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海阔天空，在我心中，湿透了眼就不再困惑。

        望着你给的黑夜，当泪划过，才能对自己宽容。

        ——《海阔天空》

        舆论发酵了，传开了，校长部，学校里人尽皆知。

        带来不良社会影响，以及，对明德学校名誉造成了很大影响。

        校长组织开会商量解决方案。

        最终，清蔓被开除，退学。

        她离梦想又远了一步。

        在楚斐然替她安排的住处，她整日把自己关上房间，不吃不喝，一动不动，似想求死。

        直到楚斐然用备用的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他端着刚煮的粥到她床边。

        她脸色惨白，唇干裂开，渗着血，楚斐然勺了口粥送到她嘴边：“吃点吧，清蔓。”

        清蔓没有反应。

        楚斐然叹了口气，过了一会轻柔的对她道：“如果你在担心学业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只要你愿意，我在加拿大院校有人认识，你可以去那里继续学业，那里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这么说着，边留意她的表情，然后看到了她原本无神的眼睛里，又有了些神采。

        恐怕，这是她最后的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清蔓，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不愿意走，我可以再帮你想别的办法。”这是他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离开这里吗？楚大哥？”清蔓开口问。

        “你不愿意？”楚斐然问。

        “我想……我是愿意的，如果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个人。”说到这时，她眼底已有痛楚神色。

        “清蔓，如果你考虑好了，三天后就可以，我到时候送你去机场，加拿大那边，我朋友到时候会去接应你。”楚斐然握住她的手，诚恳询问。

        清蔓盯着他，好一会，闭上了眼睛，应了一声：“好。”

        “谢谢你，楚大哥。”

        楚斐然看着清蔓吃完了粥，后外出办理手续。

        清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好一会，突然地，从床上起身，披上外套，出了房门。

        她在大街上游荡，像是没有了魂魄一般，单薄的身影穿梭在无边的人群里。

        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

        直到她的身体停在了一座大楼前。

        是殷骥离的公寓。

        她苦笑了下。

        最终，她的身体还是对他有了清晰的感情与习惯。

        带着她的意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她在大楼前站定，看着那扇窗口好久，想到今天和楚斐然的对话，最终还是进了大楼。

        清蔓在想。

        或许告别是有必要的。

        只是，告别而已。

        进了熟悉的大楼，熟悉的电梯，来到熟悉的长廊，她在他的门口停下脚步，盯着前方门上的猫眼。

        思索了一会后，敲了下门。

        等了一会没反应，她转过身，打算离开。

        那一瞬，门把转动了，听到声音，她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瘦了，几日不见他的胡子长了，他没刮，真是不懂照顾自己的人。

        “你来做什么？”

        “不请我进去？”

        他们几乎是同时的问出了口。

        僵凝的氛围让清蔓有些无措，她从未面对如此冷漠冰冷的他，甚至她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与烦躁。

        以前从未有过的，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这都让她局促不已，死揪着衣角，为自己发蠢来找他而懊恼羞耻。

        却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凝视着他，想从他眼底看出些其它的什么。

        殷骥离请她进去，她坐在以往他们有过甜蜜回忆的沙发上，盯着地面。

        “找我有什么事？”殷骥离点了根烟，问。

        他像是失忆了般，把前几日那些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就像忘记了她曾经是他的恋人，他们曾经相爱过般。

        如果冷酷地说着。

        这让清蔓怔忡了好一会，才开口：“我没有和那些人乱来。”

        她想她有必要和他解释一下，作为他曾经女友的身份，至少她也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做背叛他的事情，她是清白干净的。

        “那天我离开这里后，打算去宾馆过一夜，结果遇到了那些人，是楚大哥救了我，我没有和那些人进宾馆，殷骥离，我……”她转过头，对上他有些戏谑的冰冷眼眸。

        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忽然的，后面还想说的话她就说不出口了，直觉的今天自己似乎是来错了地方。

        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像是轻鄙，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

        “你相信我吗？”她深吸一口气，问他。

        “我无所谓。”殷骥离淡淡开口。

        她看着他那样子，只感觉有什么刺痛了眼睛。

        他的反应证明了她此次来是自取其辱了。

        “殷骥离，你愿不愿意解释？如果你解释了，我可以……”她想她会不计较的。

        直到最后，她还想，还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还在想替他找借口。

        可是对方却残忍扼杀了她的这抹自以为是的善意，无所谓的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的速度很快，快的就像是很坚决的轻快的真实的想法，倒显的她太过卑微了。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

