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形形色色的人渣
吃早点时，沈吟舟把昨晚的所见所闻有选择地跟洛书谣讲了讲。
没有跳过贺言锡的出现，却瞒下了那个女生是罗雨珊的事实。
洛书谣听着，气得直揉太阳穴。
沈吟舟非常困扰：“怎么办？要不然还是告诉年年吧，这么瞒着她也不好。”
洛书谣摇头：“我之前遇见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想直接说，但我又琢磨几天，觉得还是不说。你想啊，这事儿万一年年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她就是在等顾城幡然悔悟呢？咱们把窗户纸捅破，她和顾城还有可能么？”
沈吟舟不认同：“我可不觉得顾城有这种觉悟，他昨天理直气壮的很呢。”
“咱们先不管顾城怎么样，你就想想年年昨天说的那番话，什么男人突然献殷勤，是在为背叛做补偿。她其实已经知道了，或者已经有预感了，是吧？而且她最近对顾城的态度转变挺大的，不管是继续和顾城在一起，还是分手，说不定她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呢？我们直截了当告诉她，会让她很没面子不说，也许还会打乱她自己处理问题的节奏呢？”
“……”沈吟舟眉头微蹙，仍然不太赞成继续隐瞒。
两个人僵持着，不断唉声叹气。
秦风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从兜里掏出两瓶旺仔，给她俩一人一瓶。
“咋了？愁眉苦脸的，早饭不好吃啊？”说着，咬了口洛书谣的包子，呸呸呸吐掉，非常嫌弃，“这都凉了，一股子腥味儿，别吃了，我重新买去。”
洛书谣一把拉住：“别买了，我已经气饱了。”
秦风摩拳擦掌：“谁惹你生气了？我揍他去。”
沈吟舟眼神示意洛书谣，别外传。
“他知道。”洛书谣再次叹气，“我俩出去看电影，一起遇上的。”
秦风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心领神会，点点头：“顾城的事儿啊，我知道啊。就国庆假期之前，咱俩去万达的时候遇见那个？齐耳短发，亚麻色，皮肤偏黑，长的小巧玲珑的，也就一米六出头吧，不过穿得贼性感，看着也就十七八岁，是不？”
洛书谣下意识点头后，突然捏住秦风的耳朵：“你瞧得挺仔细啊！”
“诶呦，不是你让我把那女生长什么样记下来，方便秋后算账的嘛？我还拍照发给你了呢。”秦风好委屈，赶紧从删除记录里把那张照片翻出来，放桌上。
沈吟舟看了一眼，非常确定，绝对不是罗雨珊。
国庆前还是亚麻短发，国庆后就换了罗雨珊。
所以不单纯只是罗雨珊第三者介入，而是顾城脚踏多条船？
洛书谣把她俩刚才的分歧讲给秦风，秦风想了想，态度比沈吟舟还坚决：“直接说，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先等等。”沈吟舟抬手制止，仿佛见了鬼似的，手忙脚乱在自己身上比划：“我昨天见到的，不是这个女生。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生，长度快到后腰吧，深褐色大卷，大眼睛，皮肤很白的，得有一米七的个头，穿着么，倒也是真的挺性感的。”
这么一对，洛书谣瞬间想骂娘。还不止一个？？？
旁边秦风抠抠眉角，小声嘀咕：“这两个，其实我都见过。那个亚麻短发时间长了，我们院动物医学专业的，上学期差不多五六月份的时候，顾城就经常来找她了。吟舟你说的这个我也有印象，她跟顾城一起上就业指导课，开学第一周就搞到一起了，好几次在楼梯间抱着啃，我撞见好几次，顾城都没发现我……除此之外，我还见过另外三个。”
“这人渣！”洛书谣的拳头更硬了，暂时迁怒秦风，“你遇见那么多次了，为什么不跟我说？那天在电影院遇见，你还让我不要管，你什么意思？你们男生遇见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不是都是包庇？还是你也有什么把柄在顾城手上？”
“天地良心啊！”秦风觉得自己可以演窦娥冤了，如霜打的茄子般，嘟嘟囔囔，“我是不太能理解你们的宿舍闺蜜情，我先声明，我真的没有诋毁裴嘉年的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个人，包括我身边的狐朋狗友们都一致认为，裴嘉年和顾城，他们就是各玩儿各的呀。所以这个事情，你俩是不是想的太严重了？”
洛书谣反驳：“胡说八道，你们都是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裴嘉年从上大学到现在，就谈过顾城一个男朋友，我以我的保研资格发誓！舟舟你也说句话。”
