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搭桥

沐浴着晨曦，许大茂骑着自行车，载着放映器材及乡亲们赠送的礼品返回城里。当距离四九城还有四五里路的时候，
  他发现前方路边聚集了人群，围成一圈，目光聚焦在圈子中央，口中议论纷纷，不少人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似乎有件非凡之事正在发生。
  出于好奇，
  许大茂也停下了车轮，靠近人群探头望去。
  此时，
  李怀山正立于路边，
  脚边是他早晨狩猎得来的那头野猪，周围人头攒动。尽管此处离城尚远，但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皆因这幅画面带来的震撼，让人即便是得不到实惠，也能成为归家后饶有趣味的谈资。
  面对众人的询问或是觊觎的目光，
  李怀山则不急不躁地应答，
  视线却始终关注着过往的行人车辆，期待能找到一辆进城的车，帮忙将这硕大的野猪运进城去。
  正当李怀山皱眉寻思之际，
  一眼瞥见熟悉的身影靠近，
  虽初时尚有些犹豫，
  但他随即大声唤道：
  “许大茂！”
  许大茂停车驻足观看时，李怀山已然意识到机会来临：
  “你这车借我用一下！”
  许大茂下车，看到滑竿上的野猪不禁惊叹不已，心里暗想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捕获如此巨大的野猪且独自将其制服。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名字，许大茂略感惊讶，
  待看清站在野猪旁边的人时，
  许大茂惊愕道：
  “李怀山？”
  眼见李怀山近在咫尺，许大茂回想起最近他在院子里的变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些天，李怀山坚持锻炼的身影屡次出现在院内，更有传闻称他每日破晓即出门跑步，邻里私下议论纷纷，认为他可能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对于李怀山，许大茂并无特别亲近或疏远的感觉，毕竟两人一前一后居住在不同区域，加之之前的李怀山与院内的其他人交往并不多。这个年轻人没有固定工作，尽管与不少同龄人年纪相仿，但由于他的生活方式较为随性放荡，自然难以融入院子其他人的生活圈。
  尽管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但他们并不算熟识。
  许大茂通过旁听人们的零星对话，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原来这头重达二百多斤的野猪竟然是李怀山单枪匹马猎杀下来的，而且并未使用火器。
  此刻，
  当李怀山提出借用他的自行车拖运野猪时，
  许大茂内心实不愿借出，言语间透露出一丝迟疑：
  “怀山，这可是厂里的车啊。”
  “再说我现在带着东西正要回厂呢，这野猪若是弄脏了我的车……”
  虽然表面拒绝，
  但许大茂的语气却没有坚决到底。
  李怀山笑盈盈地走上前，一把抓住许大茂的车把，直言道：
  “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瞧你车上这么多东西，别告诉我你现在就要直接回厂里去。”
  “给你一块钱作为补偿。”
  “等会儿我把车送到你院子里去。”
  言毕，
  不容许大茂回应，
  李怀山径直推过自行车，任凭许大茂在后面连声嚷嚷。
  然而，看着李怀山背后沾染血迹的短矛和腰间的柴刀，许大茂虽然嘴上叫嚷不停，实际上却顺从地帮着李怀山扶稳自行车。许大茂心机颇深，表面上的推脱不过是想让李怀山记住这份人情，至于那一块钱的补偿，其实他并未放在心上。
  许大茂深知自己在院子里并不受欢迎，由于性格原因，与其他人的关系颇为紧张。平日里，大家除了拿他调侃外，并未真正重视他。这种境况令自视甚高的许大茂颇有不满，却又苦于无力改变——尤其是傻柱的存在，使得他在院子里总是处于下风，时常被当作反面教材提及。
  这段时间以来，
  李怀山不仅与贾家结怨，更对易忠海和刘海中毫不客气，这在许大茂看来，正是一个可以拉拢的潜在盟友。若能与李怀山建立良好关系，那么在院子里他就不再是孤军奋战，将来遇到事情便可以联手共同应对。
  因此，
  当下李怀山提出借车请求时，
  许大茂口头上絮絮叨叨，实则半推半就地协助李怀山将野猪安置到自行车上。老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承载力惊人，只用竹子简单扎了个架子，那两百多斤的野猪稳稳当当地被装载上去，就连许大茂的放映设备和山货也一同放置其上。随后，李怀山骑着车朝着四九城方向疾驰而去，许大茂则步行跟随其后。
  路上，
  许大茂与路人热络交谈，炫耀自己与李怀山的关系，借此抬高自己的地位。
  而李怀山一路骑行，身后自行车上的野猪引来了无数惊奇的目光，直至抵达城门口时，再度引起一阵惊叹。
  一如往常，
  这里聚集了不少等待的人群，当他们看到有人竟驮回一头野猪时，眼中无不闪烁着惊喜之色。人群中有人认出，这位年轻小伙正是前几日带回野兔和竹鼠的那个人，心中对此啧啧称奇。

  “这小伙子……”
  “莫不是找到了个宝地吧！”
  人们迅速围拢上来，询问野猪的情况，很快得知小伙子打算整头出售这头野猪。此言一出，人群中议论声愈发热烈，但真正问价者却寥寥无几，毕竟这不同于价值几块钱的小动物，而是需要相当财力才能买下的大物件，恐怕只有厂矿企业或者大型酒楼的采购人员才有实力接盘。
  在人群中，
  李怀山注意到一位似曾相识的身影，
  虽然现实生活中未曾谋面，
  但在前世电视剧中他曾见过此人——轧钢厂后勤部主任李卫民，也就是后来因占秦淮茹便宜而遭到傻柱痛揍的那个李主任。
  身为轧钢厂后勤部的主管，
