是有些困惑，他们国安一般不参与这种经济侦查的案件。“组长，这种通过周边人行贿受贿的事情，我们也要管了？”

        “不，我们不管。你把这些材料整理一下，递交给公安部纪律检查局，让他们来处理吧。”虽然暂时还没查到高天跟间谍组织的直接联系，但少林想刚好利用这个事情先困住高天，为他们在杭州的行动争取些时间。

        “我让你查的第二件事情呢？”少林开口问道。

        “组长，你给我的任务有些难度啊。我把高天最近十几年的通话记录都查了个遍，没有发现你说的境外的电话，都是国内的，是不是他用了其他的号码？”少安难得吃瘪，但他确实已经尽力了，几百万条数据他花了一小时不到就处理完毕了。

        “让你查的出入境那边的消息查了没有？”少林追问道。

        “喏，组长你看还在跑数据呢，要对比人脸信息得稍微要费点时间，组长你怎么忽然想到高天母亲可能已经出境了？”少安不解。

        “因为电话！赵兴说高天是用英语和方言跟对方交流的，我猜想可能他的母亲如果不在湖南老家的话，很可能被安置在境外某个地方，所以我们跟湖南那边的行动同步进行，看能有什么发现把。”少林说完，转向了梁山。

        “梁队长，这是当年那个案子的卷宗，你看吧。”原来少林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让少安把材料打印出来了。“今天我们的调查从赵兴出去接电话之后就变得异常顺利，我想应该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而且这个高人肯定不是高天。所以他提供给我们关于账户的线索也好，故意漏给你的那句话也罢，都是一个作用，引导我们的调查方向。”

        “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请你务必保持客观冷静，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少林说完，准备留给梁山思考的空间，可是梁山似乎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同意你的看法。这案子我会查，而且要大查特查，对方既然想让我们往他们设计好的路上走，那我就配合一点，将计就计。赵兴今天的演技，太假了，想借我们的刀‘傻’高天，我就看看他到底憋着什么坏。”

        梁山也早就觉察到了不对，特别是关于自己妻子的那句话，他相信凭他们当年的关系，赵兴早就会告诉自己，而不是现在才“想”起来。不过，梁山也确信，他不是在无的放矢，所以高天要查，间谍也要查，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要和国安局来个双管齐下。

        赵兴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面，转了两圈掏出了珍藏的雪茄抽了起来，了解他的人知道这是他碰到喜事的表现，喜从何来？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象高天下台后，他可以稳稳地递进，进入副局长的行列。他掏出了那个黑色的旧手机，拨通了号码，“喂，他们信了，已经走了。好，安排你进去是吧？多久？行应该没问题，等我消息。”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冬天的雨特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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