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80-82

80躲闪

        回到家中已接近两点，草草洗漱过后你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阵，不知道是几点才睡着。

        早上九点的闹钟响起的时候，你明显感觉到了睡眠不足的后果：头重脚轻，浑身乏力。

        但你不得不起床，因为今天是去七海先生家工作的日子。

        身体本就不适，再一想到要面对七海先生……你一阵心慌，猛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要不干脆请假吧。

        你打起了退堂鼓，但下一秒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偷袭了七海先生，这很卑鄙，但说实话，你并不为此感到后悔。

        你告诉自己：无论是这个吻还是你内心的感受，你全部都明确地传递出来了，至于要不要接受，要怎么接受，那是七海先生的事。

        同时也给自己打气：要想打动七海先生，哪能连这点考验都提不起勇气去面对呢！

        于是你壮起胆子硬着头皮，去了七海先生家。

        用钥匙开了门，你发现屋里很安静，七海先生还没起床。

        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为了逃避不安，你立即给自己找了件事做，勤勤恳恳地擦起了冰箱。

        虽然你尽可能地放轻动作，但七海先生好像也睡得不太踏实，没过一会儿就从他的房间出来了。

        听到他的动静，你还是止不住地心慌，假装没有听到从卫生间传出的洗漱声和逐渐从背后接近的脚步声，直到听见他说“早上好”，才快速地回了一下头，装作自然地微笑了一下。

        “七海先生早上好！”

        “需要帮忙吗？”

        他问。

        他的语调平稳自然。和你一样，他也无意重提昨天的事。

        这让你稍微松了一口气。

        “谢谢您，但我自己来就好。我之前不小心把酱油洒在冰箱里，有些流进缝隙了，就想顺便全部清理一下。”

        “这样啊。那这边就拜托你了，我来做早饭吧。你吃过了吗？”

        你摇摇头。

        这引起了七海先生的注意。

        “……平时也经常不吃早饭吗？”

        “呃……”

        被看穿了不良生活习惯的你支吾起来，七海先生叹了叹气。

        “这对身体不好，以后要好好吃早饭，好吗？”

        “是——！”

        你敬了个礼表示明白，可惜姿势不是很标准，一手还拿着抹布。

        七海先生请你让开一下，从冰箱里取出早餐的食材。他刚洗漱过，前额的发梢微湿，水珠从脸侧缓缓流到下颚。为了取出放在下层的生菜，他微微弯下腰，少见地和你处在了同一高度，须后水的清香掠过鼻尖。

        在这样的距离下，你发现他的耳垂上沾着一小块泡沫。

        你想要帮七海先生擦掉，可刚伸出手，他就觉察到你靠近的动作，匆忙向后一躲，甚至不小心撞在了冰箱门上。

        “……”

        “……”

        两人在冰箱前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尴尬。

        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你目瞪口呆。

        虽然都装作若无其事，但昨天的事都对你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你摸摸自己的耳垂，解释道：

        “……那、那个，您耳朵上沾到泡沫了。”

        七海先生一抬手，果然摸到了半干的泡沫。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谢谢。”

        “不客气！”

        你爽快地回应道，以挥散这一刻的尴尬。

        接着七海先生将芝士、培根和牛奶之类的食材放到厨台边开始料理，你也继续清理冰箱。

        不一会儿，随着黄油融化在锅中的滋滋声，厨房里弥漫着炒蛋的香气。

        擦拭着抽屉，想起七海先生刚刚难得一见的慌张，你悄悄地笑了。

        81实感

        冰箱还没有收拾好，早餐就已经整齐地摆放在桌上了。

        你早就发现七海先生比较偏好洋食，早餐也是如此。

        烤吐司、煎培根、维也纳香肠、牛奶炒蛋，还有一小碗沙拉。给你准备的饮品是苹果红茶，他自己则是喝咖啡。

        虽然样式简单，但火候完美，摆盘整齐，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平时你独自吃饭的时候，都是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吃的，但在七海先生面前你管住了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旁。

        毕竟这可是七海先生亲自做的，怎能不心怀感激地享用呢。

        叉起水煮的小香肠，蘸了蘸芥末籽酱，浓郁的肉汁被芥末的酸辣中和，味道刚好。培根和香滑的牛奶炒蛋一起放在热烘烘的烤吐司上，一口咬下去，先是软嫩，然后是面包的酥脆。美食让空虚的胃部一点点充实了起来，心里也变得满当当的。

        你忽然发现，原来吃早饭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不一会儿餐盘就被清空了，只剩下一些面包渣。你慢慢地从玻璃杯里嘬茶，越过杯口看向对面的七海先生。

        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手机，眉头略微皱起，大概是在为工作的事苦恼着。

        “我吃饱啦！谢谢七海先生。”

        你像海豹一样拍拍肚皮，感谢他的款待。

        你的声音打断了七海先生的思路。

        当他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时，眉间的褶皱缓缓松开了。

        “……不必客气。”

