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女生之间的很多情感变化总是无声的，有时也许不需明说，大家都会在沉默中逐渐明白对方的心思，最终在无声中两个人渐行渐远。

        这大概是每个女生青春期时都经历过的友情变故。

        陆清蔓和秦韵间的感情在彼此不解释，不主动的无声中拉开了距离。

        清蔓也能感觉到她和好友之间，那根一直牵引的线断了。

        上次楼道事件，秦韵的那个笑，令她心乱。

        想去问清楚，又碍于某些原因只能沉默。

        人类的第六感很敏锐。

        她能感觉秦韵变了，她们之间也不再像过去那么亲密，有了距离。

        陆清蔓坐在座位上，不时转头看向秦韵。

        秦韵正和旁边的人聊天，像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扫了眼清蔓的方向，很快的，像没看到她般，转头继续和身边的人谈笑。

        这种情况已经不止出现一次了，这些天清蔓一直想打破这种怪异的氛围和秦韵敞开心谈谈，但似乎总找不到机会。

        在她发愣时，门外响起洪亮的哨声。

        今天有800米体测！

        清蔓下意识摸口袋。

        忘记带糖了……

        她不禁皱眉。

        她思考琢磨的模样，被已走到她面前的男人看到。

        殷骥离问：“怎么了？”

        清蔓吓了一跳，仰头看他：“没，没怎么……”

        他什么时候来的，这是教室，他怎么这么明目张胆就到她面前！

        陆清蔓不禁看向秦韵，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害怕秦韵猜疑，她赶紧起身，逃出教室。

        殷骥离见她这副见自己如见鬼的模样，正想追上去，却被人拉住了。

        “骥离，一会就要体测了，你陪我去学校超市买点糖吧，我有低血糖，怕一会晕倒，好不好嘛？”秦韵死死瞪着走远的人，拉紧殷骥离阻止他追上去。

        被秦韵几乎挟持的拉住，碍于他们的关系，殷骥离按捺住不耐烦，冷淡点头。

        清蔓坐在操场的草地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体测，她没带钱，没办法去校卖部买糖，只能坐在草地上，盯着小卖部里进进出出的人出神

        她们都成群结队，有好友陪伴，而她除了秦韵，似乎在学校并没有什么朋友了，可她和秦韵现在的关系，似乎在以某种微妙的变化僵硬下去。

        正想着，前方视线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校卖部门口，秦韵搂着殷骥离，手里抱着一大袋糖果，开心地对殷骥离笑。

        是他买给她的吗？

        很正常啊，他本来就是她的男朋友，买糖给她很正常。

        可清蔓心里却莫名有些难受。

        她努力安慰自己，不可以想到别处，秦韵是她的好朋友，她怎么可以被不良的心绪影响。

        她晃了晃头，警告自己。

        “清蔓，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正在她苦恼际，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蔓转头，“楚大哥！”

        楚斐然是清蔓在这个学校除秦韵外最熟悉的人，曾经好几次在她学习生活困顿之际，他都有伸出援手帮她，对他，清蔓始终是感激的。

        “一个人呆在这干嘛？一会体测了，快热身热身，免得跑完全身疼。”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楚斐然安抚道。

        顺便将水递给她：“怎么没买水，这瓶给你！”

        她确实也没钱买水。

        “谢谢。”她窘迫又感激，对方似知道她的难处，不再多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加油！”

        直到楚斐然走远，看着手中的矿泉水，清蔓一直紧抿的唇角终于有了丝笑意。

        殷骥离忍着身旁聒噪的女人，出了小卖部，他四下寻找陆清蔓的身影。

        找了半天，却发现对方在草坪上和一个人说话。

        等他看清那人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不就是给了一瓶水，她就笑的这么开心？

        殷骥离捏紧手中刚买的糖，用力扔到地上，也不搭理身后秦韵的喊叫，径自走远。

        “哎，骥离！”秦韵其实看得一清二楚，只能歇斯底里对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尖叫。

        周围的人被她的声音吓到，纷纷停住了脚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秦韵大吼回去：“想死吗？不许看！滚！”