        完全不认识，就像这些日子的相处都是虚假的，她仿佛从未真正看清这个人。

        是他伪装的太好。

        还是她太过愚笨。

        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既然这份感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心如死灰，没有必要拯救与挽留了。

        如果一份爱情只有一个人单向的坚持，坚守，守望。

        那太可悲了。

        单恋，太没有任何意义，最后只剩下无尽的绝望，摧毁人的精神。

        好在，她还能撑着，及时抽身。

        好在，感谢他今日最后的，清楚的残忍，让她反倒没有那么伤心了。

        为这么一个欺骗自己感情的人伤心，清蔓忽然只觉得可笑，太不值。

        她突然站了起来，低头再次瞥了眼一直垂头不语的男人。

        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她已不想再面对他冰刃般的眼神□□。

        此次前来，她要做的解释已经做到，对于自己的感情，她已经是坦然。

        而对于他，她也终于看清，释然。

        她一步一步走到门边，按下门把，缓缓转过头，遥远的对着他一直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说：“殷骥离，我走了，再见。”

        像是极为平常的告别礼仪用语。

        清蔓知道，这一次，是最后的离别。

        无法拥有的人，也要好好告别。

        斩断这份感情羁绊，这次，终于是要结束了，没有任何牵连了。

        殷骥离没有反应，随着缓缓关合上的门，直到最后，清蔓也没有看到他的脸。

        他是真的对她毫无感情了，甚至不愿意回头再看她一眼。

        够决绝，够心狠。

        不愧是他，殷骥离。

        她靠在门上，捂住脸，苦笑。

        却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伤心地太多，流的眼泪太多，可今天，面对最残忍的现实，最痛楚的真相的这一刻。

        她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了。

        甚至感觉到心脏处在麻痹，失去了感受能力，麻木了。

        清蔓是走回去的，没有打车，走了一下午，才回到了楚斐然的住处。

        此刻，已经是夕阳正红，光影将她的身形拉的很长，显得有些落魄萧瑟。

        楚斐然看到她回来，上去迎接，却发觉她过分呆滞的神色。

        他握住她的肩膀，轻摇了下，担忧地问；“清蔓？你怎么了？”

        “清蔓！”他一次又一次摇晃，呼唤。

        终于引起了她的一丝反应。

        清蔓扯出一抹难看的僵硬笑容，对他说：“楚大哥，我想尽快走，我想我等不了三天了，再呆在这个地方，我会死，我会死，我会死……”

        她一声声的说着死字，虚弱的，嘶哑的，微弱的声音却像是被逼到穷途末路的人发出的彷徨的呐喊。

        她蹲下身，抓住脑袋，不住地自虐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用疼痛发泄，转移。

        干涸涩裂的眼眶睁的好大，却挤不出一滴泪水，连表达悲伤的形式与能力都丧失了。

        眼睛涩的疼，心口像被海绵塞住了，一口气憋在那，压的她呼吸困难。

        楚斐然蹲下身，捧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被她的模样吓到了，惊心地安抚她道：“好好好，后天我就送你离开，清蔓振作点，一定要撑下去，你不会这么容易倒下去，你是坚强的陆清蔓啊！”

        他鼓励她，哄着她，极致地用尽办法试图让她得到一丝鼓舞与安慰。

        在他的努力下，终于起了一丝作用。

        却是——

        怀里的人像是情绪耗尽，精神力再也撑不住偌大的消耗。

        她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看过去时，楚斐然才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将她抱起，走进别墅，将她安置到床上。

        心却也跟着在痛。

        这个女人，不爱他，爱的是另一个人，她的心早就上了锁，旁人再也进不去。

        尽管他再努力，她的所有行为话语都将他排斥在外。

        楚斐然抚摸着清蔓的脸，望着她的眼眸逐渐转深幽。

        他缓缓凑到她面前，想起那一夜吻住她的感觉。

        他的喉头微微抖动了下，绷紧。

        握成拳的手，越握越紧。

        最终，松开。

        他退离开去，转而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住她的。

        “好好睡一觉，清蔓，一切都会过去。”

        灼热的吻，失落的吻，印刻在清蔓的手背上。

        楚斐然替她盖好被子后，关上了门，出了房间。

        那一夜，楚家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那一夜，殷骥离的公寓，弥漫了一夜的香烟。

        那一夜，爱人者与被爱者，都在受着内心的煎熬。

        那一夜，一切故事似乎暂时划上了句点。

        那一夜，命运之轮转动，所有一切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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