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萩原研二】再见，姑奶奶

萩原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里，还是一样的小黑裙，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她看了过来，挑挑眉：“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萩原情不自禁的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无视了身旁的松田看到他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朝松田挥挥手：“撒，小阵平，我就先回宿舍休息了，拜~”

        “好恶心的笑容。”松田翻了个大白眼，随后也走回自己的宿舍。

        进门开灯，看到姑奶奶平静的站在书桌旁随着他的进门抬头看向他。

        “姑奶奶，好久不见~”萩原又情不自禁的轻轻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好久不见的故人。

        他的心里像是有一个小刷子在不停的扫动，这一瞬间萩原感到全身就像舒缓的泡在暖和的温泉中，又像是在被阳光照射下浓郁的像是要滴出绿意的草地上，可爱的小狗正撒欢的奔跑。

        他愉快的眯起双眼，又忍不住对姑奶奶笑盈盈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好久不见，姑奶奶。”

        令萩原感到惊奇的是，姑奶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以为意或者漫不经心，她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站在那里：“嗯哼，好久不见。”

        接着，她又继续了之前的问题：“你现在有女性朋友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萩原终于忍不住开怀的笑出声来，他一边笑一边放松的坐在了床上，双手向后撑着身体，看着桌前的那道黑色剪影：“我曾一度以为您只是我小时候因为生活太过无趣生出的一个幻想或者是一个稀奇的梦境——现在听到您这个问题，突然又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你应该感谢我。”她带着调侃的神色望着萩原：“你现在能这么受欢迎，大大得益于我的教导。”

        “是的是的。”萩原笑着附和：“非常感谢xx教授在过去的时光里对我的教导与帮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倍加努力，不负老师的期待！”

        “哼”姑奶奶也被萩原的贫嘴逗笑了，她昂头把头发甩到身后，继续饶有兴致的发问：“那么——现在应该也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喽？”

        “是的。”萩原坐直身子，爽快的应下了：“她是一个很棒的女孩，她总是为他人考虑并且充满自信，我很喜欢她。”

        “不过姑奶奶，你是怎么知道的？”萩原促狭的比了一个wink：“是靠读心术吗？”

        “是因为你桌上的便签，蠢货。”姑奶奶抬手抓起他摊开放在桌面上的一打便签纸，扔到萩原怀里：“那么大的字，想无视都很难——‘她真可爱，我好喜欢她’，我可是一路上听到了你很多的‘丰功伟绩’，你倒不怕那些成为你追人路上的绊脚石。”

        “哪有——”萩原像是与亲近的长辈对话一样非常自然的反驳：“我没有！那些联谊会都是因为她在我才去的！不然她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已经误会了？”姑奶奶完全无视萩原摇摇欲坠的少男心，毫不留情的在他已经颤颤巍巍的自信心上来了迎面一击：“毕竟，你也没有向人家表示过，估计在她心里，你对她和其他女生应该没有什么差别吧。”

        “怎么会这样——”萩原“啪”的一声将自己摔进了堆叠的被子里，拉过一旁的枕头把自己的头也埋了进去，充满委屈的“汪汪”叫唤：“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奈奈酱——我最可爱的奈奈酱——我对你是真心的——”

        “啧啧啧，真逊啊。”姑奶奶飘到了萩原的侧上空，面带怜悯的看向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逃避现实的萩原：“附带问一句，你现在有亲密的女性朋友吗？”

        “有姑奶奶现在您能不能别关注我的朋友关系了，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啊啊啊啊”萩原先是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接着又将枕头抱在怀里在床上疯狂打滚。

        “姑且再问一句——其他人知道吗？”姑奶奶下飘到萩原的床边，手抵着下巴充满兴味的俯视着他。

        “知道啊，但她不是警察学院的”萩原撒泼够了后，缓缓起身，抓了抓被自己弄的乱糟糟的头发，一抬头，就看到姑奶奶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莫名的感到了一种远古的恐惧与熟稔，就像多年前他买了一堆“心理学著作”，她也是这样一副表情看热闹！

        不同于以往的挣扎，萩原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萩原的上身缓缓的后仰，再一次，仰面倒在了床榻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哎呀，怎么办呢？你要和你的那位朋友绝交吗？”姑奶奶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煽风点火。

        “姑奶奶您就别打趣我了，您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须臾，萩原终于恢复了精神，无力的低垂着脑袋：“我该怎么办呢？”

        “告白，解释，见朋友。”

        “啊？”萩原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完全不敢相信姑奶奶竟然如此大发善心的直接了当的告诉自己解决方案。

        “你自己估计早就意识到了吧，只是因为担心会失败才在这里一直拖拖拖，刚刚在那里耍赖不也是想从我这里套出解决方案吗？”

        “哎嘿~”萩原继续装傻。

        “不过——萩原又端正了姿态，认真的发问：“姑奶奶，具体该怎么操作呢？”

        “具体怎么操作——看对方喽~”

        “啊？”萩原又感到了久违的心肌梗塞，他捂着胸口，无力的暗想：久违了，姑奶奶的谜语人属性。

        “看对方对越界关系的定义在哪里。”姑奶奶一脸“你是蠢货吗？”的表情觑着萩原：“有的人觉得定期跟异性好友吃饭不算什么，有些人认为拥抱是一种越界，清楚的问出来你想交往的对象在意的点在哪里，然后去做就行了。”

