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探花

殿试又被称为廷试，御试，由君王主持，考检题目也由君王亲自选定。
考过了会试的，便成了贡士，也就意味着拥有了参加殿试面君的资格。
四月初一，风清日丽，晴空万里无云，殿试在这一日举行。
这日，青逾明与简亦浚随着百官与其他新鲜出炉的贡士们一同入宫。
站在乌压压的人群中，贡士们都不禁心潮澎湃，考完这一场，他们将正式出入朝堂。
众人屏息以待，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圣上驾到！”
这时，一声宦官尖细阴柔的嗓音响起，百官与新科贡士向帝王行三跪九叩大礼。
须臾，只见宫女太监侍卫鱼贯而来，影影绰绰之间，可见一抹明黄阔步行过，不少新科贡士禁不住手心发汗。
元帝已年过不惑，他背脊停直，威武不屈，双目深邃，不怒自威。虽面色略显发白，但这丝毫不减损他的帝王之气。
元帝不急不缓地走入殿内高位落座，在一片山呼万岁中，轻轻抬手。
“免礼谢恩！”
宦官高唱。
众人谢恩，起。
元帝打眼扫了下殿外的新鲜面孔，略显满意地点点头，给了个开始的信号。
礼部官员颁发策题，贡士们入殿，殿试正式开始。
偌大的大殿，除了翻动卷子发出的声音，一片静寂。
元帝在龙座上坐着，偶尔心血来潮时，也下到各考桌之前转两圈，瞧见喜欢的便多看两眼，瞧见不喜欢的打眼就过。
简亦浚注意到元帝在自己身后停驻了不少时间，他不敢抬头，不敢停笔，只能尽力忽略那抹明晃晃的帝王色，全心答题。
见状，在场官员们忍不住对视了好几眼，心思各异。
有不少贡士则对“备受关注”的简亦浚投以各类目光，嫉妒、羡慕、感慨……
看来他们这一届真的有可能诞生一位连中六元的不世之才，跟这样出众的人物同榜出身，也不知是他们的幸还是不幸。
相比其他的复杂心思，青逾明一门心思都在破题解答之上，根本没工夫关心其他的事情。
等到日暮西山，众贡士分别完成答卷，殿试宣告结束。至于元帝，一早就消失不见了。
殿试之后，接下来就是等传胪大典。
而对于那些被点到充读卷官的官员来说，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他们需要在这参考的一百六十份卷子里做出评断，画圈最佳，画叉最差，所有读卷官的审评一轮时候，得圈最多的十份亲自交呈元帝，钦定御批，定下最终的名次。
御殿
元帝仔细翻阅完最优的十份卷子，将简亦浚的那份单拎出来，端详着写在前头的其父祖名姓好一阵子。
半晌，大殿上才传来他的声音，“想不到这个简亦浚居然是简云亭的儿子。”
简云亭这个名字，他当然不可能忘记。
六年前那场护堤银贪墨案是他登基以来经手牵涉银钱最大，闻罪官员最多的一次，叫元帝印象深刻。
原本他看这人刚正守直，又是个能干实事的，还特意破格拔擢他做祁州通判。只是没想到，这个简云亭到底是让他失望了！
想起之前暗部报呈上来的那些事情，元帝眼里闪过一丝阴晦。
下跪的众位读卷官不解元帝说这话的意思，只能干干应了声。
元帝身子向后靠在龙座上，意味不明地道：“倒是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简亦浚，年纪轻轻，便有经国韬略，确是可造之材。”
闻言，众官齐齐心思一动，看来圣上看来有心点简亦浚为状元。
元帝继续说完下半句话，“殿试那日，朕观简亦浚形貌昳丽，人才出众，如此，便钦点简亦浚为探花郎。”
这话一出，众官纷纷傻眼。
探花郎像来是选择相貌出色的士子没错，但简亦浚的才学无疑是本届贡士中水平最高的一个，钦点状元一点不为过，只做探花未免太屈才了。
而且他连得五元，只要再进一步，便能成传世佳话。连中六元的传奇，足以激励天下读书人，彰显朝廷在文德上面的兴旺繁盛，圣上为何不愿？
当日在殿试，圣上对简亦浚明明表现得颇为欣赏的啊？
在场有心思转得快者，马上联想到元帝方才提及到简云亭。
这个简云亭当年办了那么大的惊天大案，名字都在元帝的御案上挂上号了。简云亭还是个有能耐的，政绩十分突出，每次考评都是优。
这样的人，照理来说应该不愁升迁才是，可现实上是，简云亭已六年没挪过位置了，到现在还是个通判，连个知府都没能混上。
众人不由地醒过味来，这个简云亭怕是被元帝厌弃了吧。
父亲不得圣心，简亦浚也一并被连累了。
唉，真是可惜！
众官心思百转千回，但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恭领圣意。
翌日，传胪大典
“大宣成元十七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曲州苏守成，赐进士及第！”
简亦浚能无比清楚地感觉到，随着传胪的这声宣读话音才一落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投来。
震惊、可惜、莫名、看笑话的，各种各样，什么都有。
他垂着眸，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更多的情绪泄露出来。
新科状元的苏守成喜出望外，激动地跪在地上叩谢皇恩。
先前所有人都认为简亦浚中状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害得他想都不敢想，现在圣上突然钦点自己做状元，这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如是想着，他不禁朝简亦浚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当瞧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镇定自若的样子时，苏守成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
“大宣成元十七年殿试第一甲第三名，湖州简亦浚，赐进士及第！”
简亦浚谢恩。
至少还没跌出一甲之外，还不算丢脸。
……
“大宣成元十七年殿试第二甲第七十名，祁州青逾明，赐进士出身！”
被点名的青逾明浑身一颤，顿时感觉喜意欢欣传遍四肢百骸，振奋不已。
他忙不迭领旨谢恩。
……
传胪大典之后，各位身着红袍，胸配红花的新科进士们个个骑上高头大马，信马游街，风光无限。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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