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静谧月色下的悸动

将闲人都赶走后，钟离玖渊拉着白沐瑾进了里屋，将那瓶治摔伤撞伤的药粉拿了出来：“哥哥，把衣服脱了，我看一下你背后的伤”

        白沐瑾有些错愕的看着他：“阿离，你都知道了？”

        钟离玖渊道：“哥哥以为不吭声我就看不出来吗？”

        白沐瑾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那个时候，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对不起”

        他听见钟离玖渊叹了口气：“把衣服脱了吧，我帮你上下药”

        白沐瑾不敢违抗，听话的解了外袍，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衣有些不好意思脱下来：“那个……阿离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伤在背后，你自己怎么上药？”

        白沐瑾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些什么，但仍然坚持道：“屋里有镜子……”

        他最后一个子还未说完，钟离玖渊出声打断了他：“没有”

        这是睁眼说瞎话，床对面就有一面落地铜镜，是用来整理衣容的。

        白沐瑾目光不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还是乖乖将里衣脱了下来。

        雪白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里，单薄的衣料从圆润的肩头滑落腰际，欲掉不掉的被挽在臂间。

        钟离玖渊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白沐瑾侧过身子，从镜子里看到了背上的大片淤青，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渗着血丝。

        他伸手去碰，却被一把抓住了手指：“别碰，坐好，我帮你上药”

        钟离玖渊凑得太近，说话时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耳畔和脖颈间，热气拂过滑腻的肌肤，如丝丝电流窜遍全身，酥酥麻麻的，白沐瑾不禁红了脸颊。

        白沐瑾坐在床榻上背对着身后的人，钟离玖渊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将那乌黑亮丽的长发挽起别到胸前，指尖无意划过敏感的肌肤，白沐瑾不禁浑身一颤。

        钟离玖渊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弄疼了他：“疼吗？”

        白沐瑾松开刚才下意识抿起的嘴唇，摇了摇头：“不疼”

        那医师给的药不是粉末，而是液体，需要倒在手上使用，钟离玖渊一只手不方便，只得用法术操控那药瓶将一些药液倒在掌心上，一点点抹在伤口上。

        白沐瑾背上的伤并未出血，只是有些破皮淤青，抹药时避免不了触碰，所以会有些疼，但钟离玖渊还是尽量放轻动作，这反倒让白沐瑾觉得后背痒痒的，像有羽毛在挠。

        “唔……”白沐瑾对痒最是敏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阿离，你摸得我好痒……”

        钟离玖渊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我舍不得让哥哥疼，暂且忍一下吧，马上就好了”

        白沐瑾只得忍着。

        “好了”将最后一处淤青抹上药，钟离玖渊忽然使坏般在白沐瑾腰上轻轻划了一下，痒得白沐瑾猛地跳了起来，同时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白沐瑾凶巴巴的瞪了一脸得逞的钟离玖渊一眼：“阿离，你太坏了！”

        “好了好了，不逗哥哥了，过来”见白沐瑾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钟离玖渊一挑眉道：“衣服不穿了？”

        白沐瑾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将衣服穿上，一边穿一边嘟嚷着：“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逗人……”

        “哥哥小声说什么呢？”

        “说某人故意的”白沐瑾提高音量，声音里满是控诉。

        钟离玖渊偷笑出声，将穿好衣服的白沐瑾拉了过来，又在那不经一握的腰上挠了两下，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还是这样？”

        “哈哈哈……你，你再挠……哈哈……别……别……好痒……我不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哈哈哈……”

        直到怀里的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钟离玖渊这才放过他。

        天色渐晚，钟离玖渊将床头的烛火吹灭，整间屋子顿时暗了下来。

        “哥哥你背上有伤，今晚就趴着睡吧”

        “好，你手臂不方便，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钟离玖渊伤的是左臂，睡内侧不方便，白沐瑾便主动往里面挪了挪，让他睡外侧。

        银色的月光从窗外流泻进来，给窗前书案上的木槿花洒上了一层银辉。

        白沐瑾的目光落到钟离玖渊腰间的那串铃铛上，他试探性出声：“阿离你睡了吗？”

        钟离玖渊并未入睡，闻言睁开漆黑深邃的眼睛看他：“怎么了？伤口疼了睡不着？”

        白沐瑾摇了摇头，踌躇片刻问道：“阿离，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钟离玖渊道：“哥哥为何突然这么问？”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你这串铃铛，跟我以前弄丢的那串本命铃铛有些像，但那只是一串普通的铃铛，而你这串却是一件法器，天下一模一样的铃铛多了去了，也有可能是我弄错了吧”

