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往事与现实交汇在一起犹如一条泾渭分明的长河。当年的莫小路是如何天真浪漫、如何心怀大志……她几乎要忘记当年的梦想了。

        她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如今却为了一个大龄剩女的头衔跟董乐死磕、跟工作死磕，她究竟在磕些什么？她又得到了什么？

        她从桌子上拿起台历看了一眼，“可不是吗？他们就是五年前的这个时候认识的。后天就是他说的五周年的日子。”她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心跳，出神的想着，“拉萨河？我能去么？去了该怎么面对，说什么呢？”

        夜晚她躺在床上一夜未眠，辗转反侧，心中无数的问题与纠结将自己裹挟，她有无数种理由劝告自己不能去，但心中却压也压制不住对这个日子充满期待。

        终于莫小路做了个决定——去拉萨！

        一天后莫小路坐在飞往拉萨的航班上，她要了个靠窗的位置靠着悬窗看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白云在她的脚下幻化成一层白色的大陆，这景色有点像他们在山顶那天。由于昨天一夜都没有睡好这会莫小路有点睁不开眼睛了，头一点一点的靠在窗户边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听见机舱内一阵喧嚣，她本以为是到了，结果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拿着一束鲜花向她这边走过来，走到莫小路他们这个座位旁边时，突然单膝跪地将那束娇艳的玫瑰花献给她邻座的一个水灵灵的姑娘。

        男人说：“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飞往拉萨的飞机上，那时我便决定今生非你不娶，你愿意嫁给我吗？”

        水灵灵的姑娘双眼柔情含泪，咬着嘴唇笑着一个劲的点头。

        原来是有人在飞机上求婚啊！机舱里的乘客都被这浪漫的一幕感染了，一个个起着哄比当事人还开心。

        莫小路也含笑看着身边的一对璧人。她想起了柯奕北，那是她离开拉萨的那天换好登机牌正准备过安检，突然排队的人群中也是像刚才那样一阵喧嚣，她好奇间回头去看，透过人群她看到柯奕北迎着光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向她走过来，那场景与刚才那个求婚的男孩恍惚重合在了一起。她也曾拥有过这般美好的日子。

        “你好，女士，咖啡还是饮料？”空中小姐打断了她的回忆。

        “橙汁，谢谢！”

        “请稍等。”过了一会，空姐又带着一脸标准的商业式微笑对她说：“不好意思女士，橙汁没有了，咖啡可以吗？”

        莫小路点点头。

        空姐双手递过来一杯咖啡。

        莫小路将咖啡握在手里，其实她已经很久不喝咖啡了，但是咖啡的香味飘散开来，她还是轻轻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莫小路从小就不喜欢苦味，但是却喜欢喝咖啡，只不过喝咖啡她都要加双份奶。后来她开发了一种自己为很了不起的喝法就是用牛奶冲速溶咖啡。

        她记得有一次在董乐的房子里看到一盒速溶咖啡就问他有没有牛奶，结果董乐大骂她矫情，嫌苦就别喝咖啡。自那以后她就不再喝咖啡了。

        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人喜欢回忆，而是现实太残酷，而回忆却太过美好，莫小路不自觉的又想起了五年前。

        那是他们从山上下来已经回到拉萨的日子，马老大他们都去珠峰大本营了，莫小路先前没有计划所以没办边防证只好留在拉萨，柯奕北自然是选择留下来陪她。

        “听说拉萨河有一个最佳日落观测点，在那里看到的日落美到让人落泪”莫小路靠在柯奕北的肩头说道。

        第二天柯奕北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辆自行车，他带着满脸痞笑一手拍拍车后座“上车，哥带你去兜风。”

        “你从哪里搞得啊？”莫小路兴奋的叫道。

        她侧坐在自行车后座，柯奕北一脚蹬地就将车子踩得飞快。吓得莫小路紧紧搂住他的腰，柯奕北在前面一阵坏笑。他把车子骑到一处行人众多的地方居然还放声唱起歌来“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莫小路就是毫无缘由的喜欢他这种旁若无人的痞劲，可能越是自己缺什么越是喜欢什么吧，她自小都很乖巧，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自打遇到柯奕北，他无时无刻不在刷新着她的三观。

        柯奕北把车子骑到拉萨河边随意放在路边，也不多做解释牵着她的手下到拉萨河畔又向远处走了一阵，一条开阔的河面在面前铺开，一直延伸到西边天际。柯奕北用手一直前方，得意道：“日落黄金点”

        “就是这吗？你怎么找到的！”莫小路惊喜的叫道。

        此时太阳还高高的悬在高空，河水被照的波光粼粼，像一颗颗小钻石一样闪着银光。“现在还早，我们先走一走。”柯奕北说道。他们沿着小河走了一段，然后在河边一处坐下。

        “我想游泳！”柯奕北突然说道。

        莫小路不以为意随口答道:“去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确实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柯奕北就真的去了。他将手表和手机塞给莫小路，脱掉上衣和裤子只穿了一条底裤就往河边走去，惊得莫小路张这个大嘴半天收不回来。

        光天化日脱成个这个样子旁若无人的要去河里游泳？柯奕北总是一而再的刷新了她的三观。

        她看着眼前的河水，水流很急，她莫名的有些担心冲着他大叫“小心点”柯奕北挥了挥手就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去了。

