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忘年之交

李怀山仅提到去拜访周老，并未透露更多详情，至今冉秋叶仍不清楚周老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李怀山在公园晨练时结识了一位忘年之交，两人关系甚笃。此刻李怀山提出带自己前去拜访，冉秋叶点头答应，并不多问，心中猜测李怀山袋子里的东西应该是带给周老的礼物。
  早餐过后，李怀山携冉秋叶一同将周青仪送到百货大楼门前，周青仪手中还拿着李怀山亲手制作的果仁糖，这些糖果部分是准备给办公室同事品尝的，另一部分则是让丈母娘带给柜台的同事们分享。尽管孙莲花的关系使得周青仪在那里不受刁难，但能否真正融入并与同事们相处融洽，则需要周青仪自己努力维系。
  在这个年代，直接用金钱买礼物赠送并不流行，除非是大事。然而，食物作为一种通用的交际手段，在任何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尤其是这份礼物出自自家女婿之手，既饱含心意又不涉及钱财交易，因此周青仪拿着它并无任何心理压力。
  告别王府井后，李怀山骑车载着冉秋叶前往周老家。途中，李怀山才向冉秋叶透露了周老的身份，这让冉秋叶十分惊讶，没想到李怀山口中所说的忘年交竟有如此显赫的地位。
  “你说的那个周老，就是在公园和你打招呼的老先生吗？”冉秋叶惊讶之余不禁有些紧张，“他竟有这样的身份，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现在都没做好准备。”
  李怀山看出冉秋叶的紧张情绪，安慰道：
  “没什么可紧张的，我们就当作平常探访一样便可。我和周老纯粹是忘年之交，相互交往并无功利因素，尽管他曾给予我一些帮助，但这份恩情我们会铭记在心。”
  抵达大院时，李怀山手中的袋子经过警卫员仔细检查后，由肖大海亲自出来迎接并引领二人进院。今日，除肖大海外，院内还有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女子，正是肖大海的小姨。据肖大海此前透露，小姨在教育系统任职，且身居高位，是一名办公室主任。此刻，这位小姨并无半点官架子，看到李怀山和冉秋叶到来，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显然被李怀山的年轻英俊所打动。
  近日她也听说母亲多年的风湿病似乎有望痊愈，作为子女，自然对李怀山感激不尽，尽管治疗过程听起来匪夷所思，仅仅一顿饭的时间就解决了母亲关节疼痛的问题。此刻亲眼见到李怀山，虽然对其年轻感到意外，周怡仍然连声道谢。
  李怀山谦逊回应：
  “小姨您太客气了，这是我晚辈应尽的本分。秋叶，这是我爱人，冉秋叶。秋叶，这是安奶奶。周老，今天您又有口福啦，上次招待不周，这次我再次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由于双方先前已相识，并且初次见面的印象良好，此次再见，气氛更为融洽。
  此刻，李怀山的问候颇为随性，
  望见冉秋叶的身影。
  安老太太走上前，握住了冉秋叶的手，细细端详着，
  情不自禁地发出赞美之声。
  随后引领冉秋叶至一旁交谈，
  只聊些家长里短，其间不忘对李怀山赞不绝口。
  无非是称道李怀山乃难得的好青年，劝冉秋叶应当珍视这份感情。
  其态度犹如李怀山家族中的长辈般亲切。
  原本李怀山尚有些忐忑不安，见此情景，加上冉秋叶也在对方平易近人的态度下松弛下来，
  她略带娇羞地道：“谢谢奶奶过誉了。”
  “不过李大哥确实出色，我深感幸福，并且十分珍惜这一切。”
  听闻此言，安老太太笑盈盈地轻拍冉秋叶的手背，
  连连点头道：“好好好，秋叶真是通情达理之人。”
  “对于怀山这孩子，我多少有些了解，知晓他一路走来不易。”
  “男子汉是家庭的支柱，女子则是家中的稳定器，每一个出色的男人背后，都有位优秀的女子默默支持，此此赞美，本就无需羞涩。”
  二人如此融洽攀谈，
  李怀山则一面与周老寒暄，一面从口袋中取出预先准备的食材。
  待食材悉数取出，数量竟颇丰盛，
  一只肥硕的雄鸡，一条鲜活的乌鳢，一大块猪肉，一个饱满的猪肚，两只膏肥脂满的螃蟹；
  此外，还有各式配菜与新鲜蔬菜，其中不乏这个时节少见的黄瓜和青豌豆。
  周老眼见李怀山带来如此丰富的食材，不禁眼前一亮，深知这些都是难以寻觅之物。
  他不禁调侃道：“小家伙，看样子你是有备而来啊。”
  “既然你总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厨艺，今日就让我瞧瞧，你的手艺是否真的拿得出手。”
  “上次那碗汤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想见识见识你的其他菜肴如何。”
  目睹李怀山与周老交谈自如的情景，
  冉秋叶的紧张情绪逐渐消散。
  而在周家这边，周怡与肖大海两人心中的紧张程度甚至超过了冉秋叶。
  近日，
  安老太的关节似又有旧疾复发的征兆，
  然而距上次李怀山烹制的猪肚鸡汤至今，已有半月光阴。

