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颗糖

录制开始，江念是导师中第一个到的，她一进来，台前坐着的一百个小姑娘齐刷刷地看向她，发出“哇”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自己，调侃道:“怎么了，我很奇怪吗？”

        小姑娘们笑了起来，其中特别开朗的一个大声向她表白:“不是的，江老师你太美啦——”

        为了和符合今天青春活力的主题，她特意穿了件亮片吊带裙，黑发上编了几个彩带，在闪耀的灯光下，有酷又美，流光溢彩。

        江念听言，故意板起脸：“别以为你夸奖我一句我就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小姑娘们露出紧张的神情。

        江念有傲娇地扬起下巴，说：“除非你们多夸我几句。”

        全场顿时爆笑，原本一直忐忑的女孩们也都放下了羞涩，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站在幕后的导演点了点头，感叹道：“不愧是选秀出道的，这综艺感真是没的说。”

        之后，其他几位导师也分分入座，陈妄和其他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径直坐在江念旁边，台前发出一种暧昧的嬉笑声。

        经过江念的插科打诨，小姑娘们逐渐放松下来，第一次见这么多大明星，都激动地窃窃私语。

        “江老师真的太好看了，比电视上还要漂亮！”一个小姑娘脸红扑扑的感叹。

        “对啊，而且人也和平易近人呢——”旁边一个补充道。

        “陈妄老师和周明杰老师也好帅啊！”

        “陈老师是我的偶像，今天能见到他真是太幸福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陈老师直接坐在江老师旁边唉，”一个女孩小声地说着：“他们两个看起来好配哦。”

        这一句话算是说到大家都心坎上了，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有不逛微博磕cp的呢，自从那次活动以后，“妄念”夫妇的热度就居高不下。

        “磕学家”们都有一双放大镜似的的眼睛，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小细节都能被扒出来找糖吃，更何况真主就在自己眼前。

        果然其他女孩七嘴八舌地看着讨论:

        “姐妹，只要你磕‘念念不忘’我们就是好朋友！”

        “他们们的衣服都是蓝色的，像是情侣款。”

        “江老师里陈老师更近一点！”

        ……

        一直在看选手资料的江念突然感觉到台前火热的眼神，抬头，一群女孩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她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头。

        半个小时后，选拔正式开始，练习生们需要一个个的上台表演节目，然后被导师分配等级。

        “第一位选手，阮鑫。”

        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女孩走了上来。

        江念看了下她的简介，有点期待。

        阮鑫是封起公司旗下的艺人，十四岁就去霓虹国当练习生，有扎实的舞蹈功底，曾经在组过一个女团，只是没什么水花。

        她美貌实力一样不缺，只是缺少一个能够让她放光发热的平台。

        果然，阮鑫跳了一个难度颇高的女团热舞，她动作利落有力，而且感染力十足，配上富有节奏感的音乐，瞬间把场子热了起来。

        一舞结束，场上一阵欢呼。

        江念却皱了皱眉，有几个地方抢了拍子，而且唱的部分比较拉跨，可以看出她确是跳得很认真，但这首歌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了，以至于最后声音断断续续的。

        如果是按照女团的要求的话完全版不合格，但要是放在这群练习生里，已经是很好的表演了。

        虽然有点失望，但江念还是给出了a的等级，鼓励道：“舞台感染力很强，舞蹈的动感很足，能看出有一定的舞蹈功底，继续努力！”

        阮鑫深深地向江念鞠了个躬，然后看向陈妄。

        陈妄今天不同寻常的带了个金框眼镜，将他锋锐的眉眼遮住，再加上淡蓝色条纹衬衫，整个人有种斯文败类的温和。

        然而他一开口，这种表面的温和就被打破。

        “音律条件比较差，音调不稳，不仅多出走调，后期还更不上节奏，出现漏音的低级错误。”他冷静地说着各种打击人的话，就像日常问好一样平淡，“很难想象一个学了七八年声乐的人会是这样的水平。”

        小姑娘被说的面红耳赤，不服气地辩解说：“因为这个舞蹈部分非常难，需要消耗很多体力……”

        陈妄听言眉宇未动，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如果你能正确认知自己的能力的话，就会选择换一首歌，或者直接放弃演唱的部分。”

        “这不能作为你的理由。”

        全场鸦雀无声，气氛紧绷得人头皮发麻。

        阮鑫红了眼眶，快要哭出来了。

        江念双脚扣地，救命！她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她清咳了一声，安慰道：“也没有那么差嘛，只是恰巧选到不太适合你的歌而已，其实你音色还是很好的……”