        莫小路远远的看着他，心里泛起无比的羡慕，她太羡慕他这种无比洒脱放荡不羁的性格了。同时她也不断的在心中自问，“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她试探着将手伸进河水里摸了摸，冰冷刺骨的河水冻得她迅速的缩回手来。冲着他大喊“河水冷不冷。”

        “不冷。”柯奕北冲她喊道。

        游了一阵柯奕北托着水拉拉的身体从河里上来，水滴划过他紧实流畅的肌肉，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莫小路看的有些脸红，她赶紧伸手拉了他一把只觉得他通身冰凉。“赶紧把衣服换上。”

        柯奕北直接将衣服套在湿哒哒的身体上，裤子被里面湿漉漉的底裤印出一个明显的三角形水印，莫小路看着莫名的想笑，但柯奕北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牵着莫小路的手四下散步去了。

        突然他们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原来是马老大和流云从珠峰大本营回来了，于是他们打算去迎接他们。

        “我查了时间，5：40日落，我们去接了他们再过来也赶得及。”柯奕北说道。莫小路同意的点了点头。

        海明威曾说过“生活是美好的，值得我们为之奋斗”，我只相信后半句。柯奕北猛力蹬着自行车，大声喊着。用手机外音播放着崔健的一无所有，声音极大。莫小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手搂着柯奕北的腰，一手拿着棒棒糖，探出半个脑袋问为什么？“为什么只相信后半句？”

        “我们赶不上日落了”柯奕北没有回答带着标志的痞笑回头对莫小路说。

        “什么？全速前进！”莫小路一声令下。

        柯奕北奋力的蹬着自行车追着日落的方向，他们要在太阳落山前赶到拉萨河边那个攻略上说的黄金日落点。水老大他们的车子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这会已经有点晚了。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赶上日落，太阳赶在他们前面垂下了云端。看到莫小路失望的神情，柯奕北略有些心疼，一把拉过莫小路的手说“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此时正值阴历十五前后，月圆之夜。柯奕北将车子停在一个废弃的破桥边，拉着莫小路向前走，“看！”他努了努嘴将脸像天空仰起。

        莫小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轮硕大的圆月亮挂在天边，大的不可思议，拉萨这种高原空气清亮、月亮明亮的甚至有些耀眼，

        “哇，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月亮，难道高原连月亮都更近些么？”莫小路不禁感叹道。

        “怎么样，黄金月亮观测点，有没有美到想哭？”柯奕北一脸得意。

        “拍下来，快点拍下来。”莫小路掏出相机来递给柯奕北。

        他是个摄影爱好者，对拍照颇有些研究。在这种黯淡的光线下要想拍出好照片来，一定要保持相机的稳定性，他们没有三脚架，只能靠手。看着他跳到桥下趴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托着相机，胳膊抵着石头，撅着个屁股，活像个癞□□，莫小路哈哈大笑。

        “嘘~”柯奕北强忍着要抖动的手。

        莫小路屏住呼吸，憋住一口气，终于相机咔嚓一声，柯奕北爬了起来，她笑的更放肆了，前仰后合的。

        柯奕北也不跟她计较“怎么样，一张无敌月亮，留给你作纪念。”他带着一贯的痞笑，将相机递给她。

        “美倒是很美……”她抬起头来看向柯奕北“但还是要看日落。”她有些任性的说道。

        “看！明天看，后天看，天天看！”柯奕北用一种宠你没道理的口气说。

        原以为拉萨的天气每天都是一如前几天那般晴朗，可没想到这天竟然飘起来小雨。莫小路从清早起来就坐在露台一直闷闷不乐，照这样下去她的日落又要泡汤了。

        柯奕北看她满脸不开心想哄她开心“带你去吃好吃的！”。

        “没胃口。”莫小路无精打采的回答。

        “那我们出去走走。”柯奕北又问。

        “不想去。”莫小路仍旧无精打采的回答。

        “来杯咖啡提提神。”柯奕北从包里掏出一条速溶咖啡递过来。

        “没有牛奶，不好喝。”莫小路仍旧无精打采。

        见此情景柯奕北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掉了。

        莫小路看他走的如此干脆本想叫住他，但话到嘴边却卡在嗓子眼就没有喊出来，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太过矫情，惹人心烦。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打不起精神来，可能是因为就要离开拉萨了吧，她在心里如是想。

        她继续懒懒的看着外面，雨滴从遮雨棚流下来一滴滴的穿成一串珠子滑落下来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看着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柯奕北将两盒牛奶递到她面前，她回头看他。他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

        “我以为你生气走了？”莫小路说。

        “我为什么生气啊？”柯奕北说。

        “凉的怎么冲咖啡？”莫小路接过牛奶。

        于是柯奕北又去找东西热牛奶，再次递上已经是冲好的咖啡了。

        柯奕北似乎总有办法让她高兴，总能给她惊喜，对她的需求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她自己。每次当她刚心生苗头，他就能准确的捕捉到这种苗头，并及时的帮她变为事实。

        莫小路抱着咖啡抿了一口，虽然速溶咖啡泡牛奶这种喝法对懂咖啡的人来说可能是土到掉渣，但是她就是很喜欢，她喜欢一切浓稠细腻丝滑的口感。

        柯奕北从来不会质疑她，似乎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个“不！”无论她要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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