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这么重要了

她和他走了很久。

        久到她刻意把同一条街走了几遍。

        还是没说再见。

        不知道他发现没。

        她看似在往回家走，其实在绕圈子。

        也许发现了吧。

        好久之后，她侧过身子，看着芝兰玉树的他：“我要回了。下次见。”说了下回约见的时间地点。

        他：“小心路湿。”

        她真的走了，越走越远。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脚下的路。这是第五次走了吧。他可不信，她会笨到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算不是回家，去什么目的地，需要一直重复走同一条街呢？

        她在故意绕圈子。

        想让他多讲会。

        很高兴。

        有人听他说。

        很高兴。

        终于有人听他说。

        谢小红在小和尚那里屡屡碰壁，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人家小和尚喜欢佛法三千，她喜欢红尘嚣嚣。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凑不到一起。

        她来找田渔歌。说了一大堆，坎坷的追夫路。

        把小和尚掳下山，小和尚趁她睡着了，连夜跑回山上庙里。

        哄小和尚喝酒，在给小和尚的水里掺杂了一点点酒。他一滴都不肯碰。宁可渴着！

        让小和尚去砍柴，承认喜欢她才能不做这种苦工，小和尚爱上了在后山砍柴，劝都劝不住

        趁着小和尚洗澡的时候，拿走他的衣服。他干脆在水里泡肿了。

        他打坐的时候，她在旁盯着，两个人都快贴上了，他愣是一字不差的念完了金刚经。

        夺走了他化缘来的食物，他躲了躲，也不气。

        他那件僧袍已经破了，不肯穿她给的。

        田渔歌：“那啥。先说好，你不能生气。”

        谢小红：“小歌歌，你现在怎么这么见外了。我这么爱你，怎么会生你的气。”

        田渔歌；“我虽然挺想支持你积极踊跃的追小和尚，但我觉得小和尚真的很心酸，你放过他”

        萝卜茄子各有所爱。

        也许就我们这些红尘俗子觉得，欢情爱意很重要。

        人家觉得，木鱼经书很重要。

        别老戏弄人家了。

        让他歇会儿！

        谢小红：“行啊。但是小歌歌，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田渔歌：“啥？”

        谢小红：“陪我连练四个时辰的剑。”

        田渔歌：“恕不远送！”

        四个时辰是什么概念。

        就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再睡个回笼觉。一直开始练，练够四个时辰的时候，发现已经错过了两顿饭。甚至即将错过第三顿饭！

        这不叫陪。

        这叫索命！

        田渔歌：“你自己是个不惜命的苦修，你别拉上我啊。我不一样。我要睡懒觉。我要按时吃饭。我得腾出时间打扮自己。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得保重自己娇贵的身子！”

        谢小红：“”

        爷孙三代，年纪最大的二十六，比我还小。

        这种上有老下有小，一点都不凄凉！

        谢小红：“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么粗浅的道理，你都忘了吗？”

        田渔歌：“我一个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女，吃的苦还少吗？你别想骗我多吃苦！我喜欢甜！”

        谢小红：“”

        算我输！

        田渔歌：“好了，我陪你练一段时间。”

        谢小红：“一段时间是多久？”

        田渔歌：“半柱香。”

        谢小红：“”

        真短！

        好友待人接物，一点都不像个千金小姐。但是让她吃苦，又没有什么必要的时候，她能瞬间搬出一万个娇贵的理由。

        有天。

        田渔歌出门买菜的时候，遇到了红衣男人。

        他看着她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怎么，见不着我，觉都睡不好了？瞧你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田渔歌不吭声。

        绕开。

        这人多少有点大病！

        他再度拦住她，有些不满的打量着她：“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没。你要是听见了，就吱个声，好歹让我知道你是个活的。”

        田渔歌：“”

        就说有大病。

        果然有大病。

        她还能在阳光下走路，不能证明自己是个活的吗？

        他哪受的了这种忽略：“我没怎么你吧。犯得着这副脸色给我看。别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两句，就是对你有意思，你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给我发脾气。”

        田渔歌继续绕。

        路这么宽，他那点小身板，还能把路全给堵住了？！

        上一个这么不把他当回事的，还是程云棠。她以为她是谁，有资格和程云棠比吗？看她避来避去，他实在受不了。速度如风驰，试图扣上她的下巴，逼迫她开口。

        可是，落空了。

        他看着她，不耐的脸上多了一丝丝疑惑：“你刚才用的是，上次谢小红施展的，佛门离合身法。你为什么也会。”

        他眸光一闪：“莫不是，是你偷了离合身法？给了谢小红，就像偷学了我的剑，给了她一样。”

        田渔歌：“”