        “那如果有时候她还是会担心——”

        “那就带她一起去。”姑奶奶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表情又变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的鄙视：“让她成为你们的共同好友，让她们认识，我相信那个姑娘和你的异性好友认识后，也能清楚的分辨你们是怎样的关系。再说了，一般的姑娘，有着健全的人格，你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人家实在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爱情是需要双方守好边界，出轨了最该谴责的是那个出轨的人，你不做别人哪会有什么机会。”

        说到这里，姑奶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屑的冷笑：“老娘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男的出轨之后，一群人乌泱乌泱的跑去打小三，然后男的就完美隐身了。搞笑，要不是你们管不住下半身，人家那个小三能有什么机会？”

        “再进一步，还有女孩是被小三的，哦，你说你分手了，结果你没分。你原配找过来你隐身我背锅，怎的，人家是能查你的感情状况还是怎的？少跟我扯什么那就注意男女保持距离，现在大部分社会资源还是在你们男性手里，女人被逼的越退越后得到的是什么？是极其艰难举步维艰的工作环境。”

        “不要说亲密的朋友关系，如果这样就算良好的朋友关系都要被打压，女性有什么向上的空间？玻璃天花板尚且在那，职场隐形性别歧视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跟男性打交道那最后还不是女性跟女性竞争那个少的可怜的“剩给”女性的岗位。你少跟我来说人性都是不可测试的，两性关系中的责任二字是被他们吃了吗？”

        “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眼见姑奶奶叙述的语气越来越快，情绪越来越激动，萩原不由得赶紧哭笑不得的举起了双手：“不要aoe，不要aoe，起码，别骂我嘤嘤嘤。”

        “呼——”姑奶奶冷淡的瞥了萩原一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抱歉，只是想起来某个白痴。”

        “某个白痴？”难得看姑奶奶如此动怒，萩原小心翼翼但难掩好奇的问了一句。

        “某个因为特殊原因当着我的面跟女的打情骂俏完，回头问我为什么看上去不那么在意的贱！人！”姑奶奶越说越火大，到后面直接开始咬牙切齿：“老娘体谅你特殊情况，你还有胆到老娘面前来舞，那没事，你这么能，我就也因为特殊原因让你来感受一下，智障！”

        “额——”萩原沉默了，心中暗暗佩服那个在姑奶奶面前舞的胆大包天的勇士，赶忙赔笑安慰道：“哈哈哈哈，姑奶奶别理会那种白痴了，那种脑子不灵光的蠢货，怎么配得上让姑奶奶您生气，过去了过去了哈哈哈。”

        萩原又看到了姑奶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似笑非笑的挑眉看向他，他心底一慌，弱弱的问道：“有，有什么不对吗？”

        “不，你说的很好。”姑奶奶凑上去，意味不明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飘了回去。

        “啊——真是热死了。”萩原研二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点了一根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又想到了姑奶奶了，她怎样了呢？萩原暗暗想着。

        “你再这样悠哉悠哉，三分钟后你将被光荣的炸死，成为‘英雄’的一员。”转角处，一袭黑裙的女人慢悠悠的向他“走来”。

        “姑——”萩原研二惊讶的睁大的眼睛，正欲开口时——“嘘——”一根手指横亘在他嘴前，姑奶奶指了指炸弹，摇了摇手指。

        “快，拆”姑奶奶冷下脸，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萩原瞬间就理解了炸弹的猫腻，赶忙动身将炸弹拆解，在处理掉最后一根线前，他看到定时器突然跳到了六秒！

        “咔”的一声，他剪掉了引线，深深吸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感受到了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

        “叮铃铃——”萩原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啊，小阵平，没事没事，炸弹已经被我拆掉了，嗯嗯嗯。”

        一回头，他看到了身影正渐渐消散的姑奶奶，萩原怔住了，随即在松田焦急的询问下回过了神，捂着电话对松田说道：“没事没事，小阵平，嗯嗯嗯，我现在有一些急事，我们待会儿再说，拜拜。”

        此时，光点已经溢散到姑奶奶的大腿了。

        萩原摆摆手，让其他成员先行下楼，他上前一步，看着渐渐消散的姑奶奶，他张了张口，不知如何是好，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一次是真正的告别了。

        在光点慢慢涌上姑奶奶腰上时，萩原终于开口了，他拼命忍住喉咙莫名的干涩：“您，您要离开了是吗？”

        “看上去是这样。”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我们还会见面吗？”

        “撒，谁知道呢？”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我算是你的异性好友吗？”萩原的眼眶湿润了，他拼命忍住心头的酸涩，眨巴眨巴眼，看到光点已经飘到姑奶奶肩颈了。

        “嗯怎么不算呢？”又是一模一样的对话。姑奶奶笑了，笑的非常开心。

        “哦，要是以后有人问起我，就说我是你曾经太孤单而产生的一个幻觉吧，这样人家姑娘也不会误会，反而会更加心疼你。”

        话音落下后，金光大盛铺满了她的身体。随后，光点“倏”的消散，站在原地的姑奶奶，也不见了。

        “再见，姑奶奶。”

        萩原默默的站在原地，久久的凝视着那一片空地，仿佛看到那个曾经耀武扬威的站在那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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