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呱

假期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喝完奶茶夏靳言和顾舒慢悠悠往家里晃。

        已经六点了，太阳要挂不挂的在天上悬着，在人身后拖了条长长的影子。梧桐在路上撒了点影子，偶尔有小野猫喵的叫一嗓子。

        夏靳言新鲜，原地兜了几圈定位小猫的位置，锁定了一个灌木丛后掏了根火腿肠“喵喵”逗小毛孩。小猫儿害怕，缩着不敢出来。夏靳言耐着性子伸手挑逗着，终于肯露头衔口吃的。顾舒看夏靳言跃跃欲试的爪子，皱眉提醒：“别摸，小心被抓。”夏靳言扁扁嘴，把香肠一股掰成小段起身拉着顾舒走了。

        小少爷富贵出身不知人间疾苦，但心还软的像水。平时炸炸咧咧毛毛哄哄，其实敏感的不像话。看到小猫瘦小惊疑的模样立刻就有感而发，絮絮叨叨的说完“喂后感”又逼逼起了初中的事。

        大概在初中的时候夏靳言还没住在这里。那时候父母生意也很忙，所以是和爷爷奶奶生活。零花钱不多，大概每天十来块钱。同龄小孩都去买奶茶烤肠炸鸡薯片，夏靳言也喜欢吃。但是学校门口偶尔会来一个老乞丐来要钱，穿的破破烂烂，拄着一根半破不破的木杆子，手里攥了一个并不锃亮的小铁盆，里面轻飘飘的装了几张一块。老人看着很可怜啊，还颠颠的摇着小盆。夏靳言每次看到老人都挺心疼的，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子“如果这是自己爷爷该怎么办”的心情，不管兜里有多少钱都会掏出一些递给老人。

        夏靳言有点感慨的说完这些话，话锋一转，语气是气冲冲的，但平白染了些难过：“谁能知道那老头是个骗子呢。”他垂了垂头，踢了一颗小石子：“我同学后来告诉我那老头上了一辆宝马，里面坐的是他儿子。背上背的蛇皮袋子是空的，别人给他瓶子都不要。他只在天好的时候来‘乞讨’，其他同学给他买吃的他也看不上。哎。”夏靳言有点心情复杂，手攥了攥书包带，然后又说：“其实让人伤心的不是被骗钱，感情被平白骗走了，以后遇到真正没办法自理的乞丐怎么办呀。别人也不会信了。”

        顾舒在一旁安静的听夏靳言说这些事，通过这些久远的回忆模糊的和那时候的夏靳言触碰相遇。不知不觉落后了几步，夕阳的光打在前面少年的脸上，然后分了几缕在他的身上，顺着毛茸茸的发丝又折射出来，显得有一点不真实的透明。少年发现人不在身边了，回了回头，笑着招呼：“顾舒，跟上啊。”

        顾舒点头，加速了几步和少年齐平。好像很美好，又好像抓不住。

        两个人一路上呼猫唤狗，东看西逛，回到家已经快七点了。夏靳言和顾舒厮混这么些日子早就把他划到自己人的行列里，到家就一甩鞋子大刺刺瘫在客厅的沙发上。顾舒打开鞋柜，发现拖鞋果真不在它该在的位置。他抓起鞋子，幽魂一般的飘到了夏靳言身旁。

        夏靳言：“……”

        终是抵不过顾舒“楚楚冻人”的死亡凝视，夏靳言挑起脚丫子，就着顾舒的手穿上了鞋，然后一甩脚又把东西踹到了茶几下面，假装无视顾舒黑的发光的脸，继续玩手机。

        “叽”一声，一条消息的到来拯救了夏靳言，他点开语音，里面传来了他老爹热情豪放的声音：“儿砸！爸妈这个十一回家陪你们出去丸！有想去的地方吗？”一条听完又“咻”的来了一条：“对了儿砸，内个问问晨晨去不去，你们一起也好作伴。”好像怕顾舒多想，前面虽然说了“你们”，但是又补发了一句：“还有小舒。”夏靳言挑眉对顾舒说：“哎，十一我爸妈回来。”然后一字一顿带了些咬牙切齿的说：“亲自陪过。”

        顾舒是不能理解夏靳言咬牙切齿的原因的，他点点头没说什么。夏靳言没被挑起话头，很是不爽的冲顾舒吵吵：“你不问问什么原因吗。”然后还是老毛病，不等顾舒说话，夏靳言又自问自答道：“别看我爸我妈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俩可腻歪着呢。”然后像想到什么事一般，抖了抖身子，又道：“啧啧，你是不知道他俩恩爱成什么样。”

        夏靳言扭扭身子，把脸转到左边装他爸：“云云，这个好吃，尝一口，啊~”然后又扭到右边，掐了个嗓子装他妈：“你把我当小孩子吗这么喂我？”，娇嗔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夏靳言“呕”了一声，表示自己承受不住，不过马上又嘿嘿两嗓子，爬起身子勾住了顾舒的脖颈：“哎，不过这次没事。”顾舒没太反抗，在少年手指搭上来的一刻抖了抖肩：“为什么？”夏靳言满意于顾舒的附和，买了小会儿关子又扛不住的不打自招：“当然因为——有你啊！”