        体测开始。

        按照老师的要求，大家分成几队开始分测。

        陆清蔓和秦韵等人分到了一组，在始点做热身准备。

        她偷偷侧眸看秦韵，想找机会和她说话，可对方冷凝的脸色让她一度抿紧唇。

        清蔓第一次见秦韵这么阴沉的样子。

        她不由看向操场，但却没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韵是和他吵架了吗？

        正想着，教练的哨声已经响起。

        她没空再去想，大步朝前跑去。

        800米体测，一直都是清蔓从初中到高中的噩梦。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周围的操场嘈杂喧嚣，她什么都听不清，眼前只有模糊了的赛道。

        急促的喘息伴随着额际的汗水浸透了她全身。

        隐隐约约，她在一旁的草坪瞥到了他。

        对方似乎心情不好，顶着阴沉的一张脸看她，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但这些清蔓都已经无暇顾忌。

        喉头烧灼的饥渴，伴随着食道喉管呼出的热辣的气体，失氧感令她不得不张开嘴大声呼吸，眼前晕晕闪闪，发着黑。

        心脏处越来越不规律的跳动在告诉她，她低血糖的毛病又开始犯了，汗水流进眼里，她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

        身体这一刻像被套上沉重的锁链，她感觉自己费尽全力也只能移动一点，脚步越来越迟缓，身体，双脚都已经开始不受她控制。

        只能凭着要过关的意志，机械移动。

        “还有50米！大家加油！”在焦灼的漫长煎熬里，老师的声音让清蔓松了口气。

        再坚持50米就好了，她在心里催眠自己。

        喉咙火辣辣的，她已经能预想到这次体育考试后，必定又会大病一场。

        清蔓的体质特殊，尤其是每次长跑体测后，她都会感冒或咳嗽，或嗓子失声一星期，如此大病一场。

        这种规律已经跟着她从初中延续到了高中。

        每次长跑体测前，她都要做一番心里斗争。

        迈着沉重缓慢的步子，她看着前方划线的终点，咬紧唇，拼命加快脚步。

        十米……

        五米……

        还有三米……

        要到了！

        在清蔓以为自己快要通过测试，如释负重时，腿间像被什么绊住了。

        她脑海一片空白，闪了几秒，紧接着整个人硬生生扑向地面。

        “唔！”

        狠狠地，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

        脑袋里沉重的缺氧感让她整个行动都迟缓了。

        她急促喘息着，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手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她伸出手一看，才发现手上全是血。

        她摔倒了？

        抬眼看向前方，她意外看到了一个人。

        周钰正回过头，得意对她一笑。

        清蔓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她是一队的！

        看到周钰的笑容，腿间刚刚那被绊住的感觉，已经有了解释。

        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清蔓，无动于衷的冷漠姿态。

        强大的无助感弥漫住她，有股苍茫。

        “陆清蔓！”

        赛场外，熟悉的呼唤声由远及近，陆清蔓趴在地上，艰难的支撑着，想站起来，却因腿部的疼痛再次摔下去，周围人冷冷的目光仿佛是在讥笑她，她难堪地闭上眼。

        在听到远处熟悉的声音后猛然抬起头，远远地，那人在风中奔赴而来。

        怎么又是他。

        她最狼狈的模样又被他看到了。

        清蔓死死咬住唇，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

        “你怎么样？”殷骥离来到她身边，询问。

        “我没事。”她撑起一个笑容，不想每次都在他面前那么脆弱。

        殷骥离伸出手拉她。

        她握住，想站起身，却因强烈的晕眩再次整个人栽倒在地。

        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在察觉面前人惨白的嘴唇后，殷骥离大吼：“谁有糖，快拿过来！她有低血糖！”

        听闻他的声音，赛场上的人攒动起来，老师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赶至。

        “我这里有。”

        楚斐然拿着糖果走来。

        看到是他，殷骥离冷了瞬即刻又消失。

        两人此刻，没有往日的激烈斗争，角逐，敌意，有的是一个目的。

        眼前已经快晕厥的人。

        “谢谢！”他朝楚斐然点头，第一次不再冷眉相对。

        殷骥离把糖纸剥开，塞进她嘴里：“快吃下去，为什么不买糖！你是笨蛋吗？”

        “我忘记带钱了……”陆清蔓用最后的力气，小声的，诚实的解释。

        “没钱不会问我要？”按捺住想骂人的心情，他将她抱起，冲向医务室。

        楚斐然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良久，淡淡失神一笑。

        他好像没机会了。

        叶欣拨开人群，赶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原来，他刚刚抛开她赶到这里，就是为了那个叫陆清蔓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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