  招待工作自然是李卫民的重要职责之一。近期刚过完年，轧钢厂的接待任务繁重，但上级批下来的物资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尽管这个时代，公然伸手索要钱财的事情鲜有人敢做，但对于公务接待中的吃喝开销，倒被视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作为后勤主任，
  李卫民必须确保厂里的招待工作顺利进行，为此他头疼不已，偶尔也会来到城门附近转悠寻找资源。两天前，
  他也听说了，近日有人在此售卖野兔与竹鼠，李卫民心中不禁有些懊悔当时未能亲临此地。
  今日清晨，他早早来到市场，正巧碰见了李怀山的身影。他迅速加入围观的人群中。
  尽管有足够财力购买野猪的买家仍在犹豫不决，但他们终究会有所行动。这时，一位身着棉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仔细检查了野猪的身体状况，然后满脸和气地对李怀山说：
  “小伙子，还不知你尊姓大名？”
  “鄙人姓季。”
  “你可真是个能手啊！”
  “竟无需猎qiang，就能独自捕获这样一头凶悍的野猪，更别提前几天还能捕捉到野兔和竹鼠了。”
  “实在是令人佩服！”
  “就凭这卓越的狩猎技艺，在这个时期，你已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不知你是否有意来我们鸿宾楼工作，我们可以提供薪酬。”
  “日常无须过多操劳。”
  “只需帮忙整理一下货物。”
  “倘若日后你还能够捕获类似的猎物，直接送到鸿宾楼即可。”
  “请放心，我们会给出让你满意的收购价格。”
  这一番话，可谓直接抛出了橄榄枝。从李怀山连续两次的优异表现，对方立刻就有了招揽之意，即便这次未能成功，至少也给李怀山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样一来，接下来在讨论出售野猪的事宜时，若是在同等条件下，李怀山多半也会优先考虑这位季先生。
  对此，李怀山心领神会，但并未立即回应季先生的提议。
  “我叫李怀山。”他淡然一笑，“关于工作的事，暂且不谈。”
  “这只野猪就在这儿，重量尚未确定，如果你有意，就直接报个总价吧。”
  “如果报价合适，我就卖给你。”
  虽然工作的事还未定论，但他此刻最关心的，还是先将这头野猪卖出个好价钱。
  季先生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位三十多岁、发髻如麻花般盘起的女子便迫不及待地挤上前去，她笑着插言道：
  “季哥，买东西就直截了当些，你这不是在拿鸿宾楼的名义乱许诺吗？怀山兄弟，你可别被他忽悠了。”
  “这头野猪，我也想买下。”
  “这样吧，我出价200块，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个数字，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如今一般工人的月薪不过三四十块钱，而两百块钱几乎相当于很多人半年的收入。李怀山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所赚的钱就抵得上别人辛苦半年的工资，这让在场之人无不眼红不已。
  被称为老季的鸿宾楼中年人闻听此言，眉头微皱。他明白，这头野猪不会轻易落入自家手中。尤其是这位女子一开口就是两百块高价，无疑是将竞价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按照当前猪肉市场的行情，即便是出肉率高达77%的一级猪，一百斤猪肉也只能卖到五十三元左右。而这头野猪大约重达两百多斤，若是圈养的猪，顶多也就值一百多块钱。当然，现在物资紧缺，实际物价肯定要高出许多。更何况，这是一头野生的、无需凭票购买的猪，综合考量下来，两百块的确物有所值。
  只是，女子如此高调出价，后续的竞争必然更加激烈。各家为了争夺这难得的好货，一场加价战在所难免。毕竟，对于任何一家餐馆来说，能拥有一整只无需票证的野猪，不仅能在短期内提升店铺生意，更能趁机推出几道新菜品，何乐而不为呢？
  紧要关头，李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淳朴且身有残疾的个体，竟然会是一位潜伏的敌方特工。
  李怀山无从知晓徐大牛每隔多久会去城外的秘密据点一次。
  抑或，
  他是否还与其他同伙有所联系。
  一旦他或其同党发现据点内的变故，必将引起他们行动上的异常。
  “此事需尽早解决！”
  尽管，
  李怀山并未深陷于家国大义的情愫中，
  但既然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并且恰好撞上，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然而，
  即使将对方揪出，
  李怀山亦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不仅要确保自己与山洞据点的关系不被察觉，
  更要确保自身的绝对安全。
  在远处暗中观察了一阵，听着铁匠铺内传来的阵阵敲打声，李怀山悄然离去。
  回到自家院落时，
  天色已近傍晚，家人尚未归家，无人打扰李怀山的思考。
  许大茂在中午归来后，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娄晓娥，后者听闻后惊讶不已。
  不过，
  许大茂不忘提醒娄晓娥，
  此事不可在院子里随意提及。
  他知道邻里间的人情世故，一旦消息走漏，定会有人因此改变对李怀山的态度，
  而这无疑与他拉拢李怀山的初衷相悖。
  毕竟，
  一个人的拉拢与一众人的争相笼络，
  对于被拉拢者的心态影响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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