        病入膏肓的你！

        真可怜！

        他还在那继续猜：“不是的话，就是谢小红偷的，教了你。可你竟然学了这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以为功夫好些，我就能对你刮目相看？”

        田渔歌无语。

        白眼！

        他带着些病态的傲慢，瞧着田渔歌：“那你别做梦了。我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你的。我这辈子，只爱程云棠一个。永不变心。”

        田渔歌：“”

        脑浆是不是异变了？

        喜欢程云棠，你去找她去诉衷肠，研究怎么能得到她一颗芳心，你来老子这里做什么？

        是指望我替你转告？

        还是想让我发现，你比我以为的更有病！

        见四皇子那天，田渔歌拿了伞出门。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拿把伞又不重。走街过巷，看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拿了两把伞。

        田渔歌问号脸。

        他：“晚点会下雨，所以我多拿了一把伞。看起来似乎用不上了。”

        她：“谢谢。”

        两个人又去了那家茶馆，还是没点茶。

        他：“上次说哪了？”

        她笑着提醒：“说到了西方七宿。”

        他接着讲。

        他总觉得，她已经听了很久，应该累了倦了。可她托着脑袋，听的津津有味。他：“没听困吗？”她：“不会啊，我睡饱了才出门的。”

        他继续讲。

        讲到全真道藏的时候，他没继续说了：“方便问件事吗？”

        她：“你问了，我才知道方便不方便。”

        他：“在苍山脚下，那个穿红衣服的，是你什么人？朋友？”

        田渔歌本来还可可爱爱。

        突然一下子被点燃了。

        “别别别。我何德何能，能和一个脑子颠三倒四的绑匪当朋友。”田渔歌没好气的说。

        “绑匪？”看当时情形，不像

        那人似乎还维护她！

        田渔歌：“你被人绑过吗？”

        他摇了摇头。

        她：“那你没发言权。你根本不懂在一个疯子眼皮子底下讨生存有多不容易。我只有当好一个听话的人质，才能少受罪。”

        大多时候，她都极听话。

        他强迫她吃的东西，有的她根本吃不了。偷偷吐，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他只是没绑着她，不代表没防着她。在修罗门的时候，她只会在有人监视的地方活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不敢去。门内众多石室，她从来没敢乱进。

        她但凡试着逃过一次，早被锁着了。

        看起来的行动自由，根本就不是他的善心大发，只是她用温顺证明她真的不会逃！

        就很苟！

        田渔歌：“作为一个胆小鬼，我学了不少逃命的功夫。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小命交代在哪了。我知道，我要是逃了，就算是他，也追不上。可，他知道我家在哪。”

        她可以不回家。

        天涯海角的跑。

        可家里还有爹，还有别人啊。

        他要杀人泄愤咋办？

        他安静了一会儿。

        和之前一样，脑子里依然有话想说，可担心说出来的时候，不合时宜。

        他一共见过她几次，其实很少，他要是说了，她会信吗？

        大概不会吧

        他看着她：“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求助一个陌生人。可我还是想说，若当时我在，一定会竭尽所能，救你。”

        她看着他。

        他说的对。

        她不会求助。

        她不相信，一个陌生人能有多大的善意，为了别人，两肋插刀。更不信，一个陌生人能敌得过修罗门主。她苟了那么久，就是装弱小，一旦求助失败，后果更可怕！

        她看着他的眼，试图看清楚里面的微末变迁：“真的？”

        他：“真的。”

        学剑，本就是为了护卫。

        护卫需要帮助的人。

        卫道匡正！

        若是当时，他一定愿意。无论她是谁。老翁也好，幼童也好。美貌也好，相貌平平也好。都值得他不辞刀剑的护着。

        而现在，他更愿意！

        田渔歌笑着：“那祝我下次遇难的时候，能看到你。”她的笑凝结了一瞬：“你要是说谎了我就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程云棠的爱。”

        她以为他会生气。

        哪有人想让别人帮忙，别人没帮忙，还诅咒人的。

        帮忙是人情，不是本分，不是义务。

        她其实懂！

        哪知，他没生气。依旧笑的跟暖风一样，拂过她的感官。

        他：“你这诅咒也太轻了，不考虑换个真正能吓唬人的吗？比如，你便要同我决裂”

        田渔歌：“”

        你对轻重有什么误会！

        我同你决裂，还能威胁到你？我，现在都这么重要了？

        他：“说的好像，我这辈子有可能能得到她的爱一样。你以为我瞎吗。她只可能喜欢我哥。”

        已经是事实的东西，如何还能拿来诅咒人呢。

        这丫头，真是。

        田渔歌：“啊？那要是你哥死了呢？”

        你不就能接手了吗？

        万一，等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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