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海盗

外面围观的人群里刚刚问过金灵芝是否需要帮忙的良辰护卫，此刻正守在一位高挑姑娘身边看着金灵芝闹腾。

        他道：“真是没有这位金姑娘不敢做的事。”如果楚留香听到这个声音，一定能认出良辰就是姬冰花身边的赵英琅。

        高挑姑娘双十年华左右，一身绿衣头戴帷帽。上身是绿色带白边的衣衫，下面搭一条纯绿色的百褶裙，杉裙正好遮住她的脚面。头发为了戴帽而没挽发髻，用浅色丝带将前面的挡视线的头发，向后扎起编成两条小辫，与剩余头发一起顺滑的垂在腰间。

        这打扮像是个含蓄内敛的闺秀，但开口的话证明了这是表象。“海阔天呢。”

        海阔天是东南海上一伙无恶不作的海盗头头。海盗们有个帮派叫紫鲸帮，海阔天作为帮主平日里很少来陆地上活动。闺阁女儿可不会打听那样的人。况且能让赵英琅跟在身边并让他听从命令的，只有一个。

        所以高挑姑娘的身份很明显了，姬家主姬冰花。

        赵英琅道：“还在里面。”他们提前得到消息，知道海阔天会带几个手下来逍遥池。

        姬冰花道：“人多易生事。”

        “我们的人都会盯紧。”赵英琅低声道：“要不要保护金灵芝？”这么不管不顾的闹起来，难保金灵芝不会碰到硬茬子。

        “既然拒绝了你，必是有骄傲的底气，不用上赶着给帮忙。”

        “是。”

        从家主开始吃药后，不知是不是药太苦的缘故，比起以前少了那份不爱计较的耐心。姬家的人商量后都认为这是好事，不必为些无关紧要的奔走。现在赵英琅提议保护，也是不想让金灵芝再节外生枝，惹的场面出现混乱。被否了他也没再多说。

        姬冰花伸手撩起帷帽上薄绢，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平凡的脸。她和赵英琅这次出来用的都是化名。姬冰花易容化名花二水。赵英琅名良辰依旧是姬冰花的护卫保镖。

        突然出现在外面的楚留香和胡铁花被两人看到。赵英琅皱眉道：“他们怎么在这里。”他一直注意着逍遥池门口，看着楚留香和胡铁花出来走向了人群中心的金灵芝。

        姬冰花放下了抬起的手，薄绢垂落重新遮挡在眼前。自己也有些好奇，不过不像赵英琅那般在意。楚留香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不太平才是重点。

        赵英琅看了一会儿，听见姬冰花认真道：“今天大约不会顺利。只要他们最后不带走海阔天，接近什么的别管，后续你们再按计划来。”他们是指楚留香和胡铁花。

        姬冰花的这话，赵英琅没有第一时间应下。他承认楚留香的本事，但这人好奇心总是放在一群危险人物身上，为人过于随心所欲，并不是个完美的人。家主却总有着所有人都比不过楚留香的肯定。

        “有困难？”姬冰花开始思索找谁给赵英琅扫尾。

        家主对楚留香有种近乎退让的纵容。看来楚留香跟金灵芝这种搭关系用到的人不一样。这念头一闪而过，赵英琅将心思按下，专注眼前的正事。“没有。”

        逍遥池门前金灵芝已经跟胡铁花打了起来。两个人的武功根本不是一个层次，胡铁花存着逗弄的心思收着力气，金灵芝全力以赴也没伤他半分。

        金灵芝在武学上小有成就，平日里长鞭出手没有不见血的，一时怒气上头丢了鞭子从丫头手里取了剑，招式间变化了几种精妙的武功。这些武功普通人能学其中的一种就是造化了，金灵芝一人掌握许多，让旁人羡慕起她家的财富与人脉地位。

        围着的人频频议论，看的时间长的还给看的时间短的解释原委。赵英琅一直看着逍遥池的大门，紧盯跟着人群出来围观的海阔天。

        人越怕什么有时候越来什么。金灵芝跟胡铁花打的正狠，眼看要出事楚留香出手分开了两人，问起了金灵芝的武功。听他们两人的对话，是楚留香看出金灵芝用的招数是华山派的不传绝学——清风十三式。

        绝学这种东西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或者一小群人的秘密。开锁的锁工，打铁的铁匠，做饭的厨子，江湖的门派。他们有自己的绝学，靠着它在自己的圈子里强人一头生存吃饭。绝学让他们变成他们圈子里的强人，绝学是他们的立足之本。

        制定一个不准偷学绝学，偷学绝学成为耻辱的规则就成了他们必须的事情。江湖人大约是惩罚最重的，因为他们会杀了偷武功的人。

        金灵芝不接这茬，反骂楚留香和胡铁花包庇偷珍珠的贼。楚留香也没争辩，扭头说偷珍珠的是海阔天。意外横生，海阔天慌了神，赵英琅变了脸忍不住想上前。

        姬冰花道：“等着。”

        “楚留香可真会挑人。”赵英琅压着火气道。偷珍珠的是一个身材不高不装穿着寻常的男人，并不是身穿紫袍的大汉（海阔天）。这点他和家主都看到了。

        海阔天唯一和那偷珍珠的贼相似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有一张常年在海上日晒的脸，黑紫的皮肤十分粗糙。