        钟离玖渊睁着眼睛，目光却不知落于何处，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了那么多话，白沐瑾觉得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将闭不闭的磕着。

        黑暗中，一直未说话的钟离玖渊忽然出了声：“哥哥，你可记得在水下……”

        “嗯？”白沐瑾睁开疲惫的眼睛：“在水下怎么了？”

        “哥哥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在水下……”钟离玖渊想说水下的那个吻，瞧见白沐瑾仍是一副迷茫的神情，他忽然住了嘴，笑了笑：“没什么，哥哥困了就睡吧”

        白沐瑾本就困意难抵，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便磕上了眼皮，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钟离玖渊确认身边的人睡着后，翻身下了床。

        从温暖的屋里出来，夜间的寒气扑面而来，钟离玖渊脸色阴沉，冷声质问：“阁下不该解释清楚吗？”

        白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解释什么？为何封印他的记忆吗？”

        听到封印记忆四个字，钟离玖渊脸色微变，压着火气道：“你说能救他的办法，就是封印他的记忆？”

        “是啊”白龙答得理直气壮，还故意挑衅钟离玖渊的耐心：“怎么，心里很不爽？想打我？哎呀，可惜你打不到”

        “你这小灵魅，好的不学学坏的，我帮了你还给我甩脸色，真没良心”白龙老神在在的说道。

        钟离玖渊冷笑一声：“帮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心悦他，可人家未必一样心悦你，我看你那哥哥对情爱懵懵懂懂的，与其到头来一腔痴心错付，不如适可而止的好，小灵魅，看在你温养我元神的份上，我今晚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我要你治好他，不是让你封印他的记忆！”钟离玖渊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片刻，猛地吼道：“你当心魔是家常便饭，说治好就治好啊！他自己走不出来，就是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他”

        钟离玖渊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嗓子吼得脑内一阵嗡鸣，有些难受的拧起眉头：“你声音小点！”

        “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你封印了他多少记忆？”钟离玖渊想了想，或许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件好事，那个吻不该存在，白龙的话也没说错。

        白龙道：“一切与他心魔有关的记忆我都封印了起来，但这封印是暂时的，等哪天他敢于面对心魔了，这道封印就会消失”

        与心魔有关的记忆都被封印了，其中也有他吗？钟离玖渊仔细回忆着自从白沐瑾醒过来后的反应，的确不像是记得那个吻装作不介意的样子，想来是真的忘了。

        明明是好事，可钟离玖渊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

        白龙适时提醒他：“他是因为你看见了他脸上的天罚咒印才受到刺激，陷入了心魔当中”

        “阁下似乎对天罚咒印很了解？”钟离玖渊道。

        “……那是我的主人所创”

        “你的主人？”钟离玖渊思索片刻，脸色微变：“神兵之主蓝穹？！”

        “阿离……”身后忽然传开一道染着浓浓睡意的声音。

        钟离玖渊转过身去，白沐瑾不知怎么突然醒了，只穿着一件里衣从屋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看着这边。

        “夜深寒气重，哥哥怎么醒了？”钟离玖渊走过去，抬起手将穿着单薄的白沐瑾拢进宽大温暖的衣袍里。

        “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有服用玉骨生肌丸，大夫说了要每天都吃一粒的”

        白沐瑾像只小猫一样蜷在钟离玖渊怀里，即使满脸困意，他仍小心翼翼的避着钟离玖渊受伤的左手，一边将握在手里的药瓶揭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一粒透明的丹药喂给钟离玖渊。

        钟离玖渊就着他的手将药丸吞下，抬起右手揉了揉白沐瑾的头发：“你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想着我没吃药的事，现在药已经吃了，快回去睡吧”

        白沐瑾嘴上嗯着，却不舍得离开温暖的怀抱，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阿离，你刚刚，是在跟谁说话吗？”

        “没什么，可能是哥哥听错了”钟离玖渊看着怀里念念不舍的人儿，不禁好笑出声：“哥哥怎的还不动？想要我抱回去？”

        “嗯……”白沐瑾舒服的在钟离玖渊身上蹭了蹭，下意识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再听到头顶传来的一声轻笑时，他猛地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纠正：“不不不是！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若不是一只手不方便，钟离玖渊还真想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一把抱回床上。

        被误会闹了个大红脸，回到床上白沐瑾反倒不困了，一直将脸埋在被子里，不敢看钟离玖渊一眼。

        “哥哥再不睡，明天可得起晚了”看着身边红了脖子的人儿，钟离忍着挑逗的心思，轻声提醒道。

        白沐瑾嘴上应着马上睡，却过了半个时辰才睡着，他听着耳边轻而缓的呼吸声，百分百确认钟离玖渊已经睡着了，他才慢慢将脸转了过来，像个偷吃糖果的小孩，偷偷打量着这张在夜色中仍然轮廓清晰的脸庞。