  至于症状改善是否确系那碗汤的功效，
  今天再次尝试便可见分晓。
  此次前来，
  仍然是以烹饪美食为主。
  相互问候完毕，李怀山立刻着手忙碌起来，
  今日人数众多，他所准备的食材亦较以往更为丰富。
  冉秋叶、肖大海以及周怡也一同上前协助，场面宛如寻常亲友间的互相帮衬，毫无生疏之意。
  目睹此景，正在椅上晒太阳的安老太笑得合不拢嘴。
  即便是自家亲眷，
  在周老面前也会举止谨慎，言语小心，
  这让期盼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心中难免泛起一丝遗憾。
  然而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皆因周老的身份地位及性格使然。
  唯独肖大海是个例外，
  他胸无大志，但在安老太面前却表现得极为孝顺，
  因此深受安老太的喜爱。
  如今，
  李怀山的表现更是自在洒脱，
  相较于肖大海在周老面前的规矩有加，
  李怀山则显得无所拘束，
  他边处理食材，边介绍道：“周老，猪肚鸡汤性温，对奶奶的身体有益。”
  “当然，您老身子骨硬朗，不必过分讲究，今日我多准备了几道菜，让您能够尽兴畅饮。”
  “上次那盘花生米——您老人家也忒节俭了，这次我亲自准备菜品，您只需提供美酒便可。”
  周老听罢，笑着回应：“你这小机灵鬼。”
  “今日我要看看你的酒量究竟如何，竟敢在我面前夸下海口。”
  周怡在一旁略感惊讶地瞥了李怀山一眼，
  此前她听父亲提及此人时，语气中充满了赞赏，
  初见李怀山如此年轻，还以为父亲对晚辈的称赞仅是一种鼓励。
  然而此刻看来，
  似乎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李怀山确有过人之处，
  那份轻松淡然的态度，丝毫不见刻意为之。
  随着众人协力合作，饭菜很快准备妥当。
  起初，
  周怡还担忧李怀山并非专业厨师，料理方面恐怕难有作为，
  未曾料想，待他亲自上手，
  周怡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他。
  她曾亲眼目睹过名厨操办盛宴的场景，
  而李怀山此刻展现的技艺，丝毫不逊于那些名厨。
  不多时，
  餐桌之上已然摆满了佳肴，
  猪肚鸡汤依然是今日的重头戏，
  一份鲜嫩爽滑的水煮鱼片，选用的是李怀山带来的乌鳢；
  一份色泽诱人的红烧肉；
  一份时令的六月黄；
  还有一份炝炒萝卜皮和一份刀工精湛的蓑衣黄瓜。
  六人围坐，六道佳肴，
  猪肚鸡汤与水煮鱼片均以大碗盛装，份量适中。
  周老拿出珍藏的好酒，
  肖大海娴熟地为大家斟满酒杯，
  除安老太之外，其余人均饮上了酒，包括周怡和冉秋叶，尽管冉秋叶酒量不佳，只为向二老敬酒，浅尝即止，已面泛桃红，
  眼神也略显迷离，
  但这憨态可掬的模样，
  与她平日里的知性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神态与容貌之间的反差，
  让李怀山觉得颇为有趣。
  周老今日兴致盎然，
  与李怀山你一杯我一盏，饮下了半斤佳酿，
  望着桌上不属于当季的黄瓜和螃蟹，
  周老悠悠开口道：
  “你要做一行，就要热爱一行。”
  “你身为采购，能在当下时节寻得这些稀罕之物，实属不易。”
  “若一直在轧钢厂做采购，实在是屈才了。”
  周老话锋一转，直呼李怀山的名字，
  “怀山，你愿不愿意去‘特供处’工作？”
  李怀山闻言，不由得一愣，
  先前他曾听陈忠等人提及过“特供处”，知道进入那里并非易事。
  冉秋叶同样被周老的问题惊了一下，
  虽然她从未听说过“特供处”，但从周老的话语及身份判断，显然这是一处不简单的机构。
  面对此事，冉秋叶不便发表意见，
  只是侧目望向李怀山，静待他的决定。
  还真是没什么采购任务能让自身犯愁。
  短暂思索后，李怀山回应道：
  “听上去倒挺吸引人的。”
  “只不过关于轧钢厂那边……”
  周老挥挥手说：
  “那方面不必担忧。”
  “你若同意，那边会向你们厂发出邀约。”
  “你若赴任特供处，相当于被上级部门甄选，对于你们厂的采购科而言，无疑是一桩美事。”
  闻此言，李怀山坦然应承下来。
  上午时分，百货大楼门前。
  此处正是百货大楼楼下的入口，是一个宽阔的广场。
  广场之上，分布着多个租赁的摊位。
  这些摊位，
  兜售各类商品，凡是有闲逛之人途经此地，总会在此逗留一番。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
  什么样的场景都能引来围观。
  然而今日，
  此处却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摊位。
  一张朴素的桌案摆放其中，其上陈列着土豆、丝瓜、南瓜以及冬瓜等寻常物件。

  起初，
  路人皆以为这是卖菜的摊位。
  可是其所售卖的菜品，委实过于稀少，
  寥寥几样物品，让人不禁疑惑：
  “卖菜的怎么会摆摊到这儿来了？”
  “况且这货品种类也太少了点吧？”
  “就这么点儿东西，怕是连这里的租金都不够付的，真是蹊跷……”
  路过的行人对此景象皆感到好奇不已。
  此刻，桌子后面站着三位人士，脸上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这几位，乃是红星轧钢厂的销售人员，
  原本作为销售人员，
  与人沟通交流、应对各种状况乃属本职工作。
  然而此刻，要他们像街头小贩那样叫卖吆喝，却让三人颇感难为情。
  一位地中海发型的男士犹疑道：
  “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叫卖吗？”
  “依我看，不如直接联系百货大楼的人，把这些东西放到他们的柜台上售卖，何必在这儿大声吆喝，引来这么多人围观，实在丢脸。”
  旁边的二十多岁青年苦笑着回应：
  “厂里既然如此安排，我们也只能照做。”
  “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无所作为，与其畏首畏尾，不如我们猜拳决定谁先吆喝如何？”
  三人中另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
  看着两位大男人忸怩作态，
  不由得没好气地抱怨道：
  “瞧你们那胆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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