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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一二五、回阳保命


原来这养济院自己有个小药房,一则备些常用药品以防急需,二则,这里一些老弱疾患也有长期需要吃药的,统一在自己的药房煎发倒更便宜。

        柳轻游目看了看围观众人,道:“把这孩子抬回屋里去吧,他不会死的。”

        那领头的杂役闻言方才醒神,忙驱赶众人各自回房,将同屋的老妇暂且挪去别间歇息,又安排了两个杂役将那孩子抬回屋里放到床上,顺势把住房门防止柳轻治出人命来逃跑。

        柳轻无奈地一笑,探手入怀,发现出来得匆忙,未带针囊,起身想回屋去拿,却被那两个守门的杂役警觉地拦住,正要出言解释,只听江染霞脆声道:“公子是要找这个吗?”

        语声中,娇小的身影一闪,已经从那两个健壮的汉子胳膊下钻了进来,晃了晃手中的针囊。

        柳轻含笑接过,柔声道:“还是你心细。”

        江染霞笑道:“公子心里只有病人,我……”

        她语声一停,没有说下去。

        你心里只有我,是吗?

        柳轻垂眸一笑,抽出两支银针刺入那男童的穴道,暂缓阳竭之速,轻叹道:“幸好我出来看看,不然,那一碗汤药下去,他此刻已阳亡命绝。”

        江染霞搬过一只凳子来放在那男童床前,笑道:“公子且安心坐着吧,这现今救命如做贼,你若辛苦站着,人家不知道你是担心病人,还以为你随时准备逃跑呢!”

        柳轻无声一笑,知道这丫头是忍不住为自己抱不平,抬眸见门口两个杂役果然都面有窘色,撩袍坐下身笑道:“不怪他们,这原是他们职责所在,此证由热病所变,若非脉微足冷、汗出舌润,便仍是热症,许多医家尚且会误诊致命,他们又如何知晓?”

        两个杂役闻言忙在门口揖手道:“多谢公子体谅!”

        一晌,领头的杂役同着那管药的杂役端着刚熬得的参附汤前来,那管药的杂役道:“我们这没有整参,只有些参须参末,同附子煎了这一碗。”

        柳轻接过药碗闻了闻,点头道:“这也够了。”

        言罢,他坐上床边扶起那男童,将药汤轻轻吹凉了,慢慢喂他喝下去,再扶他缓缓躺下。

        四个杂役皆是紧张地围在床边看着,柳轻倒是神情轻松地拔下银针收入针囊,抬眸道:“此处可有纸笔?我要开张方子。”

        一个杂役忙转身跑出去,片刻,拿来笔墨等物。

        柳轻提笔边写边道:“明日起可用此方,旬日之内必可痊愈。”

        管药的杂役将信将疑地接过,忽听那领头的杂役喜道:“好像不出汗了!”

        再看那男童,容色平宁,不复先时的痛苦之状,呼吸平稳深长,竟已进入梦乡。

        柳轻上前又把了把脉,摸了摸那孩子的手足,笑道:“身温汗止,阳回命保,明日按方吃药便是。”

        那领头的杂役纳头拜道:“我等真是不识好人心,委屈公子了!”

        柳轻含笑扶住他,容色郑重地道:“这孩子不过是此地孤儿,你们这般紧张在意,视如己出,委实令人敬佩,我不过是尽医者本分,岂有委屈可言?”

        那些杂役又絮絮都说些惭愧、感激之言,江染霞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懒懒地道:“你们若真的心存感激,就让我和公子早点回去睡了吧。”

        一干人等方才醒觉,忙请二人回房,又各自安顿些善后事宜方罢。

        柳轻二人回到房中均感疲累,倒头下去直睡到天明。

        养济院的众人起得都不迟,尤其是一些老人,觉少,更是黎明便起了,然后,伙房、浣洗的杂役们也都陆续起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有个脚步声已经在屋外转过两三遍了,柳轻在睡中微微不耐地蹙了蹙眉:这小子还没死心?

        他翻了个身,决定不予理睬,但不过片刻,忽然察觉对床的人儿呼吸已变得轻浅——她醒了吗?

        柳轻悄然启眸,一睁眼,正迎上对面含笑相望的水眸。

        两个人皆是脸一红:屋子狭小,两张窄榻的距离不过两步之遥,这般脸对脸的直面实在有些暧昧。

        江染霞移开目光坐起身来,小声道:“公子再睡会,我起来了。”

        柳轻忙也坐起身道:“我也睡足了,是该起身才对。”

        江染霞抬手拢了拢头发,打算去提些水来,一开门,微讶地道:“小钩子,你这么早啊!”

        在外面逡巡良久的小钩子眼睛一亮,跳起来笑道:“我给你们打水来了。”说着,也不待她回应,径自提着水桶就进了门。

        柳轻见他两只眼珠溜溜乱转,向着两张床上悄瞄,知道他在别什么苗头,也不点穿,只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站起身,作势去拿自己的外袍。

        “我来我来!”

        江染霞早就习惯伺候他穿衣梳洗,自然而然地抢上前来拿过袍子细心体贴地服侍他穿上。

        小钩子眸色一黯,忙干笑道:“你们先梳洗,我去给你们领早饭。”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身前细心系着袍带的人儿毫不知情地扬声叮嘱着:“不要太油腻的,公子早上吃得清淡。”

        柳轻心头甜暖地垂眸凝睇——她知道自己爱整洁、重仪容、喜清淡,她知道他所有的偏好和习惯。

        可是,丫头,你何时能知道我有多爱你?