“……”沈吟舟回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年年确实就谈过顾城一个男朋友，和其他男生，连暧昧都没有过。虽然她看起来是那种很外放、很会玩的女生，但她在感情方面是有洁癖的，不可能和顾城各玩各的。所以，如果是顾城一直在欺骗年年，那她知道这些事情后受到的伤害，可能比我们以为的，都要深。”
沈吟舟在图书馆坐了一上午，始终心不在焉，干脆去操场上散步。
直到中午饭后接了电话去取快递，她才看到贺言锡的好友申请。
他发了两次。
第一次是昨晚，第二次是几分钟前，加了备注——‘我是贺言锡’。
沈吟舟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点击通过验证。
加了好友先看朋友圈，沈吟舟有这样的习惯。
贺言锡应该很少发朋友圈，除了一些法律相关的推送文章，几乎很少有生活相关的内容。
上一条记录生活的朋友圈发表于几天前，麓山的朝阳、事务所团建的大合照、‘硕风’别院的枣林，拍照技术比夏子谦的游客照还不如。
再往上翻，就是九月中旬了，发了梁静茹的《分手快乐》歌曲链接。
下面夏子谦评论：‘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罗非跟着：‘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然后两个人在贺言锡的朋友圈下开始接歌词，直到把这首歌一人一句‘唱’完了，贺言锡才‘高贵冷艳’地回复了一个句号。
沈吟舟看着，陷入沉思。
如果贺言锡九月十几号才和罗雨珊正式分手，那秦风在九月初见到的顾城和罗雨珊……
她好生气，气自己自作多情浪费感情，刚才知道顾城同时劈腿好几个女生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提醒罗雨珊，结果还真是狼狈为奸，双双出轨？贺言锡幸运，更早抽身罢了。
她更为贺言锡打抱不平，之前自吹自擂‘法学院居里夫妇’的时候那么高调，秀恩爱秀得人尽皆知，如今说劈腿就劈腿，把贺言锡置于何地？
还没分手的时候就跟顾城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就那么着急么？就非得给贺言锡戴绿帽子么？
想到这，沈吟舟又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跟洛书谣说那个女生就是罗雨珊。
这样不利于贺言锡的事情，能少一个人知道是一个人。
沈吟舟在垃圾桶旁边近乎粗暴地拆掉快递包装，看到里面是两盒甜枣。
‘硕风’别院老板寄来的，附着字条——‘小吟舟，你种的枣树结果了，尝尝吧~’
沈吟舟想起放假时在‘硕风’别院枣林里，贺言锡给她的甜枣，嘴角荡起笑意。在学校公选课上遇见也就罢了，怎么跑去麓山玩儿还能遇到呢？
也许，他们也是有些缘分的吧？沈吟舟小心翼翼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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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言锡正在开组会的教室，秦教授还没来，前排师哥师姐们在侃大山。
他缩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
手机振动，看到是沈吟舟通过了好友验证，闲来无事，干脆开始翻她的朋友圈，看着看着，逐渐坐直身子，不知不觉一直翻到三年前。
起初心怀赞赏，一张张点开她朋友圈的照片，后来发现有些熟悉，就去小船的微博翻看，然后来回对照行程轨迹和时间……
沈吟舟就是小船，贺言锡百分百确认了。
这个发现让他非常惊喜，有种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感觉。
高中就有过交集，两年前就和她微博互相关注，他喜欢她拍的照片，也喜欢和她相处时轻松融洽的氛围，更喜欢她的笑容，很温暖，也很治愈……
秦教授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也没察觉。
前排师兄齐晟转身递资料，看他笑容洋溢，好奇：“笑这么开心，要脱单了？”
“嗯？”贺言锡回神，意识到他在问什么后，笑了笑，没有否认。
齐晟眼前一亮，低声八卦：“真有情况？底下一群小学妹眼巴巴望着呢，咱们院大半男生都单着，你不脱单，那些学妹根本不看他们。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话调侃意味居多，贺言锡轻笑：“还不知道怎么追，她之前有点怕我。”
“怕你？长了张国泰民安的脸，会有人怕你？多半是害羞呢吧……”齐晟揣测着，继续八卦，“哪个学院的？平级？学妹还是学姐？有照片没？”
贺言锡抠抠眉角：“成了带来见你。”