        姬冰花道：“他是认出来了。”楚留香不是个无事生非冤枉人的性格，姬冰花能猜到的原因就是他知道海阔天的身份，故意折腾对方。

        海天阔武功智谋都不是楚留香的对手，这会儿已经被楚留香断了海阔天的腰带。从断开的腰带里面掉出了金灵芝的珍珠。

        姬冰花内心轻叹，事情涉及到楚留香就复杂了。她让赵英琅去传信，楚留香不杀人，小心海阔天遇事直接逃走。那样埋伏的人就没用了。赵英琅离开。

        人群中挤过来个人。他身体十分柔软，行动像鱼入海一样轻松，人群被碰到的都没有太大反应。他来到了姬冰花身后错开一个肩的位置站定，那是原本赵英琅位置的紧右边。

        金灵芝闹到现在就是为了找到偷珍珠的贼。她认出海阔天不是动手的人，但海阔天既然拿着珍珠多半也逃不过个主使。胡铁花身上攒下的怒气开口时爆发了出来。

        这便让海阔天觉得丢了面子。他好歹也是个身上背着不少血债，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头子。这次上岸身边跟亲信，让他们看见岂不是变成他海天阔怕女人了。

        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没说上两句双方都觉得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对方早该死自己手里。一个任性妄为，一个心狠手辣。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尽管受不了被一个小女子冤枉讥讽，但海阔天似是忌惮万福万寿园，意图解释一句，说明他没偷过珍珠。他旁边的汉子却不能再忍，大骂道：“珍珠就算是大爷偷的又能如何。还没见过什么东西是爷们不敢拿的，你个臭女表子”

        金灵芝二话不说一剑挥过去，汉子后面的脏话未能出口。却不是金灵芝的剑刺进小弟的身体，而是有人挡下了金灵芝的剑。那汉子两股打颤，生死之间体会到了往日无故被他杀死渔民的感觉，生出了尿意。

        回过神察觉到安全，自己被个女子差点吓尿了，血液涌上头恼羞成怒，目露凶光。

        出现帮海天阔的人没介绍自己，只看他的样子像是认识金灵芝也认识海阔天。“诸位请听我一言。这位先生我认识，家中富裕并不会偷窃金姑娘的珍珠。这应该是个误会。”

        这个和事佬的身份大约很重，金灵芝这种性子居然没有出言反驳。海阔天也给了好脸退了一步。“确实是误会。”闯荡江湖多年审时度势能进能退的本事还是有的。他道：“今晚我在三和楼请人喝酒，不如大家交个朋友一起来。”大汉不服，碍于刚才乱说话被教训，眼神恨不得杀人也不敢再开口动手。

        四人都答应了去赴宴。

        姬冰花见状微微皱眉。来这里她就是为了抓走海阔天，如今海阔天跟楚留香搅和在一起，再动手说不定会跟楚留香的事情产生冲突。

        这种冲突现在没办法判断是好是坏。或许需要去问问楚留香来这里的目的。

        此时打架者的矛盾解决，人群散去。地上海阔天留下的破腰带被一个乞儿捡去，它上面的金线可以为乞儿换些馒头。

        姬冰花目光追随乞儿。“那腰带倒是有意思。”海阔天的腰带不是普通腰带，楚留香刚才扯坏的时候指出里面藏有会射出的毒针。

        比一般机括匣子组成的暗器，这样藏在一层布料下的显然更隐蔽让人防不胜防。姬家暗器房做出的东西少了这份巧思。她身边的人没说话，手上却比划了几个手势。旁边客栈二楼蔡哲文看到记在小本本上。

        楚留香和胡铁花没走多远停下，等着人群中看完热闹又想听八卦的张三。

        他们想看张三因为珍珠被送回金灵芝而跳脚，没想到他现在还挺淡然。“走吧，我请二位吃鱼。”张三走过来就邀请。“总会不会有了晚上的宴会，就不在乎我的烤鱼了吧。”

        “我不只要吃你的鱼，还要喝你的酒。不然岂不是白白帮了你一个大忙，让你占了大便宜。”胡铁花搂过张三的肩膀，毫不客气多要多占。

        “原来你们认识。”姬冰花的声音出现在三人中间。

        楚留香早就观察到向他们这边过来的帷帽女子，走路的仪态看着眼熟他便没有阻止人靠近，但也没想到会是姬冰花，喜形于色。“你怎么在这里。”

        姬冰花遮掩样貌出现在这里必定有理由，楚留香没有说出她的身份。

        “花二水。”姬冰花直接开口阻止胡铁花跟她打招呼，又对楚留香道：“找你。”

        胡铁花咽下即将吐露的名字，不觉得憋闷反而兴致勃勃的给张三介绍道：“二水，这位是张三。他烤的鱼是一绝，你可是有口福了。”他拿手拍拍张三的胸。

        张三记得花二水的第一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花二水是楚留香和胡铁花的朋友，他没有表现出不礼貌的地方，对花二水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姬冰花道：“烤鱼我有机会再吃。我找楚留香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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