        她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什么，不假思索地说：“就像黄鹂鸟一样，让人一听就心生欢喜——”

        她话语刚落就后悔了，旁边的男人转头看她，嘴角微微扬，眼眸中满是笑意。

        记忆中，十七八岁的女孩小兔子一样扑到少年的怀里，仰头看着少年漂亮的眉眼，委屈道：“今天老师说我了……”

        “嗯。”少年细细地将帮她裹上围巾，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听我说话呀——”小姑娘不满地把他的脸转回来，说：“她说我音准不好，唱歌老是跑调，都把旁边的人给带偏了！”

        少年特别喜欢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故意哦了一声。

        少女气得跺脚，愤愤道：“你也觉得我唱歌难听对不对——陈妄，你可是我男朋友！”

        “没有的事，”少年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到不行：“我一听见你的声音心里就欢喜，哪里还能顾得上你唱了什么……”

        少年清秀的面容和眼前的男人重合，江念的脸刷得一下红透了，她低下头含糊了几句，不敢去看旁边人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发誓，她刚刚真得没想这么多，只是本能的脱口而出。

        她现在离开地球还有机会嘛！

        为什么陈妄总能围观到她最窘迫的时候？

        少女垂着脑袋，郁郁地想着。

        不过好在其他人没有在意两人微妙的互动，站在台上的阮鑫感动地看着江念，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节目继续录制着，经过刚刚那么一场，上来的小姑娘们无一不是胆战心惊，陈妄依旧保持着他的高标准，评价一个比一个毒舌，江念不停地打着圆场，说得口干舌燥。

        麻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陈妄嘴巴这么毒？！

        小姑娘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前其他学姐对他的评价——“陈妄啊，长得是挺帅的，但是傲得不行，特别难以接触。”

        从前她觉得这不过是谣言，还为自己男朋友糟糕的名声打抱不平，现在看来，这是这居然是真的？！

        他只是在她面前收起獠牙和利爪，将他唯一的温柔和耐心全部给了她。

        江念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是真的有点不是滋味，她脑袋嗡嗡的，头晕眼花。

        已经录制了七八个小时没有停歇了，大家状态都不太好，几个年轻人还好些，张仪老师年纪大了点，精神有些恍惚。

        江念为了上妆效果好，从早上就没吃过一点东西，现在胃里一阵绞痛，不适的皱了皱眉。

        现在在台上的是一个跳古典舞的选手，江念努力集中注意力，仔细地观察着，唇边突然抵上一个东西，她一时不注意含进嘴里，橘子的甜香在口腔里四散开来。

        “你在做什么？！”少女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现在在录节目呢！”

        “助人为乐，”陈妄正襟危坐，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指尖，说：“我看你饿的就要昏过去了。”

        江念趁摄像头转过去的瞬间瞪了他一眼，嘴硬道：“要你管，我一点都不饿！”

        陈妄执笔在纸上记录着，敷衍了嗯了一声。

        江念把嘴里的橘子味硬糖咬的嘎吱作响，像是在咬某人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导演从后面出来说：“各位辛苦了，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继续。”

        在场的所有人都放松下来，导师团们吃了一些节目组准备的食物补充能量，台上的练习生也锤了锤自己发麻的四肢。

        江念看了下袋子里装的东西——矿泉水，巧克力和一些水果。

        她拿出一瓶水和一个香蕉小口的吃着，不去看旁边的巧克力。

        她从小就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一吃就吐，但偏偏有点轻微低血糖，导致时常要带些在身上备用。

        一想到巧克力黏糊糊的口感，小姑娘就感觉嗓子被黏住了一般。

        “还要吃些吗？”陈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水果糖，低声问到。

        淡黄色的糖纸躺在他白玉似的手掌，江念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刚刚缓和的胃又开始烧了起来。

        “不要。”少女撇过眼，义正言辞地拒绝。

        “哦。”男人毫不留情地把糖果收了回去。

        江念：“……”

        这么听话的吗！

        为了转移注意力，少女开始聊起工作：“你觉得刚刚那个选手唱得怎么样？”

        “挺差劲的。”陈妄实话实说。

        “我觉得挺好的呀，”江念忍不住说：“你不能老拿你自己和他们比。”

        “出道以后，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少女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有气无力地说：“那也不能说得太直白了，太打击他们自信心了，你下次说得委婉点。”

        陈妄想了想，点点头：“那你帮我个忙。”

        “什么？”江念戒备地盯着他。

        “乖乖把糖吃了。”

        他面容依旧沉静，江念心跳擂鼓，燥热的心中涌进一丝丝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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