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7】

同一时刻。

        骊山。

        受了惊吓的慕瑶回来后没有支支吾吾，而是不着痕迹的说出“林渺渺师姐是如何勾搭别的门派”的，钟磬一言不发，直到最后察觉到林渺渺兴许还在蜀山时，他执意要去找她，慕瑶出言制止，却又不小心露了馅。

        “不是你说你师姐在蜀山的吗？”

        钟磬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信慕瑶的说辞，但林渺渺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有几分焦躁不安。

        “她有新的去处，”慕瑶灵机一动，“像是她魔族交好的朋友找她呢。”

        “愚蠢。”

        钟磬下沉的心无力挽回，这才得知林渺渺出了事情。

        他深知自己徒儿的禀性，林渺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可能和魔修再来往，十有八九是魔修身边的人伺机找她。

        -

        川城。

        两百年前的洞穴深处。

        青玄宗另一位长者适时出现，气质温和，他与薛昌易解释道，“师弟，而下并没有确凿证据，我们若是冤枉一位年轻弟子，那他未来的前途可就彻底毁了。”

        薛昌易冷眉以待，仿佛这件事全由他一人做主，外人不容置喙，“如若不是他练功时乱了心法，引魔气入身，怎么可能死了这么多个无辜百姓？难道就让这些凡人白白死去，反而让崇文逍遥法外吗？”

        那时候屈辱跪着的叔父眼神楚楚可怜，满是无助，完全没有半点之后心狠手辣魔尊的模样。

        但很奇怪的是，林渺渺笃定崇文并非凶手。

        叔父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从不牵连无辜。

        于是她扯了扯崇修衣袖，小声问道，“冤枉叔父的人是谁？”

        “姓薛。”

        许是一声又一声的“叔父”，让崇修的心情不可避免的好了起来。

        “那我们早些找到真正的凶手，是否就可以还当年一个真相，这样叔父就不会心有瘀积了？”

        “对，”魔头应声，他眼底变得又深不可测，“为什么？”

        林渺渺一头雾水。

        “我想知道你救助我叔父的原因，”崇修分明有种难以自抑的喜悦，但他的语气却变得深沉而难以捉摸，“林渺渺，不要告诉我你有更大的阴谋。”

        “崇修，你能不能每次都要怀揣着最大的恶意，”林渺渺受不了崇修一次又一次的盘问，“我的精力也很宝贵。”

        找对象留存的时间已然只剩下八十六天了。

        但她还是尽力而为的找好了理由，“毕竟你抢了你叔父的位置，他的近况也不算大好，大家来救助下他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是问你呢？你来的目的是为什么？”

        那个他心中想要的答案已经近在眼前了。

        崇修渴求听见的，不过是一句“她为了他”，她在替他还人情。

        可惜回到川城的街道上人流攒动。

        崇修偏偏漏听了这么一句。

        林渺渺轻声吐槽了句，“要你管。”

        东海附近从来就没有风平浪静过。她不自觉的联想起之前经历的龙城，还有传说中本就混乱经历过屠城的黎城，这次在口碑甚好的川城，硬是没想过在两百年前还出现过如此众多的白骨。

        林渺渺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虽然她穿书来的，尽管她浑浑噩噩度日，但她好歹也是个正派的人。

        她想做些什么，不能说力挽狂澜，至少在她走后留下些好名声。

        总不能只把她与那些八卦扯在一起。

        崇修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一起去了酒楼等他的叔父，谁知道叔父内心抗拒当时的满目狼籍，并没有与他们一起穿过来，所以他们看见的是两百年前根本不认识他们的崇文。

        更别提打招呼了。

        那个时候受了刑，落魄的崇文几乎厌弃周遭所有的人，除了在秘洞了为他说话的青玄宗掌门冷浮生。

        林渺渺看着他感恩戴德地朝着冷掌门跪拜，却又打算离开青玄宗好让自己宗门免受牵连。

        冷掌门表露惋惜，“你真要离开吗？”

        “事已至此，徒儿实在无用，”崇文眸光暗淡，颓唐地靠在一块顽石上，破裂的沾满血迹的黑衣在风中四处飘荡，“万一真的是徒儿失手……”

        “你这孩子啊，”冷掌门还是留了情面，语气委婉，“你先静心回想下，倘若是你我门下自然留不得你，假使你真想不起那些，那本座还是愿意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崇修平生对正道之人嗤之以鼻，此刻却例外，他眸中暗藏希冀，彷佛希望叔父永远可以留在青玄宗。

        “看吧，其实你也很心疼你叔叔，你偏偏什么也不说……”

        林渺渺忍不住提醒崇修。

        “你管我？”

        林渺渺摇头，她管不了也管不好，她不喜欢崇修身上太过明显的爪牙，好似随时会想猛撞的野兽扑向他的身边人。

        但她习以为常，甚至连皱个眉她都觉得没必要。

        崇修不想被看穿一切，他内心必然也有柔软之处，叔父虽说常年不与他亲近，鲜少的交流说是切磋，但每一次都能将他伤得遍体鳞伤，直到五年前的一次，他赢了。

        他得到了魔界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他给过叔父颜面，但叔父显然不愿意当他的手下败将，做魔界一事无成的长老，于是他去做了鬼修。

        鬼术如何增长，也都是一场空，那些修炼之法反噬极强，原本剩下的寿命里所剩无几。

        但崇修而今还有另一重的思考，那就是叔父本来就有意如此，他自从找到自己作为这个可笑的接班人，他更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糟蹋自己的身体——

        从那件事以后，叔父早就没了活下来的意志。

        他从小就是魔修，但叔父并不是。

        他来不及走神太久，就听见自己身边的女人唤声另一个人的名字——

        “落成。”

        林渺渺没想到在旧时的川城里撞见自己的老熟人，看见落成了，感到自己的好姐妹也一定就在附近。她又是欣喜又是为姐妹感到担忧。毕竟这里的太平假象下，有个人利用崇修叔父的名号杀人如麻。

        “你怎么会在这里？”

        落成愣了愣，脸色变得很怪异，在崇修紧追的目光下只答道，“我们恰巧也出任务。”

        他身后一些白色长袍，头戴白色帽惟的女人一言不发，林渺渺当场捉住她的手亲热道，“姐妹，你不会是因为担心我才跟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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