台上，秦教授敲敲桌子：“后面那俩，开茶话会呢？”
齐晟缩缩脖子，安静如鸡，不敢再废话了。
贺言锡却走神了。就在刚才，沈吟舟给他发消息了。
先是一张照片，手机随便拍的，是两盒甜枣。然后她问：‘你还要硕风别院的甜枣么？’
贺言锡秒回：‘要，晚上找你拿？’
对面回复：‘好。’
每周天晚上，贺言锡都是专门拿来打篮球的，回宿舍换好运动服，直奔体育馆。
打完球去礼堂接沈吟舟，然后送她回宿舍，拿甜枣只是借口。
“嘿，老贺！今天挺早啊。”二号球场上，郑向东招手。
他们高中就是同班同学，又都是篮球校队成员，关系自然铁。郑向东还是国家二级篮球运动员，高考分数够不到东大，靠着体育特长生加分上来的，大学又一起并肩战斗了三年多。
如今他们都已经从校队退役了，但每周三和周日的晚上都还会约在这里，打几个小时。
贺言锡今天早来了半个多小时，奔着郑向东的女朋友叶晓婉来的。
叶晓婉正帮郑向东拉伸肌肉，贺言锡过去一起热身，和郑向东闲聊了几句，就像问晚饭吃了什么似的，故作不经意，问：“叶晓婉，你高中和沈吟舟是不是挺熟的？”
“啥？”叶晓婉突然被点名，非常意外。
确认自己没听错，贺言锡真的在叫自己后，小鸡捣米似的点点头，又迟疑着摇摇头，解释：“也不能说挺熟。沈吟舟高一没念完就休学了，在学校的时候我跟她是同桌。她比班上同学年龄都小两岁，平时啥活动都不参加，跟班上同学也不咋来往，应该说高中同学里，她就跟我熟悉点儿。”
贺言锡继续问：“我记得你在群里说，她是因病休学的，具体情况你了解么？”他想知道更多信息，比如她的喜好、习惯之类，但贸然问又会很突兀，只能从人文关怀的角度聊起。
叶晓婉笑容得意：“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具体讲讲，事无巨细。”贺言锡曲腿坐在篮球上，“五管阿玛尼。”
叶晓婉两眼放光，刚冒出的疑惑瞬间被冲没了，开始掰着指头娓娓道来……
“她这个病，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有些老师也不知道。有一次她政治作业没写完，政治老师问她为什么不写完，她说‘因为我十点钟要准时睡觉’。哈哈哈哈~她当时就十四岁，声音还奶奶的，就这么理直气壮跟政治老师刚，给老师气得，直接就让她罚站去了……”
“她除了学习练琴之外，也没啥其他爱好，不追剧不追星，我都怀疑她家没安路由器。哦对，她喜欢发呆，有时候盯着外头不知道在看啥，自己就乐了……”
“后来熟悉了我才知道，她因为生病经常住院，病房里不是有很多监测仪器嘛？那些电子设备进不了病房，她从小就没有玩那些东西的习惯。”
“我也是听老师闲聊的时候提了一嘴，说她几乎没上过学，都是请家教上课。你说她家条件得多好？去咱们高中，好像是她头一次进校园，所以刚开始特别没安全感，也不跟人来往，我最初以为她有自闭症或者抑郁症之类的什么病呢，后来才发现她人挺好的……”
“……然后就是她发病那天了。”
说到这，叶晓婉的笑容没了，神情开始变得惆怅，自责……
“当时体育课已经在自由活动了，她平时就坐看台上看书做题，那天不知道为啥会来跑道上，我记得是她要参加清明节的集体跳大绳比赛，想提前练练。”
“她跳了十几个就摔倒了，甩绳的女生没停，其他人也还在跳，没人扶她……”
“她当时就挺难受了，手一直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煞白的，一直到嘴唇都发紫了，才晕过去……”
“我们先把她送校医院了，之后就是班主任在处理，我就不清楚了。据说惊动了挺多校领导，说是要处分那天起哄的学生，后来也没处分，反正这事，似乎就不了了之了。”
“过了两个多月，班主任才说沈吟舟休学了，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因为那天同学们硬拉着她跳大绳，进了十几次抢救室，情况特别严重。”
“班主任还说，他去调了操场上的监控，看到他的学生那么冷漠，对摔倒的同学没有施以援手不说，还任由绳子抽在她身上，那些还在跳的学生，好几次踩到她……反正就是对大家很失望的意思……”
“后来班主任辞职了，但大家都传言，说他是被开除的，说是因为沈吟舟没救过来，班主任帮我们背了条人命……”
讲到这，叶晓婉胡乱把眼泪擦干，眼神庆幸：“还好沈吟舟现在活蹦乱跳的。”
郑向东盘腿坐在球场上，听书似的听完，若有所思：“我好像是听说你们班当时死了个女生，不过当时传言都说是蒋妍逼死的，班主任替她顶锅，哪个说法是真的？”
叶晓婉叹气：“确实是蒋妍带的头，不过她小团体里的小姐妹，还有其他起哄的、冷眼旁观的同学们，包括我在内，都绝对不无辜。”
“……”郑向东稍作思考，安慰女朋友，“还好沈吟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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