        看着因为一顿早餐就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你，刚刚泛起的负面情绪，便也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

        午前的光线渐浓，从落地窗照进来，恰巧擦过你们的身侧。

        一同进入室内的除了阳光，还有夏末渐凉的清风。

        咖啡的热度透过杯壁，温暖了掌心。一块光斑落在地板上，映出蔚蓝的天色，正努力清洁地板的清之助从中缓缓驶过。

        看着因为一顿早餐就如此洋溢着幸福的你，恍然意识到，或许幸福本该就是这样的稀松而简单。

        身心于是缓缓沉入现实。

        因工作而纷乱的心绪稳定下来。直到回到眼下的这一刻，才重新觉察到身体的存在，正被桌椅稳稳支撑着。

        从温和的日光和你的笑容之中，久违地产生了“自己正活着”的实感。

        82哄

        在暑假剩下的日子里，你和七海先生都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一切看似恢复了正常，回到了从前。

        或许比以前还要更接近了。

        这种关系并非你所期盼着的恋情，但你对现状还算满意，因为至少你被允许留在七海先生的身边了，还得到了更多的关照——因为他向犬塚先生承诺过，会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

        在七海先生的监护下，你度过了一个异常充实的暑假。

        比如，你人生第一次写完了假期作业。对于曾是不良学生的你来说，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更令你感到骄傲的是，因为假期一直在学习，开学后的一场小测试里你居然考出了全班第十五的成绩。

        虽然只是小小的成就，但你很是兴奋，回家后拿着试卷在七海先生面前展示了一番，他也很为你高兴。

        在你充满渴盼的星星眼攻势下，他同意送你一件礼物。

        你早就想好要什么了，兴冲冲地说：

        “我想要花！”

        花，那是带有浪漫意味的礼物。

        上次见识到七海先生撞到冰箱门上的样子之后，你仿佛觉醒了什么，开始在七海先生心防的边缘反复试探。

        对于你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七海先生当然有所察觉。

        刚开始的时候，你以为他会一本正经地教育你一番，做好了乖乖认错的准备。但七海先生预判了你的预判，他知道你认错之后下次还敢，于是采用了另一种回击方式。

        这一次面对你的挑战，七海先生也坦然自若，同意送你花。

        你满以为自己得逞了，直到第二天——

        你收到了七海先生赠予的绣球花盆栽。

        你哑口无言。

        你想要的明明是那种，看起来很有粉红泡泡氛围的花束啊……

        “……您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种花的呜呜呜。”

        你苦着脸对七海先生发出控诉。

        刚脱下外套的七海先生抬抬护目镜，严正道：

        “对礼物挑挑拣拣是很失礼的行为。”

        “呜呜呜……”

        你抱着花盆发出哀叹。七海先生只好换了个说法：

        “而且盆栽比鲜切花更为长久，你不觉得更好吗？”

        “可我还是更想要花束……”

        “对礼物挑挑拣拣是很失礼的行为。”

        七海先生严正道。

        “呜……”

        你哭丧着脸走开了，还不小心被路过的清之助绊了一下。

        那个下午你异常沉默，一直在写作业，休息的时候用手机查查绣球花的养护方法。你不像以前那样和七海先生主动说话了。

        看见你蔫巴的样子，七海先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你依然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搁下笔和书本，准备去做饭。

        但这时，在沙发上安静阅读的七海先生将书页合了起来，对你说：

        “你想吃什么？”

        “欸？要去餐厅吃吗？我的话对面那家喫茶店就好……”

        七海先生轻轻摇头。

        “我来做晚餐，你有想吃的吗？”

        在短暂的惊讶后，你的双眼被欣喜点亮。

        “——好耶！！”

        你发出欢呼，然后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自己要吃什么。看着犹豫不决的你，七海先生略微勾起嘴角，提议道：

        “咖喱怎么样？”

        回想起那连续吃咖喱的一个星期，你的脸色一变，疯狂摇头。

        七海先生若无其事地用手遮住嘴，掩去笑意。

        你完全没有发现七海先生在故意逗你，又一阵犹豫后，终于决定了晚餐。

        “我想吃那种……软乎乎的蛋包饭！！”

        “好。”

        七海先生应下了你的点单，从沙发起身，一边挽起雾蓝色家居服的衣袖，一边对你说：

        “能请你来帮帮我吗？”

        “当然！”

        你举起双臂积极回应。

        分别系上围裙，你们一起走进厨房。

        夕阳映入窗口，厨房里是一片金黄。

        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早了，你忽然意识到。

        白日在缩短，时节流转，正渐渐步入秋季。

        这是你的第十七个秋季，但这个秋季不同以往。烤红薯，烤栗子，赏月团子，运动会，这些秋季的惯例，忽然都焕发出了新意，让你充满期待。

        因为这一次，七海先生会在你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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