        怦怦。

        怦怦。

        稍急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清晰可闻，白沐瑾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张脸，第一次有了悸动的感觉。

        心脏跳得好快。

        这是钟离玖渊将他搂进温暖的怀抱时，在白沐瑾心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

        冰雪消融的地底下，一颗发芽的种子破土而出，长出了一片嫩叶。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窗前的木槿花瓣上沾了几滴晨露，一只青鸟扑闪着华丽的翅膀落在茂密的绿叶枝条上，用鸟喙仔细梳理着蓬松的羽毛。

        白沐瑾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枕边已空无一人。

        白沐瑾半眯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叫了一声：“阿离”

        无人应答，安静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白沐瑾下了床，走到衣架旁要穿衣服，却看见衣架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衣服呢？昨天记得放在这里了呀？”

        没有衣服穿，白沐瑾衣衫不整的也不好出去，只得待在屋里等钟离玖渊回来给他找衣服。

        窗前的那盆木槿有些时日未曾打理已经长了些分枝出来，白沐瑾待在屋里左右无事，便拿起旁边的枝剪开始打理。

        以前母亲酷爱花草，没事的时候也会给家里的盆栽修剪，白沐瑾每次练完剑回来都能看见站在窗前剪枝的母亲，看见得多了，也就学了些门艺。

        白沐瑾将剪下来的枝条放在一边并没有丢，打算二次种植，木槿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剪下来的枝条插在土里很快便能长出根须，不出一年就能开花。

        钟离玖渊一进屋子就看见站在窗前半弯着腰认真修剪盆栽的白沐瑾，一时有些愣怔。

        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影，白沐瑾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来笑道：“阿离，你回来了”

        “哥哥什么时候醒的？”钟离玖渊抬脚走近过去，目光温柔的看了一眼那盆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木槿。

        “有一会儿了”白沐瑾放下剪刀，声音不自觉带着一丝撒娇：“我没衣服穿，出不去”

        钟离玖渊被那声音里的撒娇轻轻拨动了一下心弦，不禁一愣，他勾唇一笑：“怎么不知道叫我？”

        白沐瑾有些委屈：“叫了，你不在”

        钟离玖渊忍无可忍的在那白嫩嫩的脸颊上捏了一下，由衷的说道：“哥哥啊，你真是比猫咪还要惹人怜爱！”

        怦怦！

        怦怦！

        那股莫名的悸动又来了。

        钟离玖渊抬手招来门外伺候的一位侍女，吩咐道：“去拿件合适的衣服过来”

        “是，殿下”

        不一会儿，那侍女不仅拿了一件素色的衣服过来，还让人把洗漱用品和早膳都准备好了。

        “殿下，可要奴婢伺候？”

        “不用了，退下吧”

        “是”那侍女一招手，与屋里的几位侍女一起退出了隐华殿。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白沐瑾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在桌前坐下：“那件宝衣你叫人给君上送过去了吗？”

        “嗯，送了”钟离玖渊伤了一只手不方便，白沐瑾便拿过一只玉碗，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

        钟离玖渊笑了笑：“谢谢哥哥”

        “你有伤在身，得多补补才能好得快”白沐瑾夹了一块糕点放到钟离玖渊面前的盘子里，收了筷子，低头喝了一口粥。

        这粥是药膳熬的，想来是钟离筱特意吩咐御厨煮的，白沐瑾喝了小半碗后就不再动了，等着钟离玖渊喝完一碗，又给他添了一碗。

        钟离玖渊哪里会看不出来他家哥哥的用心之处，在白沐瑾要盛第三碗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哥哥，我吃饱了”

        “哦”白沐瑾听他说吃饱了，只得放下手里的碗勺，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埋头吃自己的。

        被握过的地方温度烫得惊人，那被头发遮住的耳朵，渐渐泛起了红晕。

        怦怦。

        怦怦。

        那阵悸动跳了一个早晨，怎么也消不下去，白沐瑾觉得自己可能病了，脸烫得狠。

        旁边的钟离玖渊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凑近过来：“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白沐瑾正走着神，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却顿觉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上。

        桌上的玉碗被碰掉，啪的一声碎在了地上。

        白沐瑾撑着晕乎乎的脑袋，越发觉得不对劲，钟离玖渊将手探过来，在他额上摸了一下，体温烫得惊人：“哥哥，你发烧了！”

        “……发烧？”白沐瑾自己摸了一下：“好像是有点……烫……”

        最后一个烫字还未说完，白沐瑾就倒在了桌子上，整张脸浮着不正常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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