        二人梳洗完毕,坐得片刻,小钩子果然端了早饭来。

        江染霞和柳轻坐到桌边吃早饭,他依旧在桌前地上坐着,笑道:“我听说昨天夜里豆儿差点没命,是公子妙手回春给救回来的。”

        江染霞有点意外地道:“诶?你不住这里啊?”

        小钩子挠头笑笑道:“我们都住场院的草棚子。”

        柳轻淡淡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小钩子满脸惊佩地道:“我听说都抬出来准备停床了,公子一剂药下去就还了魂,简直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江染霞问道:“那孩子叫什么?”

        “豆儿!”小钩子忙答。

        “哦,”江染霞问道:“那个豆儿现在怎样?”

        “好着呢!”

        小钩子笑道:“我刚去看过,一早吃了公子开的药,已经能喝米汤了。”

        江染霞面有得色地道:“那是他命不该绝,说起来他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把我们安顿在这里,照他们昨晚给他喝的那药,一碗下去即刻送命。”

        小钩子咋舌道:“这么凶险啊?”

        “那是自然啦!”

        江染霞自豪满满地道:“公子的医术旷古绝今,岂止是妙手回春?那简直是生死人、肉白骨!”

        于是,那丫头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将柳轻在一路上如何治愈那些疑难杂症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若是从前,柳轻必然早就阻止这般夸大其词的赞誉,但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满脸崇拜的模样,心头也是忍不住的甜蜜自得,竟舍不得出言打断,遂默默吃饭,任由她眉飞色舞地发挥一番。

        小钩子边听边惊叹,看向柳轻的眼神也不由崇敬起来。

        吃罢早饭,江染霞仍说得意犹未尽,柳轻终于无奈一笑道:“好了霞儿,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吧。”

        “哦……”

        江染霞只得收了话头,准备起身收拾东西。

        谁知小钩子突然一骨碌跪在地上,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大声道:“求公子救命!”

        柳轻一怔,江染霞已经心疼地跑过去扶道:“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小钩子直起身,额头上已是磕出个大肿块,他膝行两步到柳轻面前道:“我们帮里有个老人,病了三十多年,请了很多郎中也没治好,如今就在这院里等死,求公子开恩给他治治,公子若能救他,我小钩子情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说着,伏身又要磕。

        江染霞忙一把扶住他道:“公子仁心仁术,你不磕头他也一样会救的。”

        小钩子抬起身来满是哀恳地对着柳轻道:“公子若能救他,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一辈子记着公子的大恩大德!”

        柳轻无声勾唇,语声微沉地道:“这世上很多东西,不是谁想了就能得到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受丐帮庇护安枕一宿,替你们的人诊上一脉,也算是彼此两清,你不必跪我,也不必磕头,很多事成与不成还要看缘分。”

        江染霞狐疑地瞧了瞧小钩子,悄悄向柳轻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这傻丫头是不知道那小子在说什么吧?

        柳轻回以一笑,站起身来道:“霞儿与我同去吗?”

        江染霞忙道:“那是自然。”

        她说着,去包袱里拿出脉枕捧在手里,小钩子起身带路,二人在后相随。

        不过是隔了一个屋子,小钩子停在门口敲了一长两短的三下,片刻,门一开,里面站着昨日被他从床上赶走的小乞丐,见是他带着柳轻和江染霞,忙侧身让路。

        屋子的形制几乎和柳轻他们住的一模一样,窄小干净,房中弥漫着一股药味,靠里的窄榻上背外躺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乞丐,瘦骨嶙峋,嗽声阵阵。

        小钩子走上前,轻声细气地道:“老爹,我又请了位郎中给您诊脉。”

        那老乞丐咳了一阵,缓下口气,低低□□了一下,无力地道:“不是有药吃着吗?又去麻烦人家做什么?”

        小钩子解释道:“这位就是昨夜一剂药救回豆儿的那个郎中。”

        那老乞丐又咳了几声,叹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世上也不是什么病都可医、什么命都可救的。”

        小钩子还想劝什么,柳轻无声地按了按他的肩膀,缓步上前,恭声道:“前辈说的是,神医华佗犹有无力医治之症,况且晚辈短见薄识、才疏学浅,并无神医之能。晚辈游历四方只为增长见闻、活学多用,听说前辈三十余年屡医无功,特地前来请求持脉一观,非是自负能超越同道,实为累积经验以解后人之苦,晚辈不敢承诺可以医好前辈,但若将来遇到同样的病症,可使患者少受前辈经过的曲折痛苦,前辈若肯屈尊赐脉,晚辈代后世患者先谢了!”

        言罢,他端端正正深揖一礼。

        那老乞丐忽然咳嗽着转动身躯,小钩子和那个小乞丐忙跑上前去帮着他翻身。

        老乞丐翻过身来,露出一张瘦削黯淡的脸,瞅着柳轻恭谨深揖的身影呵呵一笑道:“你这年轻人倒是有趣,从来都是病人求着郎中诊脉,你倒求起病人来了。”

        柳轻直起身来一笑道:“前辈肯赐脉,是助我增益所能,行此一礼原是应该。”

        那老乞丐咧开嘴估计是想笑,但却只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半晌,偏头吐出一口痰来方才止了。

        柳轻趁机上前瞥了一眼痰盂中的痰液,拿过脉枕放在榻上,恳切地道:“请前辈赐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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