        顾舒终于忍不住了，低低地笑了几嗓子：“我能帮你挡伤害么，这么信任我。”夏靳言一脸贼笑。他跳下沙发，缠的顾舒更近了一点，然后摇摇手指，啧啧道：“一个人承受固然痛苦，两个人承受也不能有什么，但是——”夏靳言神神秘秘，然后吐出了后半句：“三个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人当盾两个人当遁。你看昂，晨晨，我的好兄弟，多么合适的身份！等这次过去，他和我的关系就成功升级了！他从我的好兄弟，变成了我出生入死的好伙伴。等到出去的时候，咱们两个把他留在那，然后就跑吧。”

        顾舒好笑：“徐晨晨怎么办？”

        夏靳言一脸理所应当：“让他自生自灭吧。”大概是惋惜徐晨晨的“英年早逝”，他“啧啧”两声，又说：“这都是命。”然后从顾舒身旁绕到了沙发上，直挺挺的跳了上去，交代后事一般木着张脸：“这么晚了我不太想出去，可是短期旅游并不能带着我儿子。”夏靳言望着天花板忧愁：“所以待会和我一起把儿子们送到宠物店，然后顺路买杯奶茶去贿赂徐晨晨。”计划安排的是很好，人却迟迟不见动。夏靳言瘫在沙发上磨了小半个小时，直到顾舒催促宠物店关门了才起床收拾猫。

        他嘟哝着，然后给好大儿收拾小背包和口粮：“儿啊，爹要退了，这一退，就是四天。”自己说还不够，他又换了另一种声音，掐着嗓子当旁白：“全家都炸了。”顾舒听着夏靳言的精分行为，偏过头抖着肩憋笑，没想过夏靳言还要替猫做决定，他吊着嗓子，尽力模仿者好大儿平时的娇气样，“喵嗷喵嗷”的唤了几声。

        顾舒不解，问：“什么意思？”夏靳言还是蔫蔫的：“爹啊，儿理解你，回来了给我带点好吃哒~”这种心情下语气还骚贱浪的带着小波浪，顾舒笑道：“嗲嗲大概是不同意你这么说他了。”

        夏靳言还是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他立直了身子，叉了叉腰：“管他的，有本事他也不敢挠我。”

        顾舒&嗲嗲：“……”袜莫名其妙被他的理直气壮打动了。

        到宠物店顾舒顺便给小猫儿打了第三针。小暹罗可能是知道在心上人面前不能露怯，打针的时候顽强的精神硬生生从那一巴掌棕上看了出来，但爪子死死扣着地板一动不敢动。夏靳言在旁边“嘿嘿”直笑，笑老天有眼，笑天都看不下去，笑毛孩子是个怂包，顺便歪到顾舒身上边抖边嘲讽猫随主子。

        顾舒：“……”

        打理好儿子们的后事（大雾），夏靳言拎着杯珍珠奶绿敲响了徐晨晨的门。两人在门外等了三分钟还不见人，顾舒看了看手机：“是不是不在家？”夏靳言笃定的摇头，以他对徐晨晨懒蛋放松17年的了解，那货肯定在屋里没听见。夏靳言坏笑，指挥顾舒把手机解锁，给徐晨晨打电话。

        电话铃响起，电话被秒挂，但是没过几秒就听见一声门都没隔住的“我超”。可见其蕴含了多大的悲愤和苦海深愁。

        夏靳言和顾舒两个人又顺势扣了扣门铃，这次人来了。徐晨晨很悲愤啊，看到顾舒就指着他的鼻子说：“舒哥，我叫你一声哥，是对你的尊重及肯定，但是你也不能坏我好事啊呜呜呜呜呜！”随着附赠了一段声情并茂的假哭。顾舒无语，被徐晨晨虚模假势的指责一番后冷冷的退开，在原地留了几个高冷的省略号。

        夏靳言拎着奶茶出来做好人，他举给徐晨晨，贱兮兮地说：“赔礼。我替我家舒配个不是了，孩子不懂事，见笑见笑。”

        顾舒：“……”他被夏靳言的无理取闹和得空就占便宜气笑了，偏着头咳了两声，然后问夏靳言：“你讲不讲道理。”夏靳言一脸理直气壮，手里的奶绿已经被徐晨晨风一般卷走了：“讲什么理啊，电话是你打的啊。”他装无辜，对徐晨晨露出那种诚意满满的乖巧模样：“哥哥他好凶啊，还打电话骚扰哥哥打游戏，不像我，我只会心疼geigei~”说着就搭上了徐晨晨的肩，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徐晨晨不搭他的腔，专心致志的拱那杯加了珍珠的奶绿，在夏靳言攀上他肩的一刹那麻溜的往旁边滚了滚，忙中偷空的对夏靳言抛了一句批判：“请你不要用你的猛男音装绿茶，体验感极差，内容极度不适。”可能觉得否定的不够，想了一会又扔给他一句：“黑茶。”

        夏靳言：“……”

        闹了一会，夏靳言又自觉的寻摸到了徐晨晨家的懒人沙发上，怕给自己扣上懒的名号，还拉了顾舒一起坐下。抓起旁边一只乱扭的小毛孩，有一搭没一搭的撸了起来。他深陷在沙发里不可自拔，连带着声音都跟着绵软了几分：“晨晨啊，国庆有安排吗？”还是自言自语：“有安排我也知道你没办法拒绝。十一假期我爸妈陪咱们过，计划去苏杭玩一圈。”夏靳言眯缝了下眼，拍了下顾舒的腿：“如果你点头我包你一个星期奶茶。”

        徐晨晨本来就挺想出去玩的，听到后面的糖衣炮弹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他急匆匆的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没看到夏靳言悄咪咪的和顾舒交换了下眼神，得意的传了一个“搞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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